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果真没有骗我们!”蹲在城墙上的矮小身影忽然站起来, 兴冲冲卷起了宽大的衣袖,“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去禹州城中,恭迎尊上!”
“慢。”高个子伸出一只手拦住他, “尊上回来, 却没有回魔域, 必定有他的用意,我们不可大张旗鼓,若扰了尊上的事,你不想活了吗?”
那矮个子一听, 立刻打了个寒颤,重新蹲下去:“还是阴山大哥你考虑周全, 你不愧是魔域最聪明的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就在禹州城附近等候,静待时机, 悄悄和尊上取得联系。”阴山毒君说完, 拎起那矮个子的后衣领,化为一滩黑色**, 从城墙上流下去。
禹州王府内, 大摆宴席,今日除了防卫长城的将领之外,禹州城大大小小的将领,官员都来了。
禹州王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他在筵席上大肆夸赞自己的外孙女婿,在座的有几位将领亲眼见过帝夙的实力, 也向旁人夸耀起来。
“江公子这样的少年英杰, 说什么都要敬一杯!”一个高大的将领端起酒杯走过来,“江公子, 以后请多指教!”
以帝夙的性子,他哪会随便卖人面子?鹿朝怕他弄得不欢而散,让禹州王扫兴,准备替他找个说辞接过这杯酒。
谁知道,帝夙自然而然举起酒杯,和那将领一碰,一饮而尽。
鹿朝:“……”
你让一路上被你冷落的裴知玉和摩缨的脸往哪儿搁?
接下来一大群将领都过来敬酒,包括霍柏霍桐兄妹两个,这两人找了一堆借口,一连敬了好几杯。
鹿朝心里忽然高兴起来,要是他今晚喝醉了,不就能把他甩开,让他去睡别处?
她看着帝夙一杯接一杯喝酒,脸上竟然一点醉意都没有,眉眼之间依旧疏冷而淡漠,皮肤还是冷冷的白色。
不是吧……
转念一想,他毕竟还是魔尊本尊,在魔域中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听说魔族生活十分堕落,天天酒池肉林也不会奇怪。
“近来魔族蠢蠢欲动,恐怕没有多少太平时间了,那个忽然消失的魔尊,说不定又会忽然出现。我已经老了,对付那些妖族已经耗费无数心力,若是魔族再像十五年前那样,我恐怕力不从心了。”禹州王看着被一群将领围在中间敬酒的少年,忽然捏着酒杯笑了,“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我们人族这一方的。”
“都是我们不成器,这些年才让父亲这么操劳。”世子霍令望有些惭愧,他转头对鹿朝说,“朝朝,你母亲让你和江小山来禹州,也是有这一层用意在,她在书信中说了,你这夫婿,若能好好培养,将来必定是对付妖族和魔族的利器,希望你不要囿于儿女情长,好好待他。”
“母亲是这样说的吗?”鹿朝恍然,之前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现在逐渐懂了。
难怪宁王妃身边那些从禹州带去的护卫她一个都没让他们护送,只让帝夙带着她出来了。
她以为用相思蛊控制了帝夙,他会把所有心思放在女儿身上,一路上护着女儿,让两人慢慢产生感情,到了禹州,帝夙就会顺理成章,成为禹州王手里的武器,以他的实力,能分担禹州王肩上的重担。
宁王妃一直撮合她和帝夙真正用意,在这里。
她牺牲了自己,嫁去安阳,一生没有得到幸福,但是维持了禹州和安阳十五年的和平。
而现在,她既希望女儿幸福,也希望帝夙能为禹州王所用,所以她用了相思蛊这种卑劣的手段。
“你母亲从小就聪明。”霍令望望着手里的酒杯,满是遗憾,“不管是才智,还是行军打仗的本事,都在我之上,可是因为她是父王唯一的女儿,所以,只能嫁去安阳,一生的抱负就这样困在一座王府里,是我们对不起她。”
“朝朝,你能理解她的苦心吗?”禹州王带着几分醉意看向她,目光中有些潮湿,“都是因为阿公没有用,十五年前魔族入侵时,几乎让禹州覆灭,才会让她出此下策。”
“朝朝,爷爷也不想委屈你!”细心的霍桐在一旁听了,连忙说,“爷爷让我和哥哥在半路上乔装埋伏你们,就是想试探江小山对你有没有真心,他在不在乎你。如果他有一丝迟疑,到了禹州,爷爷也会了结他,不会让你受委屈!”
