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许见柳家人!”
柳色新一脸的烦躁,但手下却很有分寸,衣裳都快拽烂了,也没扯到浥轻尘的伤口“就是迎面撞见了你也要绕道走,不要同他们说话!”
浥轻尘被他扯得莫名,腹中也是一团子火“你也姓柳,以后我要不要躲着你走!”
“你!”
将要爆出口的脏话又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柳色新强压着火,咬磨着牙道“不知好歹!”
浥轻尘整理着凌乱的衣裳,气愤的甩袖就走,冷冷的落下一句“莫名其妙!”
先是不让出门,出了门又跟押犯人似的看着他,好不容易遇到了故人,又不让他同别人说话,这个人简直是疯了!
刚走没几步柳色新铁青着脸又跟了上来,目光阴沉凶狠,戳的浥轻尘后背生凉。
过了好一阵,柳色新突然开了口“你想不想回羯族?”
浥轻尘本就被他跟的窝火,被他这一问,几乎脱口便道“想!恨不得现在就走!省得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度日!”
柳色新本是好意,被他这么一怼当即也压不住上涨的火,几乎是吼了出来“谁给你脸色看了!”
“没给吗!”浥轻尘猛的转身,苍白的脸上满是愤怒“少东家好心过来,你柱子一样戳在那!话都不让我说一句,柳色新,我是异族人,但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过,也没有犯法,你至于犯人一样的看着我吗!”
柳色新脸上蹭的一下涨红了起来,腹中火再也压不住了,直接吼道“你瞎呀!有没有脑子,那姓柳的能是好人吗!他就是个奸商,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万一有阴谋呢!万一想害你呢!命不要了你!”
“我与少东家无冤无仇,他做什么害我!”
浥轻尘也同样的吼道“反倒是你,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柳色新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我,会,害,你!浥轻尘,你别不知好歹!没了我,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求过你保护我了?”
浥轻尘哂笑道“我浥轻尘真是好福气,竟能劳烦柳大少爷来近身保护,我就一白丁,连个贴身照都没有,您身骄肉贵的就别在这耗着了,该干嘛干嘛去,省得在这相看两厌。”
浥轻尘甩袖便走,但下一刻便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柳色新扛在了肩上,当着目瞪口呆的兄弟们的面,大步往回走。
浥轻尘面上一片潮红,自己也不晓得是愤怒还是羞耻,他咬磨着牙,低声斥道“柳色新你疯了!”
“一出来就这么多事,不如不出来的好。”
柳色新扛着人,特意穿过人群,不知道是刻意的想给浥轻尘难堪,还是别有用心,扛猎物似的扛着人,大摇大摆的回了帐子。
浥轻尘脚一沾地便抬手狠狠的给了柳色新一巴掌“滚!”
柳色新被这一巴掌打红了眼,一把拽过浥轻尘的手腕,目光凶狠的盯着人,浥轻尘被他的戾气戳的瞳中一颤,随后又冷冰冰的回瞪了过去。
他就不信柳色新还能杀了他。
两人不晓得互瞪了了多久,但等柳色新松手的时候,浥轻尘的手已经麻的没了知觉,削瘦的手背上因血液不通变成了一片紫青。
“不要再见柳家人了。”柳色新脸上的巴掌印格外的红艳,他突然就冷静了下来,说“尤其是铁枪王,如果他出手,我怕保不住你。”
浥轻尘揉着手腕没吭声,柳色新有些烦躁的紧了眉,随后又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他说“要不我们一起回羯族吧!”
“我们?”
浥轻尘一脸莫名“那是我家,你凭什么去?”
“当将军行不行?”柳色新没好气道“又不收你的俸禄,只要管三顿饭,有地方住,一年给两身新衣服,我就随你回去。”
浥轻尘活活的被他给气笑了“柳大少爷,身价这么廉的吗?”
柳色新难得的没有再跟他怼起来,他这回当真是冷静下来了,好言好语的同浥轻尘说“布日古德没了,你们羯族的领袖也没了,你如今可是羯族唯一的少主,这照顾族人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你的肩上,你看咱什么时候回去,我能文能武,还不要工钱,可做镇族大将军,也会行商,多少能帮羯族赚点。”
虽然浥轻尘还在气头上,但柳色新说的毕竟是事实,他就是再气不顺,也没理由反驳,但是——
“为什么你非要跟我一起回去?”
浥轻尘不解道“如果要走,我一个人就能走,你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原人,为什么要跟我去海外吃苦受累?”
柳色新下巴一抬,将胳膊抱在胸前,倨傲道“老子愿意,你管得着吗?”
神经病!
浥轻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甩袖坐回了床边“出去!”
