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骄纵害人, 罪无可恕,用奸计谋害桑、方二位将军,奸计杀害方将军独自又当街抓走桑将军唯一的女儿, 匹夫一怒敢填海何况是桑、方二位将军?
桑将军抗旨令在外征战的属下大将停止前线的战争,兵力全部调转国内, 又有方将军一党从中扶持, 四十万大军很快呈包围之势将容朝西京包围。
远在西京皇宫之中的新帝似乎还是很信任这两位将军,对他们的所作毫无察觉, 皇城之内依旧歌舞升平。
宫变那天, 正是月黑风高之际,住在西京的居民都说, 晚上脚步声繁杂, 惊起小儿但并未有婴儿大声啼哭。
一夜兵戈交战。
第二天西京城中百姓打开门,只见街道上淌满了血, 一时竟不敢下脚。
桑将军被国师豢养的死士斩落马下, 方将军被生擒, 赤色朱雀仪仗之下, 国师冷面与方将军对辩,四十万大军包围皇城,所求如何?浩浩王都岂能容忍将军乱来,若无有合理解释, 便是有谋篡之心。
国师巧舌如簧,反用将军独子暴毙一事咬定方将军就是早有谋反之心, 如今借故进京勤王, 实则早有谋逆之心。
方将军也算是为国赤胆忠诚, 绝不受辱, 唇枪舌战不敌, 当着国师的面高护妖人祸国,今日无力回天,只得以身殉国罢!
有死士过来,一把隔断了方将军的脖子,举起头颅展示,代替国师开口。
奸人不招自来,抛却前线战事不管却掉头进京,原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奸人伏诛!
一套一套把围观的人都看愣了。
百姓们哪里知道哪方对哪方错,在国师以及其势力的蛊惑下,沉默的日光之下,纷纷倒向国师。
一干闻讯赶来的文臣都是当初扶持了新帝棠溪衔青的老臣,他们纷纷跪倒在他面前,上书要求处死国师并以死相逼。
新帝为社稷,答应了,命人将国师带来,而后,当着一干老臣的面挥剑砍下了国师的头颅。
头颅待着血从台阶上滚落,这颗美丽又可恶的脑袋眼睛睁着,如同平日里并无两般,但因为七窍流血多了几分可怖。
国师死了。
这群老臣本该是欢喜这祸害终于死了,但新帝这样暴怒且不讲旧情,实在是让人忌惮。
棠溪衔青把曾经如此亲近倚重的国师杀死之后,震慑了朝臣,又解决了功高震主的二位将军,将军之位暂且由心腹代替。
他心性宽容,不惩罚那四十万士兵,令其速速返回前线,平叛边界动乱后卸甲归田,直到收下邻近小国呈上的求和书。
眼看祸害移除,新帝心性扭转,老臣们暗自松气,谁料新帝突然提出中宫空虚,是时候该迎娶一位国母了。
大臣们大喜过望,认为新帝愿意接纳中宫那是大好事,纷纷引荐推选自己适婚的女儿,又被拒之门外,说中宫早有人选。
可是中宫娘娘的合适人选是?
答案是,苏萧缅的义女。
苏萧缅的义女名为苏鹊,模样漂亮大气,性格活泼,多才多艺。
但最令这些大臣们大跌眼镜的是,这位苏鹊和前阵子被斩于殿前的国师大人长得那是一模一样,若不是性格不同,看着那双眼睛还真叫人担心是不是国师地府托生,变成恶鬼回来了。
一时间流言四起,国师大人和苏萧缅珠胎暗结,国师的胞妹,或者是国师根本没死诸如此类的话喧嚣尘世,毕竟人世的百姓也没见过,大肆添油加醋,变作了坊间饭后闲谈。
新帝对苏鹊很满意,苏鹊很快成为国母的候选人之一,确切来说,几乎是内定了。
在容朝,成为国母前,要先去往尊古神殿祭祀,苏鹊得到了尊古神殿的承认,册封大典即将在下月进行。
……
诏狱的众人听完,都陷入了沉思。
一双双眼睛都看着这个好不容易潜进来搭救他们的师兄。
这等小伎俩骗骗世人可以,可骗不了他们修士。鱼阙先后成为一国的国师,现在假死成为大臣奉上的秀女,这是何故?
白珊第一反应:我师姐真牛。
不过,她到底要做什么?
扮坐牢头的师兄继续为几人解释近些天的发现。
他们奉仙门的指令前来调查西洲近些年来频发的血雾村民事件,发现这些被杀的村民都是魔修的手笔,也就是被杀的国师座下的教徒。
这些魔修以一个村庄为单位进行猪狗般的屠杀,把收集来的精气献给了国师。
玉金山派出去追捕霁水真人的探子回报仙林宫,确认了国师便是仙林宫上十二峰之一的草台峰弟子。
雪浪道君大怒,已经派了仙林宫弟子和尚且停留在西洲的前去绞杀叛徒鱼阙。
“……”
几人还是鸦雀无声。
“怎么了?”
师兄把他们被偷走的本命剑还回来,说:“想个办法逃离此处才是,此处全是魔修我不能待太久,你们好自为之。”
师兄也是冒死潜进此处搭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把本命剑偷了。
拿到本命剑又听了这样震撼消息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突然听见有细小的哭声传出。
桑知岚知晓桑将军被杀,自己的几位兄弟也沦为阶下囚面临死刑时,不由得掩面哭泣。
她咬牙切齿:“此仇不报,我枉为人!”
“现在怎么办?”