“是啊,在无忧城时,他为了找你,简直像疯了一样,我就知道姑母没有看错人!”霍柏也说。
鹿朝深吸一口气,她能理解宁王妃的苦心,可是……他们都赌错人了呀!
如果这个人不是帝夙,为了禹州牺牲她一个人算什么?
帝夙是魔尊,十五年前差点儿给禹州带来灭顶之灾的是他,现在怎么能指望他成为禹州的救星?
真是……荒唐!
可是,看着这些人充满期盼的眼神,鹿朝不忍心打击他们,算了吧,总归是一份希望,虽然这份希望最终不会落在帝夙身上,但是,还有她在。
只要她恢复修为,依旧可以成为对付妖族和魔族的利刃。
想到这里,鹿朝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阿公,舅舅,我明白了,我不会再任性,你们放心吧。”
禹州王看了她半晌,最终忍不住抬起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孩子,你长大了。”
筵席散了后,霍令望和霍柏扶着醉醺醺的禹州王回去了,而鹿朝看着千杯不倒朝她走来的帝夙,心情十分复杂。
帝夙把她拉起来,转身尾随着引路的王府侍从。
“江小山。”鹿朝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廊下的月光从一侧照过来,让他的五官半明半昧,看不真切。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怎么?”
“阿公说,让你进入禹州军中,将来会对付魔族,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拒绝。”虽然他失忆了,但他始终是魔族。
至少一直以来他对她很好,所以她也不想那么卑劣,让他去杀自己的族人。
将心比心,换做是她失忆,被利用去杀人族,她也受不了。
帝夙没有回应她,只是很低很低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少年的嗓音里也带着笑意:“朝朝,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鹿朝:“……”你是怎么联想到这个的?
“姓裴的说的对,你现在很会为我着想。”他愉悦地说,“但是,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你不必担心。”
鹿朝不禁看向他,总觉得他和平常有一点点不一样。
到了禹州王为他们安排的房间,侍从们退下去,把门关上。
帝夙在床边坐下,顺势把她拉过去,抱在怀中。
鹿朝看着他再正常不过的脸,只有灰色的瞳孔有一丝浅浅的迷离,喝了那么多酒,始终有些醉意吧。
“你喝了酒,早点弋睡吧。”鹿朝推了他一下。
少年抱着她,却没有松手,他坐着的高度几乎和她平视,眼眸深深地望着她:“朝朝,我们什么时候圆房?”
鹿朝:“?”
她震惊地看着他,终于明白他和平常不同之处在于哪里了!
他喝了酒之后,对她特别大胆,说话还非常直白!
原来他不是千杯不醉啊!
他说话的同时,凑过来吻她,她向后仰躲过去,他顺势把脸埋在她颈侧,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闷声说:“朝朝,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香?”
鹿朝简直魂飞魄散,连忙用力推他,他不放手,不管怎么推,他总有办法缠上来,仗着强大的力量,他很快占据了上风,把她按在被褥里,压住了她不停挣扎的四肢。
“江小山,你不可以这样!”
少年的呼吸被酒烧得滚烫,落在她脸颊和耳畔:“夫妻之间可以的,我们都可以。”
别人醉酒后会逻辑混乱,意识不清,他醉酒后就和别人不一样,他反而更聪明了!
鹿朝发现自己实在挣扎不开,只好放软了声音说:“我今天在无忧城被吓得很惨,你先别这样,好不好?”
这句话似乎有用,他用牙咬着她衣带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有隐隐的血红之色。
鹿朝拼命挤出一点点泪水,双眸湿漉漉的,一副惊慌失措的可怜样。
“好。”他声音沙哑地答应了。
鹿朝松了一口气,看吧,既然变聪明了,那聪明人多少都讲道理的。
“朝朝……”他蹭着她的鼻尖,似乎隐忍着某种痛苦,“你可不可以……亲亲我?”
鹿朝一句‘不可以’刚想脱口而出,转念一想,他都这个样子了,酒壮人胆,何况他是个魔,万一激怒了他,吃亏的只是自己。
她只好仰起脸,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就分开,“可以了吧?”
少年苍白的皮肤喝了那么多酒都不见一丝红,却因为这个敷衍的吻,染上了细微的绯色。
“嗯。”少年难以抑制嘴角的笑意,心满意足蹭了蹭她的脸,抱着她翻了个身,依旧把她圈在怀里,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漫长的静夜中,她感知着少年紧绷的身体很久之后,才慢慢松懈下来,呼吸也好不容易才平缓。
鹿朝抬起头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怎么这么好哄?
