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无聊,做些什么吧◎
边知夜出门气冲冲地要去找国师和她买回来的小馆, 推门便看见天边下雨,不喜欢雨天的小公子于是更加生气,从雨珠如帘的廊下朝徊花厅而去。
好不容易来到鱼阙经常待着的徊花厅, 才要将手放上去,正要推门, 就听里头传来男子甜甜的调笑的声音。
“国师不要了么?”
“不要了。”
往日不带什么感情的国师声音里居然带着几分其他的情绪, 拒绝也暗含几分不好意思。
“大人真是越来越容易喂饱了呢,才多少, 就不行了, 再来吧,国师大人含住的模样这是太可爱了呢。”
“住口。”
“好啦, 我还想让国师再来点, 不好好浇灌,国师大人怎么有精力……你看你面容多憔悴?”
这、这不就是……平日里他如何去勾引鱼阙, 她就是一个软硬不吃, 怎么今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边知夜听着, 怒火上头, 一把推开门:“你们在干什么?”
屋内的两人立即望向他。
垂立等着伺候的乌衣侍者一看是边小公子,也低头,从门边挤出去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边知夜看着美貌小倌倚在鱼阙书桌边上, 一手捧碗一手拿着筷子夹了面条要给国师喂面,向来冷漠的国师口中含着一根面条, 面颊微微鼓起, 确实可爱。
原来是在喂面?
鱼阙喜欢吃这个么……
边知夜沉默, 把目光从那碗寡淡的面转移到两人脸上, 鱼阙不着痕迹地避开。
“大人好。”
倚在书桌边上的小倌放了碗筷, 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
“他是谁?”
边知夜憋着一股火气,看向面前非常乖巧有礼貌的少年,也冷冷地问。
“回大人,奴家名叫沙银,百花楼艺名阿池。”
“住口,让你回答了么?”
少年瑟缩,怯怯地望向一旁坐着的国师。
鱼阙见是边知夜,想到他那样歹毒地辱骂晏琼池,心生不悦。
“他是本座的人。”
鱼阙伸手把少年拉过来,让他坐下,看向边知夜的眼神提防又冷漠。
“……”
边知夜上下打量一番倚在鱼阙身边小鸟依人的少年。
他虽然觉得那个西洲长相的少年奇怪,但好在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晏琼池的气息,松懈了一二分。
“小国师,你这是做什么?”
边知夜咬了咬牙。
“什么做什么?”
边知夜指向少年:“我原以为国师清心寡欲,想不到也会看上来历不明的野鸡?擅自将外人带回黄金台,小国师难道一点不怕中了他人的圈套计谋?”
“阿池并非你口中之人。”
鱼阙的语气像极了不管不顾就看上街边大丫头的纨绔子弟,在对峙时那是态度强硬听不进一句好话。
“你……小国师你擅自把涂山通缉的家伙藏起来也就罢了,现在又是做什么?”
“擅藏不对,本座认了,现也把人交于你,随你处置,这样不就够了么?边公子还想逼本座于何等地步?”
边知夜看了看手里的葫芦,诚然里头装着的就是那个该死可恶的晏琼池,也确认面前跟国师厮混一块的少年身上并无晏琼池的气息,但是……那双眼睛,那双该死的眼睛为何叫人这样熟悉?
“不,我没想逼你。”
他实在是冲昏了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不知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冲鱼阙发火,其实不过是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到底是怎么了。
边知夜看着鱼阙的眼睛,又看看坐在她身侧一脸无辜的少年,尽力去控制情绪。
“小国师,现在正是任务最重要的阶段,绝不能有失误,这位倌儿,我看还是没有必要留在小国师身边为好。”
身后的美貌少年闻言,紧紧攥住了国师的衣服,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离开。
鱼阙瞥了他一眼,抬头道:“本座留谁在身边,边公子没资格管罢,本座已经将他给你了,你大可向涂山交差……”
“小国师!”