白珊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无论是什么缘故,她都不能保住鱼阙了。
鱼阙与正道为敌的路上越走越远。
连师尊都不能饶恕她了,这很可怕。
师兄说:“尊古神殿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们,你们必须尽快阻止她。”
风化及突然想起来此前晏琼池口中所说的,他从街头上听来的留言,说,“那鱼阙必然是冲着神殿内的宝物而去了?”
“我们越狱吧?”
黎含光说,“必须去阻止鱼阙,在七大仙门的联合追杀令下来前,我们得先抓住她。
姜雨善最是生气:“我抓了她,绝不饶恕!”
正当几人都想着破开禁制越狱时,听到了脚步声,金属撞击在地面发出的咔哒咔哒声。
那家伙又来了。
念齐一向喜欢来诏狱里找这些被关押的囚犯作乐,一行人对她这般心狠手辣的作风也十分憎恶,她尤其喜欢来这里欺负人。
“在密谋什么?”
念齐进来见几人神色凝重,挑眉问。
没有人理会她。
她三棍砸在白珊的门上,“说话!”
一直被欺负的白珊忍无可忍,指着她说:“叫唤什么?我是你师父的同门师妹,按照规矩你还得给我跪下来磕三个头呢。”
念齐眯眼上下打量这个软蛋一样的家伙,从鼻子里哼出来不屑:“就你?”
“没错,就我,”白珊大拇子指向自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草台峰地五弟子白珊是也,你师父在草台峰排第四,真真是我师姐。”
“你要是不信,大可把你师父叫来,你看她在我面前叫不叫一句师妹就完了。”
念齐自然不信,冷哼一声,
“再敢乱攀关系,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要是我真是你师叔,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你这样不懂尊老爱幼的家伙是怎么能入我师姐法眼?”白珊隔着栅栏和她对喷。
“住口!”
念齐也不跟白珊废话,见她实在聒噪于是给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这群双手交叠在肩上的乌衣侍者眼看就要开门把嘴硬的家伙拖出来,让她见识在西京嘴硬的下场。
“念齐。”
在白珊的房门被打开,嘴硬的家伙即将被拖出去教训的时刻,温和好听的声音从念齐身后传来,制止了这场即将开始的闹剧。
众人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身穿内侍服装的晏琼池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晏道友?
内侍?
神气得不得了的念齐气焰熄灭了。
“池公子。”她乖乖地向后退去。
“何故在此为难?你师父找你,快去吧。”
晏琼池语气淡淡。
“是。”
念齐向他作揖,退下。
“大家都辛苦了,没事吧?”
晏琼池把几人都放了出来,但大家看着他身上的内侍打扮,不明所以。
晏道友,为了救他们,难道……
风化及怔怔地看了看他上了香粉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位道友,离了诏狱还请尽快离去,不可再在西京逗留,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晏琼池转身,示意他们跟上。
风化及把整个人气质都变化不同的晏琼池拉向一旁,很是吃惊。
“晏、晏道友,你这是……”
风化及最先追上晏琼池,他压低了声音问。
“是鱼阙逼迫你的么?”
风化及虽然一向宽容平和,但她如今投向魔修,行事如此残暴,着实是不该留在世间。
晏琼池笑着摇了摇头,遂即解释了原因。
诸如因为罪名深重被国师掳走折磨,为保全他们几人,他自愿献身,做了内侍,为的就是在国师面前替几人说好话,也为了唤醒她的良知。
风化及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也不禁感叹,晏道友的痴情真是日月可鉴。
但是他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目光下移,默默地问了一句:“晏道友,你……”
“什么?”
晏琼池扯出一个笑。
“成亲了?”
风化及把目光收回来,说。
“嗯,是啊。”
晏琼池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和,和谁?”
风化及被突然其来的瓜砸到脑壳,懵了一下,“不会是鱼阙吧?”
“是她。”
风化及睁圆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想摸头,但是伸到一半顿住,挠也不是放也不是。
“什么时候?”他问。
“我告假的那段时日。”晏琼池说,“回去后正巧在烛玉京遇见了鱼阙,一问发现我们小时候便有婚约在身,于是就简单举办了一个婚礼。”
“那、那你之前怎么……没说?”
晏琼池用手里的便扇遮住了脸,道:“你们没问啊,况且,我与鱼阙不过是奉父母遗命成婚,婚礼没有礼成,她便跑了,我们盖了人世的婚书,但没有送呈仙门待师尊同意。”
“这、这样。”风化及说:“既然你们还有这层关系,那么,那么我们……我们尽力为仙门那边求情罢。”
晏道友居然、居然和鱼阙成亲了?
方才还觉得鱼阙不能被留在世间得想办法杀掉她的风化及又改变主意。
“多谢风道友。”晏琼池摇了摇身上的便扇,说:“你们要走,便从这条路出去,低调些不会有人阻拦,快走吧。”
“那你呢?”
“我么?我若是跑了,国师会把你们都杀了……我不碍事,快走吧。”晏琼池把他们待到安全区域,嘱咐几句,便匆匆地走了。
待晏琼池走后,黎含光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风化及贴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了一句。
黎含光也愣在原地。
*
晏琼池把一行人放出来之后,想回苏大小姐所在的宫殿内,想起来此时她正睡下不久,便去看了尊古神殿。
尊古神殿,乃是祖洲时代的天人所留,六洲之上为数不多的神殿,里头供奉的是梦阳神君和魇阴神君,是不可多得的仍然供奉两位天道太子的神殿。
他仰头望着尊古神殿雄伟的殿宇,抬手要唤醒脖颈上的话多小蛇,但想起来它已经代替自己被送到妖洲去了。
于是也只得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