“朝朝,你不用一下子就很喜欢我,你只要每天多喜欢我一点点,就可以了。”少年小心翼翼地说。
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行动和言语,都毫无掩藏,真切直白地透露给她。
鹿朝在心里叹息。
此时的少年魔尊单纯懵懂,他还不知道自己生于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
但愿他三年之后,想起今日种种,只当成是年少无知的青涩情感,而不是视为一种耻辱。
而鹿朝更希望,三年之后,他能不变成那个只知道杀戮的魔尊。
禹州军大营中,霍柏带着帝夙到训练场中,看士兵操练。
“这几支都是精锐,除了日常训练之外,还教他们和美人蛛一起配合,每十人为一支小队,配备了会使用符咒的队长,这是将来对付魔军的秘密武器之一。”霍柏不无骄傲地说,“爷爷知道,十五年前失踪的魔尊,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那些魔族不会甘心永远困于落日山脉之后,所以这些年时时刻刻都在准备,我们真正的对手,不是那些妖物,而是魔尊觉醒后,率领的魔军!”
“魔尊?”帝夙灰色的眼眸,扫过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为何这么怕他?”
霍柏早就从姑母的信中知道他失去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自然也不指望他能知道十五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神魔之战。
“魔尊帝夙是六界之中最邪恶也最强大的存在,他刚刚降临,就搅得六界腥风血雨,他掀起的神魔之战几乎让神族和仙族覆灭。据说,自上古时便有预言,他是注定要毁天灭地的人,若不是十五年前他忽然消失,如今这世界,都不知道还存不存在。”
霍柏一边走,一边耐心地给他解释:“你从安阳一路过来,每到夜晚时,肯定见过那些横行无忌的妖物吧,它们如今只敢在夜晚出现,但魔尊没有消失的时候,它们日夜肆虐,人间的修士忙得焦头烂额。可是爷爷说,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因为魔尊还没有打开魔域的禁渊,那里面封印着千百万年来所有妖魔邪祟,一旦他们被释放出来,整个六界都会变成无间地狱。”
清晨,天才蒙蒙亮,远处黑色的长城城墙上,还有彻夜长明的灯火,照着风中飞舞的禹州军旗帜,黑底红边,上面写着血红的‘禹’字。
帝夙随着霍柏走上操练兵马的指挥台上,看着下面乌压压的士兵,全是十几岁的少年,面容青涩,但是个个脸上都是坚毅不怕死的神情。
身前虽是邪魔,但身后是故国,所以,谁也不能后退一步。
霍柏脸上带着骄傲之色,说道:“不过,虽然魔尊那么可怕,但我们禹州军没有一个人怕他!他若再出现,我霍柏愿意第一个战死!”
帝夙问:“他何时再出现?”
霍柏抓抓脑袋:“这哪知道啊?他当年出现时也毫无征兆,消失了十五年,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出现?”
帝夙没再说话,他在军中熟悉了一天军务,鹿朝也被霍桐领着,登上抵御妖魔大军的边境长城。
长城上,狂风呼啸,绵延无际的城墙一眼看不到尽头。
“魔尊消失的这十五年,妖族被我们打得老实了不少,这几年,有一些妖族甚至偷偷和一些边境百姓做起了生意,妖境中的赤月草,灵石等等都是很紧俏的货物,而我们这边的粮食,布料也是他们最需要的。”霍桐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边境这几年的情况。
两人走到长城某一处,鹿朝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城墙上一块黑色的水渍。
“这是什么?”她眯起眼睛,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
“兴许是路过的飞鸟带下来的吧。”霍桐没有真正进入过魔域,这些年虽在边境,接触的魔族也很少。
而鹿朝,当年在妖境时,就接触过不少魔族,对于他们身上那股特殊的阴冷气息,十分熟悉。
这一点魔气虽然很微弱了,显然时隔几个时辰了,但是,其中却有一种让鹿朝也不敢小觑的力量。
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水渍已经干涸,但一股阴森的触感还是通过手指,瞬间传入脑海中,让她看到一张青白色的诡异面孔。
鹿朝眸光一沉,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一种警告!