边知夜隐忍到了极限,声音里是再也压抑不住的委屈,但他对上鱼阙的眼睛,嘴边的话被压了下去:“他有什么好?”
“……”
“够了,别讨论无意义的事情。”
鱼阙没有想继续解释,只淡淡地说:“想想该怎么制造意外,杀死国师扶国母上位。”
已经通过了多种方法蛊惑新帝甚至将他身边都近臣内侍全部打点好,就差一个该如何将作恶的国师杀死,好让国师成功转变为国母。
“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别讨论无意义的事情。”
“难道在小国师眼里,我这些年对你的维护,对你的好,都是无意义的么?”
鱼阙垂下睫毛,但很快抬起,直视他的眼睛:“是的,毫无意义。边公子,别忘了你与本座到底是为什么相识,又是为什么结伴来到此地。”
“……”
“都没有意义……好啊,好得很,小国师这番话,真是痛煞了人呐!”
边知夜真的伤心了,他握紧手里的葫芦瓶,又看了看面前不苟言笑的国师和躲在她身后,睁着一对眸子望着自己笑的少年,咬了咬牙。
他说:“随便你吧,鱼阙,我不会再管你。”
小公子话毕,再不管身后两人反应如何,推门,化为大白狐狸离去。
姿态矫健的八尾天狐踩于缥缈之云中,犹如一道白色的流星。
*
“国师大人,你和边公子很相熟么?”
在边知夜离去走,美貌的少年给鱼阙喂葡萄,“他好像真的生气了,不去看看?”
“我奉妖主之命,同他搭档。”
鱼阙淡淡地说:“他自己会想明白的,我与他原本就没有相交的必要,妖洲下放的任务,我能独立完成,只不过因他身为天狐公子的缘故而得了一两分好而已。”
“哦?不信。”
少年说:“他可是从那么早已经就开始觊觎你了,你是……啊呀?”
鱼阙轻捏住他的脸皮,道:“我心匪石。”
少年愣住,而后更是快乐地环住了鱼阙的腰,借着室内摇曳的灯火得见他的眼眸如此明亮,“国师大人说得真好,单单只是为我一人的么?还要再听。”
这家伙就是这样,得寸进尺。
鱼阙看着扑在怀里耍赖的晏琼池,摸了摸他顺滑的长发,问:“你暂且在我身边休养,待好些了,我便放你和他们一块走。”
“你不要再来掺和。”
“不要,我得和你在一起,不然我怎么能活下去?”美貌少年扁扁嘴,看着鱼阙起身。
鱼阙披上外衣,头也没回:
“你不会有事的,晏琼池。”
*
苏萧缅前来拜见国师。
苏萧缅因为妾室的娘亲当街被杀,连累到了国师的名声而遭受了挤兑,再没有此前那样的机会面见国师。
念齐向来看不上他,但今日老老实实地引荐了苏萧缅。
今日苏萧缅是为了修复和国师之间的关系而来,如果能和国师打好关系能从其中得到的利益就更多,虽然现在京中的风评倒向奇怪,但苏萧缅坚定无比的还是追随国师。
“无耻之徒为何还留着他,不如直接杀了。”
鱼阙说:“不,还需要苏大人为我们效力,留着他吧,认命他去治理滞留在西京的商会,不必再针对晏氏。”
鱼阙看着手里的文书,把折子往桌子上一打:“这些商会都在等一个奇货可居的机会,赶走几个,尤其是北洲来的商会。”
苏萧缅连连点头,见国师不说话,才要提出自己的诉求,又听她继续说话。
“苏大人,还有一事相商。”
因边知夜负气出走,鱼阙只得自己同手底下的人交代。
“国师旦说无妨。”
苏萧缅惶恐。
徊花厅里,黑衣的国师压低声音说了一二句话,苏萧缅面露惊恐,但又不敢拒绝,只好承应。
“苏大人若是能完成,本座会很高兴。”鱼阙笑,看一眼念齐,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念齐点点头,转身出去。
给苏萧缅的任务里,依然有必须提醒的注意事项,鱼阙派人仔细向苏萧缅讲解,又去了一趟尊古神殿的外围。
自从答应成为容朝国母后,棠溪衔青便开始命人悄悄地准备大婚的祭器。
检查一圈发现没啥大问题后,鱼阙撤走所有的随从,打算一个人思考些事情,尊古神殿外围的塔庙里有很好是散心去处,加之又是雨天,水滴打得檐下铜铃作响,但走着走着,她停下了脚步。
一片漆黑之中,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的黑影慢慢朝她靠近。
黑夜里窃窃私语不怀好意的黑影它们变作一个个拉着手的小人,环绕着鱼阙,渐渐形成了一个黑衣服的女人。
“别来无恙啊,国师。”
阴冷又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鱼阙不消多猜就知道是谁,她微微低头,恭敬唤一句:“母亲。”
自黑夜里现身的便是上一代乌门国师。
也是鱼阙的义母。
“不知母亲特地现身前来,所谓何事?”
