到了网吧,我把阿兰的情况跟胖子说了一下。

胖子皱眉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确实是个纸人,但已经快修成魅了。”

“胖爷,你得想想办法,李铁柱就剩半口气了。”我见他神情不妙,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胖子点了根香烟,靠在椅子上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轻吁了一个烟圈道:“还好,她还没完全成魅,咱们还有机会。”

我问他什么是魅?

胖子解释说,这世上有很多阴物,我们平时说的厉鬼等等都是具有阴魂、阴魄的常见阴物。但除了鬼,还有别的也能修成阴物,分别有魑、魅、魉、魍四种,比如白骨精、纸人,都是沾了人的灵气化成的魅,而魑,则多是动物死后的魂魄所成。魍魉则最为可怕,为木石、山精、水怪所化。

这四种较鬼来说,要稍微高级一些是比较难以处理的阴物。

这也是阿兰为什么能在白天出现,因为她成了魅,对阳光免疫了。

不过她还没完全脱离纸人的印记,就有办法对付她。

我问啥办法?

胖子耸了耸肩说还没想好,我气的直想一脚踹飞他,就不能来点靠谱的?

我问他,为啥李铁柱老是问我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

万幸网吧的网速超卡,游戏进入的比较慢,胖子还有心思给我解释。

他说这叫讨彩头,是给自己续命的一种法子。

最早这种讨彩头续命的法子是姜子牙所创,传闻比干大人被纣王迫害惨遭挖心,姜子牙以神符护其命脉,并让比干去找一卖空心菜的菜贩子讨个续命彩头。

比干问那菜贩子:人若无心如何?结果菜贩子说,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必死!

顿时姜子牙的续命之法破了,比干当场毙命。

其实一直到今天,大家凡事都喜欢讨个好彩头,就是为了增进自身气运。尤其是做生意开市的第一天,尤为注意。

我明白了,李铁柱应该是有高人指点,所以三番两次找我问话。

但这话是不能明着问,所以他就问我能不能看到早上的太阳,其实他的弦外之音是,能不能活下去。

我暗自咋舌,你说这家伙也真是的,整的这么神神叨叨,害我会错了意。难怪我说他看不到太阳的时候,他脸色那么难看。

“这么说,李铁柱死不?”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白素素把李铁柱的事托给了我,他要被我咒死了,罪孽就大了。

胖子晃了晃脑袋道:“不好说,明天晚上等那臭娘们不在了,我去看看他再做决定。”

我本来还想跟胖子说一下孙大玄约我见面的事,但这时候游戏已经开了,我嘟哝了几句他完全没听进去。

胖子在干两件事的时候是不允许被打扰的,第一给美女看相的时候,第二就是打游戏了。

他这人有游戏狂躁症,技术渣就不说了,脾气还不好,惹急了搞不好会削我。所以,我还是老实点的好。

要说现在小学生还真多,我神一般的操作竟然带不动胖子还有另外三个送逼。一晚上下来,输的我脸都绿了,这几个渣抢经济就算了,还一个劲的骂我是野怪生的,把我鼻子都快气歪了。

第二天胖子一大早回去补觉了,可怜我还得打起精神去上班,在车间干活的时候一个劲打瞌睡,老宋现在不会说我,但我那些落井下石的工友自然不会饶了我。

逮着机会就找我麻烦,时而说胶刷过了,时而说组合不够严密,啥破事都赖在我头上。

还有人私下议论说我癞蛤蟆没吃着天鹅肉,被人甩了昨晚上哭了一夜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越是底层的人,他们的妒忌心越强。

我也懒得跟他们计较,爱说啥说啥,老子命都保不住了,还在乎这些风言风语了。

我正忙着,老宋走进车间,说有人找我。

我以为是白素素,一口回绝了,让他说我不在。

老宋干咳了一声,提高了声音故意让全车间的人都听到:“是工行的刘经理找你,说要请你吃饭。”

我知道老宋真稀罕我,故意为我做免费宣传呢。潜台词是,瞧瞧人家陈涛,不是美女就是经理相约,哪像你们,尽知道嚼舌头。

“成,那咱们一块去吧,上次也没来得及给你们引荐引荐。”做人得投桃报李,老宋给我面子,我也得给他长长脸啊。

老宋毕竟在这边呆了很多年,连忙背着手摆了摆手,打了个官腔道:“我这还忙着呢,你跟刘经理说,我就不去了,明儿回头我请他。”

我笑着点了点头,在厂狗们的羡慕妒忌恨中走出了车间。

我听到老宋在里面大骂:“都一个个嘟哝啥呢,有本事你们也跟银行经理吃饭,老子照批你们的假,没人家涛子那本事,就别瞎哔哔。”

我暗自摇了摇头,他们哪知道我现在的苦,我倒宁愿像以前一样老老实实的当受气包,也好过跟这些人打交道啊。

厂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刘平老远冲我招手,“小陈啊,快,快,找你有事呢。”

我小跑了几步,扶在车窗上问他找我有啥事。

他拍了拍副驾驶的位置,让我先上车到了再说。

我琢磨着他不至于害我一个小屌丝,没多想坐上车。

一上车,我就觉的不对劲啊,刘经理干嘛找我?他能看得起我,那不全是看在老孙头的面子上吗?

我这才想起昨晚孙大玄给我留纸条说十点在夫子庙见面,这一上午忙下来,我把这事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我问刘经理,是不是孙大玄要找我?

他点头笑道:“也只有你胆子大,敢放师父的鸽子,他老人家这不急了,派我来接你。”

“师父?”我有些诧异。

刘经理道:“是啊,我上次去野马村就是找老孙拜师去了,他可是有真本事的人啊,随便施了点法,上面已经下了通知,打算把我调到市银行去任职了。谁他妈天天缩在这鸟地方,跟一群打工仔打交道。”

我顿时不悦了,打工仔咋了,我们一样纳税,一样得吃喝拉撒,拉动内需做贡献,凭啥瞧不起我们?

当然,这话我是不会说的。我没必要因为一句话跟他闹翻,再说了人家是官,官字上下两张嘴还不是想说啥就说啥。

不过,我也看出来了姓刘的不是什么好鸟。

刘经理估计也看到我脸色不好看,略微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道:“老弟,我可不是说你,咱们是师兄弟,师父还跟我说呢,等调到市区去了,给你也弄个体面点的工作,毕竟以后是一家人嘛。”

我两眼一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我什么时候这么吃香了,白素素无缘无故陪我逛大街,现在神通广大的老孙要认我做徒弟,银行经理说我是一家人。

我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不过天上掉的馅饼,一般都有毒,我还是小心点为妙。

到了夫子庙门口,孙大玄穿着一件老旧的军绿色衣服,这种黑色大纽扣粗布衣服,只有在农村上了岁数的老农民身上才能见着了。

孙大玄就蹲在路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蜡黄的脸上那两撇小胡子随着嘴唇微微蠕动着,咋一看像个落魄的农民工。

往人堆里一扎,还真不好找!

见了我,他站起身扔掉旱烟卷,冲我微微一笑拉开后座门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