“小桐姐姐,魔族可以越过这道长城吗?”鹿朝不经意地问。
霍桐立刻摇头:“长城上也有昊阳大阵,我们地处边境,位置非同小可,所以昊阳大阵是日月之巅的那位东极神尊君染亲手设置的,寻常妖魔绝不可能越过,就算是妖境那十二位城主,也要废一番力气,魔域之中,恐怕也要十恶道亲自来,不过想要悄无声息,那绝不容易。”
鹿朝对妖境十二个城主了解比较多,他们实力强悍,但也只是在妖境,和十恶道相比,勉强只能比得上下五道,至于上面那五位,是连神族都头疼的存在。
日月之巅的君染,是开天辟地时创世神所封的三位主神之一,实力之强大自不必多说,他亲手设置的昊阳大阵,就连九幽鬼王来了,都不一定能悄无声息越过。
除非……君染神力衰弱得很厉害,昊阳大阵的力量也会随之减弱。
一百年前,她飞升入神界时,没能见到这位如今九重天上地位最崇高的人,直到十五年前,魔尊帝夙掀起神魔之战,六界无人能抵挡他,君染出现在九巫山中,向她寻求对付魔尊的办法。
她那时,只是被困的一缕残魂,以为这高高在上的神尊戏耍她,可是等她展开意识探入君染的意识中,才发现他的神魂正在逐渐衰弱。
只可惜,当时的她也很羸弱,六识之中,眼耳口鼻舌身意,只剩意识,能给他的帮助并不多。
他后来,必定耗费了更多神力去封印帝夙,否则,不会在短短十五年之间,就衰弱至此。
她看着城墙上那道黑色的水渍,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君染神力衰弱了,十恶道中,必定有一个悄悄潜入禹州了!
她必须要提醒禹州王。
“小桐姐姐,我觉得这个很奇怪,我的手摸上去,就感觉很害怕,好像看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是吗?”霍桐的手指放上来,感受了一下,却什么都没看到,她笑着说:“朝朝,你是不是昨天被吓坏了,这什么都没有啊。”
霍桐修为不够高,这警告并不是留给她的。
“是真的,我刚刚真的看见了!”鹿朝不依不饶地说,“你让阿公来看看嘛,我没有骗你!”
霍桐无奈地说:“我没说你骗我,这……好吧,我让人把爷爷请来,你别哭啊。”
鹿朝只是因为风大擦了一下眼睛,但她都这么说了,只好佯装被吓哭了,吸了两下鼻子。
霍桐从小在军营中长大,见得都是整天喊打喊杀的臭男人,鹿朝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南方小姑娘,她这辈子也就见过这一个,一看她想哭,立刻就喊人把禹州王请来。
狂风从长城一侧吹往安稳平静的禹州城中,鹿朝发髻上绣着牡丹花的发带拂过脸颊,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
十恶道中某一个潜入了禹州城,他是谁?意欲何为?
深夜的禹州王府,鹿朝已经躺下很久,快要睡着了,才听见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通过脚步声,她就知道是谁,不想理会,转了个身裹起被子继续睡。
少年轻手轻脚梳洗好,在她身边躺下来,一伸手把她连人带被子揽过去。
他拥着她,长久没有说话,鹿朝却被裹得手脚动不了,十分憋屈。
“你怎么还不睡啊?”她无奈地问。
帝夙终于说:“今日,听说有魔族潜入了禹州城,他们在全城搜捕这个魔族,在他被抓住之前,你就跟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要去。”
这件事鹿朝早就知道了,城墙上那个黑色的水渍,很明显是留给禹州王的警告,这个魔族绝对是十恶道排名前五的厉害角色,嚣张至极,根本没有把禹州王放在眼中。
他堂而皇之进入禹州城,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魔族忽然如此高调的行为,绝不是一时兴起,背后必定有依仗。
多年和妖魔两界打交道的经验,让禹州王如临大敌,立刻就让人全城戒严和搜捕。
鹿朝很早就被送回来了,她也被下了禁足令,不准踏出王府一步,直到魔族被抓住为止。
“王府里有阿公手下最厉害的高手保护我,我在这里舒舒服服,好吃好喝住着,干嘛要跟着你去军营里吃苦?”鹿朝哪儿都不想去,只想趁着帝夙不在身边的日子好好修炼。
她修为不够,遇到魔族势必会吃大亏,哪能时时刻刻都指望帝夙保护?
“你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少年固执地说,他怕她闷在被子里,便松开手,把她扒拉出来,“你知道,魔尊帝夙吗?”
鹿朝一口气都没喘匀,猛地抬头看着他。
少年灰色的眼睛,干净得没有一丝杂陈,透明若琉璃。
“你,你说什么啊?”她心跳得像打鼓。
帝夙摸了摸她忽然没有血色的小脸,忍不住笑了:“你怎么吓成这样?他……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鹿朝:“……”
你说呢?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你顶着魔尊的脸,却笑成这样,问我你可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