女人瞧她态度谦卑,只淡淡说一句:
“听说你近来不算安生,想必是近来对你的管教放松的缘故。贫道不放心,抽空亲自来看看你。”
“多谢母亲关心。”
鱼阙不再言语其他。
“贫道另有其他要关心的事,你也知道,魔洲的殿下已经有足够摧毁封印的力量,就等把那东西拿回来。”
女人缓缓垂头下去看她,问:“而你,却在无故拖延,为何?”
“七脉的人往西京聚集且越来越多,贸然出手对我们不利。”
“这便是你堕怠的原因?”
女人不张口说话,一张惨白的脸好似浮于夜空的缥缈面具,“国师,你最近很消极,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那个家伙?”
女人显然恨她口中的那个家伙恨得不得了,若不是乌衣侍者告知,她还真没察觉到她的小国师居然又敢有异心。
但鱼阙在她面前同样冷漠得很,抬头直视那双眼睛,否认。无论问什么,都是否认。
“如若抓到了那个人,贫道要你亲手杀了他。”
“是。”
鱼阙点点头。
“你与边小公子不高兴了?”
心中疑虑稍稍减少的女人围着她踱步一圈,停下来,便问:“因为何故?”
“我与边公子一直相处很好。”
“你这小丫头,你不说,贫道便不知晓了么?”女子闻言,低头拿着鱼阙的一缕长发,使得她迫近自己:“你到底是因为苦闷,带了个戏子回来排解,还是确确实实的,另有异心?”
“女儿别无二心。”
鱼阙的眼睛坚毅,丝毫无愧色:“我只是觉得他可怜罢,不过是卑劣的小馆儿。”
“贫道还真以为你与那人真的情比金坚,罢了,等任务完成后回到妖洲,你也收收心,”女子放了手里的头发,说:“边公子,会是你唯一的夫婿,现在你要怎么样,贫道不管,但任务完成后,必须处理了他。”
“是,”
涂山大妖主七尾娘娘有意撮合两人。
涂山确实需要诞下妖力巅峰的九尾,在这些年的观察里,确实发现鱼斗雪的女儿兴许有可能做到,她是足够孕育九尾的母体。
女人又轻笑,“这几日会有人来接应,你只消按照计划行事便罢了。”
“是。”
“如此,母亲也算探望了你,期待不久后的再见罢。”
两人其实没什么可说,又是一挥手,女人消失在了月下,魔气也随之消散。
霁水真人如今的身份正是魔洲五堂之一的伏魍堂堂主,专门掌管先行出来为祸人世的魔修和小鬼,人世里烽烟四起、魔气弥散,正是在她的安排之下逐步绕开仙门修士追查扩散的。
一般来说,霁水真人不会来会见她。
难道边知夜把那个葫芦转交给涂山的人了?