柳色新“那咱什么时候回去?我好跟将军说说?”
“让我好好想想。”浥轻尘烦躁的抚着眉头“就算回去我也不带你。”
柳色新当即不愿意了,声音立刻扯高了些“凭什么!”
他都不要工钱了,一辈子给他白干,他还不要了!
他浥轻尘到底是瞎子还是傻子,竟看不到他柳色新的好!
“我柳色新哪点配不上你,给你做大将军你还不要!”柳色新怒道“我还会挣钱呢!你就是再不喜欢我也得以大局为重,拒绝了我,你们羯族谁来守?族人的口粮又从哪儿来!”
“没你之前我们羯族是穷的要灭了族吗?”
浥轻尘被他吵得头疼,索性躺**拉被子蒙住了头,半晌听得身边没了动静,他以为柳色新已经出去了,刚拉下被子睁开眼,被与那双怒的要迸出火来的眼眸对视个正着。
柳色新也不说话,一双眸箭似的盯着人。
“我会好好考虑的。”浥轻尘软了态度,哄他道“饿了,弄点吃的来吧!”
柳色新阴沉沉的狠剐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梗着脖子出去了。
临走又折回来恶狠狠的警告他“不许出帐子,更不要见柳家人!”
浥轻尘不明白他为何对柳家人有这么大的成见,但此时他一点吵架的力气都没有,摆了手哄他赶紧滚。
“知道了,谁也不见。”
柳色新这才离开,但也不算完全离开,因为浥轻尘清楚的听到,他出帐后立刻调来了一队人马,将他的帐子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结实,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帐子里藏了宝呢!
浥轻尘叹了口气,侧过身去阖上了眼。
莫名其妙.......
滇酹巡逻回来,没等下马便看到有人提着食盒慢悠悠的走过来,远远的见了他兴高采烈的挥起了手,滇酹面无表情的拽过缰绳,正要一夹马腹赶紧跑,但那人已经欢快的喊出了声。
“哥!”
周围小兵几乎同时抬头,目光如炬的落在了滇酹身上。
滇酹面如菜色,攥着缰绳的手紧绷着。
走不了了,这会子他要是跑了,倒像是怕了那货一样,但不走,他又浑身不舒服,就想......狠揍他一顿。
那人癞皮狗一样贴了过了,不知是兴奋还是故意,声音大得像是在喊给所有人听“哥你去哪儿了?哥巡逻了吗?哥吃饭了没有?我进城买了酒,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吧!”
滇酹唇线紧绷,拳头攥了松,松了攥。
真是聒噪.......
周围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都没有恶意,纯纯的都是好奇,还有人小声的议论,议论他与滇穹哪里长的像,哪里长的不像。
虽然都在情理之中,但滇酹显然不适应这么热烈的目光,被他们看的头皮发麻,下意识就想赶紧跑。
“哥你要去哪儿啊?哥你别走了,咱们一起去喝酒,寒江都提了好几次了,咱们就一起吃一顿吧!”
滇穹这会子是真一点眼力都没有,丝毫看不到滇酹眼中的杀气,不分由说的将人拽下了马,拉着胳膊往营里拖。
要不是人多,这混子高低得挨顿揍。
滇穹似乎也知道滇酹不会在人前揍他,小路是一步也不敢走,亲亲热热的拉住他的哥往人多的地方走。
柳长青正跟铁枪王并肩着走,父子俩说着话,听到了动静双双回头,滇穹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滇酹,像丰收而归的猎户,笑意溢了一脸。
“寒江!”
看向铁枪王时明显拘谨了些,低低的喊了声“将军。”
铁枪王对滇穹是真嫌弃,但对滇酹也是真喜欢,笑盈盈的打量着人,温和的问“毒尾沟的事都处理好了?”
滇酹甩开滇穹的手,规矩的向铁枪王行了礼,稳重道“都处理好了,三叔的骨函也送去了北山。”
乔木是不愿意回尧光族的,滇酹便自作主张的将他的骨函送去北山,那里有铁衣王的墓,虽然是空坟,但他知道,乔木更愿意呆在那。
“你做的很好。”
腾尔对滇酹是越看越喜欢,俨然一副亲叔的慈祥“要随我们一同回皇都城吗?寒江要去打理生意,我正好也要去逛逛。”
滇穹“寒江你要走啊?”
“不走怎么赚钱!”
面对滇穹腾尔就是个后叔,态度很是严苛,肉眼可见的嫌弃“没了寒江,整个三大营吃什么喝什么,难不成真要靠朝廷!”
要是靠朝廷,三大营起码得饿死一半。
随后又是一脸慈祥的看向滇酹“好孩子,你愿不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