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陈青在这里拦路, 郑辛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放下帘子,马车向宫外行驶知道看不见,徐宜欢才收回视线开口:“你是不是也察觉到我舅舅很是怪异。”

陈青一改刚才嬉笑的模样, 正色道:“何止怪异,若是我说昨夜的事情与他有关, 你能相信吗?”

“你昨日……”徐宜欢诧异看向他, 话说一半骤然打住, 喉咙一梗没有继续说下去, 质问的话却在此时没有说出口。

对于陈青她自然是相信的。

陈青明白她所想,主动解释道:“你有神元相护我想着你应该不会有事,才没有出现, 后来见你回去我便去追查过去,你……应该没有什么事?”

“你看我现在好端端站在这里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徐宜欢懒得理他, 转身朝着回宫的路走去。

亏她还这么担心这个人。

反而是她担心过多了。

陈青不想让徐宜欢知道风见月过来找他的事,消失这几日他不是不在意风见月的警告, 可随之而来便是更多的疑惑, 地狱界从来不插手人间的事, 如今风见月为何因徐宜欢而制止他。

难不成徐宜欢还和地狱界有什么联系?

陈青将怀疑目光投向前方走路的人, 立即追上去道:“没事就好,我实在想不通郑辛为何要害你,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一家人, 没有道理要这么做。”

曾经他没有将疑心放在郑辛身上, 毕竟怎么看都不会是郑辛,当真是是他看走眼了。

徐宜欢没有多少难过, 回道:“舅舅从来对我就不太喜欢, 好像自从母妃去世就一直这个样子。”

当知道是她这个舅舅要害她反而没有过多的惊讶,两人间实在没几日亲情。

陈青听了徐宜欢的话, 蓦地心底一沉。

他知道徐宜欢自小就对血亲间淡漠,为此他费了不少心思去改变,可偏偏出了那件事,让徐宜欢不得不离开京都,这么多年过去,徐宜欢似乎没有对血缘亲人有一点温情。

出生皇室他改变不了徐宜欢的命运,可皇室间稀少的温情都加在徐宜欢身上,依旧没有成功。

陈青不由得升出挫败感,风间月的话始终在脑海中反复回响,更多是一种无力。

走着走着,徐宜欢停下脚步。

“你昨夜既然在,那么应该是看到了吧!”

徐宜欢说的陈青自然知道,这也是他今日来找徐宜欢的缘由。

“你不应该这么做,枸容不过是被人控制,你杀他又能如何,何必让自己的手上造成杀孽……”

就算是非要做,他不希望是徐宜欢亲自动手。

“我应该跟你说过,渡劫成仙需要一个洁净的灵魂,不然难登仙界。”

“这么说我真的能成仙?”徐宜欢还是第一次听到陈青明确说她能够成仙,对于在她出生说的话她全当是陈青忽悠父皇,根本就没有当真。

陈青答非所问:“总之,你还是不要如此,你不是想着要和北芜仙君一起,等日后他回到了仙界,你们就彻底没了交集。”

徐宜欢浅然一笑,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说:“那就不成仙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执念成仙呢,老妖怪,这是你的执念吗?”

徐宜欢这句话直接将陈青堵的哑口无言,久久没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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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跟着徐宜欢回到衍星宫就看到摘星楼破损那块地方,顿时愣在原地。

他不在这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北芜仙君做的?”他问。

经过刚刚那一插曲,两人自动过略过,徐宜欢点头:“应该是,他是不是身上有病?”

陈青没好气道:“北芜仙君可是仙,能有什么病,就算有也是疯病。”

摘星楼到底是有他的心血在,这和拆了他家有什么区别。

“你上去看看能不能修好,不能就算了,等会来最近的宫殿找我就可以了。”

徐宜欢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就朝着那边走去。

没走几步,陈青突然来了一句:“我救了他。”

徐宜欢再次点点头:“我知道了。”

救了又如何,反正只有她一人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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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察看了一番,发现修复成功还是比较容易,就听着徐宜欢的话去找那边的宫殿。

不用想就知道北芜仙君肯定就住在那里。

至今他都没有弄明白,徐宜欢这是见色起意还是一见钟情,无论怎么看这两个答案都对不上。

只能内心无奈叹一句,孽缘!

“你来了,摘星楼还能修好吗?”

一进殿内就听到徐宜欢的声音,陈青暗自磨了磨牙,轻哼一声走过去道:“难为你记得我,反正没有我以公主的能力也能修复摘星楼。”

徐宜欢无奈拉了一把椅子抬手说:“国师大人辛苦了,请坐。”

陈青自然不会跟徐宜欢客气,一屁股落座就看到对面坐着是北芜仙君,顿时想要起身走开,可脸面上过不去,还是按耐下去好好坐好。

“我正向北芜仙君请教离魂之术,这种术法和我昨夜遇到的很相似,其实我一进入风晴楼就闻到那股香味,本以为只是正常的熏香,可吸入越近我身体就开始觉得有异常。”

听了徐宜欢的话,陈青道:“那你怎么不提前离开?”