独自一人徘徊夜色的鱼阙想了想。
此事不能再耽搁,必须和棠溪衔青谈谈。
于是,原本要回黄金台的脚步一转,朝东而去,国师大人打算来个夜扣宫门。
*
西京。
鱼阙前来面见棠溪衔青,让他倍感惊讶。
“国师,这样晚了,来朕此处所为何事?”
棠溪衔青一身便服,已久是那身西洲之西的母族打扮,卷曲的长发披散肩头,轻纱覆身,中和他身上的阳刚英武,像是覆了纱的日光,突然温柔了很多。
鱼阙微微颔首致意:“陛下,臣有事相商。”
“还有何事相商?”
棠溪衔青一只手搭在柱子上,望着她笑。
前几日国师不仅答应了他的求婚,还陪在他左右,事事都梳理好了,如今可是有什么想要的。
棠溪衔青在等她说下去。
先前边知夜和他的谈话内容,鱼阙都已经知晓,但心下还是觉得有古怪,特地来试探他。
眼前的棠溪衔青与鱼阙相识三年,鱼阙因取代师父的野心辅佐他,除掉了多少对手,两人算得上是朋友,虽说掺杂着利益,但始终伴君如伴虎,棠溪衔青此前可从来没有松口让她去尊古神殿看看,但前段时间突然开口求娶。
鱼阙对棠溪衔青的性格到底还是有几分清楚的,知道此人不是要下套就是真的喜欢了……把利益看得那么重的人,总不能是真的看上她了。
虽然她的目标就是打开尊古神殿,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虽说是有事相商,但边知夜已经把一切的谈妥了,鱼阙看起来只是单纯路过,单纯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在棠溪衔青眼里,都变作了亲近之意。
“喝酒么?”
“不喝。”
棠溪衔青把手搭在银制酒壶上,笑了笑。
两人就着话题聊天,像是此前的夜晚,以君臣的名义,气氛还算是愉快,棠溪衔青永远欢迎她到自己这儿来闲聊。
不知不觉把话题绕上了国师的名字上。
鱼阙现在的名字是“孟阙”,孟这个姓在六洲之上可算是一个很少见的姓氏,棠溪衔青抓着她的姓氏问话,派人调查国师的底细,却一无所获,倒是灯会之上,无意间叫他知道了国师真名。
“孟这个姓氏,乃是祖洲流传下的姓氏,世人只道龙之姓氏为鳌,鳌鱼化龙,但《祖洲本纪》里记载,龙之始祖便是姓孟的。”棠溪衔青半开玩笑半试探地说,“国师,为何不一开始就告知朕,你的名字,是在提防什么?”
鱼阙自然是搪塞过去。
容朝的国君并不是蠢人。
“姓鱼的也很少,朕只听说,遥远的东边有一块东洲,紧挨着中洲,富饶比中洲富饶,水热比南洲还良善,在东洲之东,倒是有鱼氏族人聚集。”
“嗯。”
鱼阙抿了一口茶,“陛下想说什么?”
“只是觉得可惜,朕连国师的过往都不曾知晓。”
鱼阙抬眼看他一眼,从他眼中看见的是边知夜法术联结的印记,法术还在,棠溪衔青不可能从中挣脱。
“不必计较过往,臣会尽力为我主效力,万死不辞。”鱼阙又含糊一番,作势起身,要告辞。
棠溪衔青说:“给国师准备的聘礼已经准备好了,过几日便差人给你送回去。”
“谢陛下。”
“退下罢。”
鱼阙这才得以从偏房退出去。
*
“国师大人怎么不开心呀?”
鱼阙才走出偏房,抬眼就见美貌少年坐在棠溪衔青的椅子上,一手支颐,旁边的内侍像是没发现似的。
这里可是新帝的书房,他怎么能大剌剌地坐在新帝的龙椅上?
