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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我都呼吸不畅,还要努力向每个“好心好意”来问候我的同学or老师解释:我不是被揍的。邢祺格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一边解释她一边造谣,属实毒妇行为。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亲爱的同学们也都纷纷认为“严柏被打”更具有戏剧性,导致我一度沦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传说中胖揍我的低年级学弟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和学弟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晚自习结束,我只想赶快回家,戚渊明追上了我和邢祺格,一手搭住我,一手轻轻搭住邢祺格,眨眼间被邢祺格一肘子顶得嗷嗷叫,邢祺格对他已经烦透了,一口一个“莫挨老娘”,他的眼光也是够独特的,可能他觉得辣妹比较有挑战性吧,当然,也可能是贱。我呼吸不畅,懒得替他俩打圆场。

“柏兄,你的鼻子…”他惊恐状战术后仰:“安好否?”

我被问烦了,自暴自弃:“别问,问就是被打的。”

“是哪位绿林好汉?我必要拜会拜会。”渊明兄忍着幸灾乐祸的疯狂上扬的嘴角,叹息状摇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邢祺格一贯讨厌他说话拿腔拿调,眉头拧成川字,嘲讽他:“你还要拜会?也想被打?”

戚渊明立刻正色道:“就算我被打,也会保护你的。”

邢祺格登时柳眉倒竖:“滚你丫儿——的,老娘一拳打十个你。”

我每次听邢祺格操着新疆口音说北京话就笑得想死,偏偏我鼻子受伤,一笑就牵扯着伤口,笑比哭还难看。出了教学楼远远的看见江若鱼在校门口等我们,人山人海之中,他一眼就瞟见了我,忧心忡忡地扯出个笑脸儿。

戚渊明难得和我们放学一起走,不认识江若鱼,见邢祺格踮着步小跑上前抓住江若鱼的胳膊有说有笑地甩下我们,登时直起脖子。

江若鱼管邢祺格叫“祺祺”,邢祺格管江若鱼叫“小哥哥”。

我早已见怪不怪,但渊明兄目瞪口呆。

我们走到岔路口,渊明兄还吊着我肩膀伸长耳朵偷听他们说话,我耸了耸肩示意他走人:“诶,你家不走这边。”

戚渊明摆摆手:“你记错了。”然后聚精会神地继续偷听,还做个嘘的动作示意我别打扰他,我可真是无语了,好个痴情种,追妹子追得家都不回了。我挺烦的,本来只有我和江若鱼一起上下学,突然杀出一个邢祺格,现在戚渊明也来凑热闹,电风泡越来越多,想起语文老师在课上说孔雀东南飞,不禁悲从心中起。

邢祺格很骄傲地向江若鱼炫耀她是如何造谣的,江若鱼还算有良心,没跟着乐呵,频频回头关切我。

“你鼻子还疼吗?”

我心里一暖,正要柔情蜜意搭一搭话,邢祺格就打岔:“他不疼,你没见他中午吃饭跟个饕鬄似的?”

我:“我又不拿鼻子吃饭。”

江若鱼停住脚,似乎想靠到我身边说话,但邢祺格拽着他胳膊,脚下停了两秒又无奈被她拉着走,我们走成个四方形队列,我加紧脚步,手臂摆动间几乎就要碰到指尖了,路灯昏暗,有意无意地勾到一下小拇指又随着摆动撒开。

渊明兄拍了拍我的肩:“请问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柏兄,引荐一下。”

我正烦着,没好气道:“没听见邢祺格叫小哥哥嘛。”

渊明兄张大嘴:“啊…这……他……他几岁,是高三的吗?”

“高一。”

“啊……?那…那我……”

邢祺格:“不愿意就别叫,小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小哥哥。”说着还甜蜜蜜地对着江若鱼一笑,搞得好像郎有情妾有意似的,看得我鼻子都酸了。

我心想臭丫头,别拿江若鱼当挡箭牌,手一伸把江若鱼拽到身边来,江若鱼一过来,邢祺格立马跟过来,戚渊明偏头一看,他和女神中间隔着两个人,当即绕了过去,四边形方阵变一字队,四大天王拦路虎过境,谁也别想超车。

又过了一个路口,大院就在眼前,我劝渊明兄别送了,渊明兄心领神会,踌躇了半天酝酿如何抓紧最后机会搭讪。

“祺祺……”

邢祺格一愣,炸毛道:“谁准你叫我祺祺了?!”

戚渊明充耳不闻,伸着脑袋在她发边嗅了嗅,一脸陶醉:“你身上有股味道。”

邢祺格可能吓傻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脱口而出:“她放屁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能猜到一个男的突然对一个女的说你身上有味道呢?我拉着江若鱼一路狂奔,躲避邢祺格的追杀,戚渊明对着我们远去的背影崩溃大吼:“是女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