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暗卫传来消息,说他们失手了,渚维从七皇子处偷走了一面镜子。”
“什么!”听闻消息的柳杉霖勃然大怒,厉声呵斥:“那么多人都拦不住?一群废物!”
“派更多人去!务必在渚维离开江蜀之前将其拦下!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手下连忙应道:“柳大人息怒,早已派了人手增援,说是已经找到了他的踪迹,很快就能将其拿下。”
“柳大人放心,暗卫连那弓都带去了,渚维仅一人,哪怕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把东西带出江蜀。”
“只是,等把东西抢到,是带来给大人还是……”
良久的沉默,手下久等不到回应,抬眼去看柳杉霖的神色,生怕自己是说错了什么。
“给七皇子送回去。”柳杉霖仰头看天,紧紧握着拳,指甲已然掐进肉里却浑然不知。
神女大人大概是不想看见他的吧。
他……也不敢面见神女大人。
……
与此同时。
策马狂奔一整夜的渚维也深知定会继续有人阻拦,确定暂时无人跟上后便弃马更衣,伪装成了灾民,低调行事。
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把镜子送回北漠。
路上,渚维也曾在无人之际尝试与镜子搭话,然而却无人理会。
那镜子映不出人像,却只有一片漆黑,没有声音也没有江诉晚的影子。
“江诉晚,我知道你听得见。”渚维皱眉喊着:“三年不见,你难道没有话想和我说?”
镜子古井无波。
“你难道是在和我置气吗?就因为我把你从那个小废物手里抢过来?”
“且看他那个样子,哪里有半分皇子的影子,比得上三皇子一根头发丝吗?”
镜子依旧古井无波。
“你又在装什么矜持?想必这三年你也是日思夜想,想回到三皇子身边,听到他的声音吧?”
无论他如何挑衅,口出何等狂言,镜子都仍然古井无波。
毕竟,这只是一块印不出人脸的铜镜形黑砖。
渚维尝试一番之后,嚣张气焰也萎靡下来。
“江诉晚……这三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你知道吗,三皇子治理北漠,贡献良计,如此大的功绩,却只是被封了北漠王,还是没当上太子,皇上像得了失心疯,只认二皇子为太子,难道就因为二皇子是中宫嫡出?”
“北漠今年也不好过,本就是沙漠,又碰上干旱,这半年天上连一片云都看不见,就连你送来的农作物都很难存活。”
“他一直在找你,从三年前到现在,一直一直在找你,他真的很需要你……”
“他也很想你。”
“我很后悔,从前做的那些事情,还有三年前,是我……”
渚维低语时短暂失神,就在此时,忽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快如闪电,迅如流星,渚维甚至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肩膀被直接贯穿。
剧痛带着一股震力,直接将他击倒在地,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一起绞碎,顿时,渚维面色涨红,就连惨叫也堵在喉咙里,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他忍痛,将毫无反应的铜镜揣进怀里仔细藏好,一回头看见又是几支利箭闪着寒光飞来。
堪堪侧身躲过,渚维忍痛,咬牙看着逐渐靠近的黑衣人,猛然发现他们手持的,竟然是复合弓!
渚维瞪大眼睛顿时目眦尽裂,顾不上仍在流血的肩头,厉声质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谁的手下!”
没人回答他的话。
被复合弓射了一箭,渚维五脏六腑都在疼,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完全无力反抗,轻而易举便被押下。
眼看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一个黑衣人伸手,粗暴的从他怀中抢走了铜镜。
“还给我!”
渚维伸手欲夺,却被一脚踹下,死死踩住脸,连带着肩头的伤口传来钻心的剧痛。
渚维咬牙,满嘴皆是血腥与泥沙,依旧拼命抬眼,仔细的看着他们所用的复合弓。
靠得这样近,细节也能看得清,渚维可以确定,那熟悉的样式,是北漠研制的款式!
曾经,江诉晚找来图纸,虽说只是潦草的概念而非详细的制造流程,但依旧令所有看懂的人为之一颤,皆奉为瑰宝。
齐添凌命令整个北漠几番研究,试验了无数种材料,这才能在这个时代将其制造出来。
即便是在北漠,复合弓的存在一直列为最高机密,从未公开投入使用,只有少数几人知晓,会制作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这些人不是七皇子的部下,自然不是江诉晚教给他们的。
“这弓你们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是谁给你们的?是谁!”
渚维大吼着,又咳出两口血来,黑衣人自然不会解答他的疑问,只嫌他聒噪,反手将布条塞入他口中。
为首的高大汉子吩咐底下的人:“大人吩咐了,把镜子给七皇子送回去。”
有人应下,接过镜子便疾步离去。
又有人问:“那这人呢?处理掉还是……”
“大人没给指示,蒙上眼,押回去听凭发落。”
渚维就这样被五花大绑,一路拖回了青歌。
渚维发现挣扎无果之后,也终于打算动动脑子。
这伙人跟他抢镜子,还用着北漠样式的复合弓。
思来想去,整个江蜀能做到且会做的只有一人。
且这个人,不久之前还刻意给他放过烟雾弹,让他怀疑江诉晚是否在江蜀。
“柳杉霖!”
嘴里的布条被拔出后,渚维即便依旧被蒙着眼,却十分笃定的咬牙喊着。
“你究竟要干什么!”
“你是怕江诉晚回到三皇子身边吗!”
“你难道还没想通?她不是妖女!”
“北漠需要她,三皇子需要她!”
视野一片漆黑,渚维看不见柳杉霖的脸色。
只在良久之后,听见了他凄苦的嗤笑。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那你……”渚维紧追着的质问还未出口,忽然听见悠悠一声,犹如苦叹。
“是他不配。”
柳杉霖只说这四个字,渚维浑身一颤,安静了一瞬,立刻又如野犬一般狂吠。
“你说什么!柳杉霖!你说谁不配?三皇子不配?”
柳杉霖不做理会,吩咐找人治他肩膀上的伤,扭头就走。
“你凭什么说三皇子不配!”渚维死仍在狂吠:“难道因为你记恨三皇子吗?记恨他如此不留情面,对你痛下杀手,逼得你远走江蜀?”
“柳杉霖!柳杉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