鱼阙皱眉,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国师大人说自己很快回来,但我等不到国师大人回来,很担心,来寻你来了。”
他从龙椅上起身,对她笑了笑,伸手:“国师大人好辛苦,累不累啦?”
内侍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仿佛在夜色里,什么也不存在。
鱼阙被他牵引,坐到了那把椅子上。
棠溪衔青的宝座。
“国师大人可真辛苦,辅佐国主征战四方统御国内也就罢了,现下还得充当他的后宫,做他床畔伺候的女人么?”美貌少年站在她身后,手摁在她肩上,“我全听见了。”
“不是,权宜之计罢了。”
“权宜之计?”
晏琼池叹气:“真是的,有哪个当坏人的委屈似你这般,什么都赔上去。”
他捉了她两只手,将它们举过头顶压在:
“若是国师大人真的想做一国之母,我也能实现,只要国师调动所有的势力,设计将桑、方将军一并杀了,趁着国内大乱,我夺取西京简直易如反掌,或者干脆你自己当上国君。”
“你要打开尊古神殿,直接把此人绑了,再将他的血肉剥下来,作为开启的钥匙不就好了么?何苦这样大费周章,还是说,现在你们魔修都这样文雅,见不得这些了么?”
“人世有天道的福泽庇护,有这道福泽在,修士和普通凡民没什么不同,”鱼阙说,“况且,尊古神殿没有那么好拿下。”
她挣扎了一下,说到:“放开我。”
“你擅自闯入国君书房,你疯了?”
“没疯,不过是心怀不满罢。”
晏琼池说,“不过是书房,我来不得?”
“别闹了,回去罢。”
“哼,国师大人总是太着急回家的话,会错过有趣的事情哦。”
晏琼池嘘了一声,把压住的鱼阙整个捞起来,闪身入了一旁的书架。
果然在鱼阙走后不久,丞相率领几个文臣入内,说要求见陛下,方才一直沉默的内侍像是突然恢复了清明,上前来给大臣们通报。
棠溪衔青自偏房出来,坐在方才鱼阙被压倒的地方。
两人就隔着书架,偷听一行人议事。
“国师为祸朝中,此妖女定然不能留。”
说话的是平日沉默的老丞相。
这群老臣对国师一党心怀不满已久,但是迫于国师以及她那些狂热教众的掣肘,没有人敢与她作对,就连朝堂之上的重臣丞相和将军几人都无法压制。
甚至丞相也被她威逼利诱,投靠了她。
虽说大家都是迫于**威低头,但其实背地里一直在找机会反扑。
现在国师不管朝政,二位将军的兵马正在进京的路上,他们是来商议杀掉国师……颇有老臣逼宫的嫌疑。
文臣武将两方对国师妖道真是恨之入骨。
晏琼池侧脸过来对她笑,“国师大人的政敌可不少呢,一个个都等着反咬大人呢。”
书架留给两人的位置太小,只是鱼阙只能把脸抵在他怀里,他托着她的后脑和腰。
“方将军独子之死,分明就是国师要阻止他与桑家小姐的婚事,设计陷害的。”
“就是,她一向和方将军不对付。”
鱼阙抬眼,看了一眼晏琼池。
罪魁祸首嘻嘻一笑,“这群老头开始说人坏话了,我们不管他们。”
美貌少年低头在她眼尾亲了亲。
“光等着,还怪无聊的。”
鱼阙双手扼住了他的腰,眨了眨眼。
罗列国师罪状的大臣口诛笔伐,条条都是足够治死国师的大罪,但其中都是没有眉目的案子,并不能算在国师头上。
“分明是她要方将军去前线征战,只是可怜了方公子……现在战事吃紧,她为何又要杀人?”
“妖女心思捉摸不透,她祸害我朝已久,陛下,定然是要杀她啊,不然乌门国师一风卷土而来,可如何是好?”
