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事物会相互吸引,气质相投的人会聚在一起,声音相似的会产生共鸣。这就像我们敲打宫音的鼓,宫音就会回应;敲打角音的鼓,角音就会响起。又像我们以龙的形象求雨,雨就会来;我们以形体追逐影子,影子就会随形而动。祸福的来源,虽然大家认为是命运,但实际上,我们是可以理解并掌握其由来的。比如,一个国家的混乱不仅仅是内乱,这样的混乱必然会引来外敌的侵略。只有内乱,国家未必会灭亡,但一旦引来外敌,就很难生存了。

说到用兵,用兵的目的是为了利益和正义。攻打混乱的国家可以使他们归顺,归顺则对攻打者有利;同时,攻打混乱的国家也是正义的,正义则使攻打者感到光荣。既光荣又有利的事情,中等的君主都愿意去做,更何况贤明的君主呢?所以,割让土地、献上宝器、卑躬屈膝的求和方式,并不能阻止敌人的进攻,只有治理好自己的国家才能做到这一点。治理好国家,为了利益的敌人就不会来攻打了,为了名分的敌人也不会来讨伐了。因为人们攻打讨伐别的国家,无非是为了利益或名分。如果这两样都得不到,即使国家再强大,也不会有人来攻打了。用兵的历史已经很久了。像尧在丹水岸边与南蛮作战,使他们归服;舜驱赶了苗民,改变了他们的风俗;禹攻打曹、魏,制服了屈骜、有扈等国,使他们接受了自己的教化。三王以来,都是根据需要而用兵的。国家混乱就用兵,国家安定就停止用兵。国家安定却去攻打它,这是最大的不吉祥;国家混乱却不去讨伐,这是对百姓最大的伤害。这就是治理和混乱的变化,也是文治和武功的起因。文治是爱民的象征,武功是除恶的标志。爱憎分明,遵循正义,文武之道就能得以维持,这就是圣人的根本原则。这就像寒来暑往的顺序一样,时机一到,事情就会发生。圣人虽然不能创造时机,但他可以根据时机来做事。事情符合时机,就能取得大的成功。

士尹池作为楚国的使者出使宋国,司城子罕设宴款待他。士尹池看到南家的墙挡在前面却不直,西家的水经过司城子罕的宫殿却不停。士尹池问这是为什么,司城子罕说:“南家是工人,是做鞋的。我想让他们搬家,但他们的父亲说:‘我靠做鞋为生已经三代了,现在让我搬家,那么宋国要买鞋的人就不知道我住在哪里了,我将不能生活。希望相国不要让我不能生活。’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让他们搬家。西家地势高,我的宫殿地势低,水流经过我的宫殿很顺利,所以我没有禁止。”士尹池回到楚国后,楚王正准备发兵攻打宋国,士尹池劝谏楚王说:“宋国不能攻打。他们的国君贤明,他们的相国仁爱。贤明的人能得到民心,仁爱的人能任用人才。楚国如果攻打宋国,只会徒劳无功而被天下人嘲笑。”于是楚王放弃了攻打宋国的计划而转攻郑国。孔子听说这件事后说:“能在庙堂之上修明政治,而在千里之外使敌人折兵挫锐的,大概就是司城子罕这样的人吧!”宋国位于齐、楚、魏三个大国之间,在子罕的时代,宋国没有与其他国家发生过战争,边境还向外扩展了,子罕一直辅佐平公、元公、景公三代国君,这难道不是因为他的仁爱和节俭吗?所以,仁爱和节俭的功劳是很大的。因此,圣明的君主在朝堂上盖的茅屋,用的都是茅草、土柱、土阶,以此来表现节俭。

赵简子准备袭击卫国,派史默去侦察,约定一个月回来报告。但史默六个月后才回来,赵简子问:“为什么去了这么久?”史默说:“如果谋利而得到害处,还是看不明白。现在卫国有蘧伯玉做相国,史鳅辅佐他,孔子做客卫国,子贡在国君面前办事,卫君很听从他们的意见。《周易》上说:‘涣散其群众,开始大吉。’涣散就是贤明,群众就是众人,元就是吉利的开始。‘涣散其群众开始大吉’,说明他的辅佐者都是贤人。”于是赵简子按兵不动。凡是谋划事情,都要有疑虑。有疑虑就要根据道义来判断。根据道义来判断,那么谋划就不会失败。谋划不失败,那么名分和实际就能相随而来。贤明的君主采取行动,难道一定要等到战旗倒下、将领战死才知道胜败吗?只要观察事理就能判断出得失荣辱了。所以,夏、商、周三代所尊贵的,没有比得上贤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