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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谈恋爱的少男少女都有一个爱好,那就是拉着对象钻“小树林”。倒也不是非得干点什么热血澎湃的事,就是想在各回各家之前找个安静的地儿待一会儿,哪怕一句话不说,空气里浓烈的暧昧气息也够让人愉悦的。

托渊明兄的福,难得甩掉了邢祺格这颗巨型电灯泡,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月黑风高,我拉着江若鱼躲进亭子后的假山石里,他和我并排蹲下,还沉浸在方才的打闹里,脸上洋溢着孩子气的笑容,黑灯瞎火,我愣是能清晰地看见他白白的小虎牙,真是…怪tm可爱的。

“祺祺在那儿,”江若鱼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给我看:“她好像在找我们……啊呀,找不着,她走了……”

话音未落,他自然而然转过头,我赶忙错开视线。

“哦,走了就好。”我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红肿的鼻子,心不在焉地想:我哪有心思看邢祺格啊,她有什么好看的……

江若鱼大概也发现了刚才我一直在看他,也不说话了,我们俩摆着并排拉屎一样的姿势,蹲了好久,谁都不好意思说话,像两个傻逼。

“阿柏……”

他忽然开口,我猛一激灵,立马接茬:“干嘛?”

他话头被我硬生生打断,愣了愣,莞尔一笑:“没事,就是…就是问问你,鼻子还疼吗?”

“疼啊,我草,别提有多难受了,晚上睡觉只能用嘴呼吸,你懂吧?侧着就会流哈喇子,嘴里干得要命,一晚上醒了好多回,喝了好多水,喝了水又容易尿急,可烦了,最关键的是鼻子里好多组织液,又不能擤,只能让它自己流出来,我都觉得要死了。”

我憋着一口气,劈里啪啦地一通诉说,仿佛得了绝症,说完只见江若鱼眉头微蹙,手足无措地摸索我的脸颊,那小模样,又慌张又心疼,我整个人都舒坦了。

“那…那怎么办啊?”

我嘿嘿一笑,感受着江若鱼手指尖带着的一丝凉意,故意舔着脸朝他左手掌心贴了一下,我心里得意极了,又倒回来安慰他:“没事,我妈就是医生,她说死不了。”

江若鱼后知后觉地缩回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臭弟弟,那你吓我。”

他站起身,我也跟着起来,蹲久了腿脚酸麻,得缓缓,我不动,兀自忍耐着双腿的麻痒劲儿,结果发现他也不动。

“……”我看看他。

“……”他也看看我。

“哈哈哈哈哈哈,走两步,没病走两步。”

“我不,你别推我,哈哈哈哈不行,我动不了了。”

…………

我心情大好,一路吹着“满天都是小星星”的口哨和江若鱼上楼回家,他和我住对门,走到楼梯口,却忽然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争吵,我一听就听出来是陈心梅阿姨的声音,伴随着尖锐地嗓音和双方互不相让的辱骂,我心头一紧,无暇去听热闹,转头只见江若鱼呆呆地站着,脸色煞白。

直到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了结了这阵**,我清楚地看见江若鱼猛一哆嗦,那是巴掌声。

江叔叔真不是个男人,就算再怎么吵,也不能动手打老婆,这几乎是约定俗成的婚姻准则。然而在我的记忆里,他三番五次打老婆,有两次是我亲眼目睹的,还有我爸妈深夜谈心被我偷听见的,以及江若鱼偷偷向我哭诉的,近年来越来越频繁。

江若鱼呜咽一声,豆大的眼泪直往下滚,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梯,拉开虚掩的门,大叫:“不准你打我妈!”

江若鱼一贯性格温和,难得如此崩溃,我也赶忙跟着上去,却和江若鱼一起愣在门口,屋子里并不是只有夫妻俩,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尹老师…你怎么在我家?”江若鱼呐呐地。

我认识她,她是江若鱼的初中班主任,江叔叔的出轨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