“是啊,她是乌衣国师门下的弟子,其行事风格也有那贼人之风,陛下,切莫不能听之任之。”
书房的灯光昏暗,一群忠心耿耿的老臣拱卫他们年轻气盛不懂事的君王,借着夜色商议该怎么把国家的蛀虫除去。
然而在不足二十米开外的纱幔屏风书架的层层掩盖下,妖女和她的小倌正在亵渎,
腰顶在书架上的鱼阙咬住少年的唇,同时侧脸,通过那一点点缝隙,锁定敢在背后妄图批判她的忠臣。
这些忠臣平日里被她打压得好似鹌鹑,不言不语,现在一旦她声势弱下去,便就好似索命的鬼,在棠溪衔青巧舌如簧,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弹劾她。
不知道是哪方面戳到鱼阙,使得她轻轻咬了下牙齿,像是被捉住尾巴的兔子。
“国师大人放松一些罢。”
少年也有点受不了。
鱼阙听了话,转脸来看他,也不饶,暗暗绞了他,凑到他耳边说话,逍遥巾顺势盖住她的动作:“断了的话,本座再为你缝回去。”
被咬耳朵的晏琼池托住她的腰,把她往上送了送,说:“好啊,国师乃是仙林宫医修出身,想必医术优秀得很呢?”
突然悬空的鱼阙急了:
“你别……这里是……外面还有人。”
“众人眼中钉以及即将成为未来国母的国师此刻正和花楼里买回来的小倌正在苟合,”晏琼池抱着她的脑袋,把她的脸摁在怀里,嗓音压低显得性感得很:“很刺激不是?”
“才不是……”
实在是受不住,鱼阙把守得很好的喉间突然溢出两声小兽似的叫唤。
晏琼池也不捂,笑吟吟地看着她,“国师大人不要这样,会让你我陷入困境的哦。”
正在听老臣口述讨贼檄文的棠溪衔青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书架的方向。
鱼阙也回头看,又听晏琼池说:“他好像发觉咱们了?啊,既然他愿意看就让他好啦。”
“混账东西,放我下来。”
“不要。”
“混账东西。”
话虽如此,棠溪衔青真的过来时,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只觉得此处的气温比外头暖和些,四处看了看,放下帐子。
“陛下?怎么了?”
“无事,继续说吧。”
棠溪衔青没发现人,继续回到宝座上坐着。
丞相道:“桑、方将军二人的兵马即将到达京城,陛下还请多加小心,到时候若是将军索要国师,陛下把国师推出去就好。”
“百姓苦国师已久,咱们何不顺水推舟,来个请君入瓮一举歼灭国师势力?容朝乃是天神王土,但凡神殿还在,将军就不可能威胁到陛下啊。”
书架更隐蔽处,抱在一起的少年人们相互对视一眼,像是两只惴惴不安的小鼠。
晏琼池笑笑,低头用鼻尖去蹭蹭满脸通红的鱼阙,而后咬了咬她的脸颊。
一群人于飘摇的烛光笼罩处密谋。
得到君王的肯定后,这才鬼魅一般的散去。
有内侍端来牌子,棠溪衔青没有翻,他又回头看了看书架的方向,摇了摇头,说:“不必,朕今夜独自就寝。”
接着,烛光被吹灭。
漆黑一片的书房只有一点点的天光泄露。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几乎什么也听不到。
只有一些水渍滑动的声音,融入夜色之中。
渐渐的,雨声小了,又是寂静一片。
只有尘埃流转。
晏琼池抱着鱼阙从暗处走出来。
他怜爱的拨开鱼阙脸上因薄汗黏在一起的发,亲亲她的脸颊,又叹气:“唉,阙儿,要变天了呢。”
力竭的鱼阙将脸抵在他怀里,不说话。
是啊,要变天了。
“咱们回去罢?”
“好。”
【作者有话说】
大臣: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我保证是最后一个(捂脸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