对于风晴楼里面的事他不清楚,他能出现在风月楼附近就是因为感受到十年前那股气息,所以才过去查看,就在外面看到徐宜欢的侍女在外面,就知道徐宜欢出宫就在风晴楼。

为了不打草惊蛇,陈青没有选择进入风晴楼。

“我就想着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想害我而已,你知道之后枸容说了谁吗,是五皇兄!”徐宜欢自认为还没有到那么相信五皇兄的地步,可五皇兄还不至于如此害她。

从萧贵妃到赏花宴,都可以看出五皇兄是有意与她结好,拉拢。

看得出来,背后的人无论事情成与不成都找好了退路。

陈青此时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北芜身上,问道:“北芜仙君这是要帮我们吗?”

北芜对于他们的事根本就没有兴趣,淡漠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回话:“怎么,你做不到?”

陈青:“……”

他做不到?

他怎么可能做不到!

陈青感觉自己被挑衅了,绝不能在北芜面前承认他做不到,这是一个尊严问题。

“不就是处理几个人间的祸害,我一个人就行,今晚我就去解决,你们就等着我回来!”说着陈青站起身,说要去准备东西,准备今晚就去找郑辛弄个清楚。

徐宜欢瞧着没坐多久的人就这么离开,一时无语。

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知道陈青要去,她并无阻拦。

要是能弄清楚也好。

徐宜欢笑吟吟看向北芜,问:“仙君,你猜他能成功吗?”

“不能。”北芜回道。

对于北芜这个回答徐宜欢还是挺意外的,对于陈青的实力她的确不是很了解,可北芜如此确定不成功是不是太过肯定了。

徐宜欢问出来这个疑惑:“仙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没有说的?”

北芜:“能从魔界流传到人间的离魂之术,绝不是普通凡人能够修炼。”

大有可能是魔族。

徐宜欢立即明白过来,有些担心道:“那陈青岂不是会很危险。”

“非人非鬼非仙,他就早就死了。”北芜一双黑眸早已洞悉一切,徐宜欢的担忧是多余的。

死了?

徐宜欢自小认识的陈青都是有血有肉,怎么看都是一个活人。

“可既然死了,那他为什么能活下去?”徐宜欢此刻心中满是疑惑,“你说他非人非鬼非仙又是什么意思?”

“存在三者之间必是异类,他能如此定有人相助。”

“是芙绫?”

徐宜欢想到陈青说的话,那位神女?

北芜却道:“不是,医仙还未有这等本事。”

“那是谁?”徐宜欢问。

可这次北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知道话说一半很让人难受吗?

徐宜欢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半个身子朝着北芜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大有一副不说就是撒娇打滚。

“仙君,仙君,求求你了,快点告诉我吧!”

北芜一时没有察觉就被徐宜欢紧紧套牢住,两人贴的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徐宜欢的体温,是他待沉渊之海都触及不得的温暖,更好似曾经也有过同样的感觉,想到此处,心神不由得一晃。

那个无法触摸到的答案,或许等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自会有了答案。

徐宜欢抬起眼,意外发现北芜竟然走神了。

故作生气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不说就不说嘛!”

有什么了不起的!

北芜感觉到桌子一震,回过神后目光不由地落在徐宜欢甩动的手掌上,明显看到上面已经红了起来。

偏偏在他过去的时候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气呼呼试图瞪大眼睛装作很是生气的样子。

到底只是个不满十七岁小女孩,北芜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败在这样的小女孩身上。

“不可说之人。”

徐宜欢:“……”

这和不说有什么区别!

从北芜那边离开后,徐宜欢就看到了陈青在前方等着她。

“你不说你要夜探丞相府,怎么在这里?”

陈青站在一棵树下,一开始就觉得奇怪的事在走出门那一刹那想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和北芜仙君这么好了?”

只不过几日而已。

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宜欢未有隐瞒就将昨夜的事说了出来,总归不是不能说的事,可陈青一听,顿时一脸怒气指责道:“你疯了!”

“你都不知道他要什么东西就这么答应!”

徐宜欢神色平静:“我身上能有什么东西值得北芜仙君要的,不就是神元,再说了,这都是我死后的事了,既然北芜想要他便拿去就是,我没有疯,不过是一场交易。”

是她和北芜仙君的交易。

“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北芜为什么要和你做这样的交易,他若没有目的,怎么可能会甘愿困于此地。”

徐宜欢当然知道,可她没有办法拒绝。

“那就骗我好了,都是死之后的事了。”

不曾想陈青更加生气了,嚷嚷道:“我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徐宜欢,你给我等着,我绝对能做到,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徐宜欢:“……”

他们到底是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