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彻底不敢动。

结果两人都睡不好,早起哈欠连天。

侯府虽然只有老夫人一个长辈,但晨起敬茶的礼是免不了的。

锦瑟两辈子当新妇,都是给同一个长辈敬茶,这种压迫的心情,在她踏进慈心苑就如影随形,让她想退缩。

却被身侧的高灿牵起手,柔声道:“放宽心,有我在。”

成何体统?还是在老夫人面前。

锦瑟下意识就想抽出手。

早料到她会拒绝,高灿握紧了她,侧过脸轻声警告:“老夫人还在病中,让她老人家看到咱们夫妻不合,只怕对病情不利。”

“夫妻”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如此的自然缱绻,听在锦瑟耳际,只觉得太过亲密暧昧。

脸上刺热,慌得垂下眼。

“夫.....夫人?”

崔嬷嬷看到锦瑟,吃惊地瞪大眼。

昨日她要照顾老夫人,并未去前厅看新妇入门。

没想到新夫人居然是锦瑟!

锦瑟也不好解释,毕竟她到如今也都觉得,自己的遭遇如飘**在天际的浮云,虚幻得让人心惊。

高灿微皱眉淡淡道:“我带新妇来给老夫人敬茶,老夫人如何了?”

崔嬷嬷收起心中惊讶,忙露出笑容:“老夫人早起喝了药,就在等着侯爷和夫人呢。”

高灿牵着锦瑟进去。

老夫人气色比起先前越发的显出了灰败之色。

看到锦瑟,她显然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回神,叹息了声。

罢了,她如今便是想管,也没那个心力去管。

何况这是万岁赐婚,她没必要拿侯府的前程和万岁作对。

老夫人想明白利弊,很大方的送出一对碧玉手镯,叮嘱道:“裴氏,日后侯府就交给你,你要相夫教子,为我侯府开枝散叶。”

锦瑟只觉得面颊滚烫,却不得不低头答应。

老夫人叮嘱她,又转过来叮嘱高灿:“灿哥儿,你要记住,你的责任是保我侯府子嗣兴旺,世代都能在京城有一寸立足之地。”

别的不说,老夫人终其一生都在为侯府谋划,这一份心高灿自叹不如。

郑重答应:“老夫人放心,孙儿答应老夫人的事,不会食言。”

“好。”

老夫人欣慰点头,当初他不肯成亲,她担心侯府最后会落入二房之手。

如今他花费一番功夫,抬高锦瑟的地位,八抬大轿娶进门,可见是真的宠爱。

他怎么折腾都行,只要保证侯府爵位和荣耀永远都在大房,她心中这口气就算是顺了。

昨日新婚,两人眼下都泛着淡淡乌青,可见蜜里调油。她是过来人,也明白新婚夫妻那点事。

这是好事,老夫人乐见其成,摆摆手:“回去吧,你们也累了。”

锦瑟心中有鬼,听了这话顿时羞红了脸。

“是,多谢老夫人体恤。”

高灿瞥她一眼,将她娇羞的模样尽收眼底,唇角划过笑意,一番话意有所指,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屋中的小丫鬟听出话里的暧昧,红着脸低低笑起来。

锦瑟没脸再待,匆匆行礼,出来不等高灿,只顾闷头朝松涛苑走。

高灿眼底溢满笑意,两步上前牵起她,“今日无事,夫人不必如此着急,陪为夫去园子里走走。”

什么“为夫”?

光天化日,丫鬟婆子还在,他没羞没臊说着这些话,锦瑟心只觉得脸都热了起来。

不敢再听他说下去,红着脸瞪来:“不....不许胡说。”

“哪里胡说了?”

高灿眼睫微动,嘴里犟着,语气却是软和了许多。

哪里都胡说。

锦瑟简直不敢看他这柔情蜜意的乖顺模样,转过身,脚步越发的快。

高灿也不逼她,唇角上扬,慢慢跟在她身后。

才刚回到松涛苑,老夫人就派崔嬷嬷送来了管家的钥匙和账册,担心锦瑟不懂,还特意叫那些管事去跟前敲打一番。

但锦瑟上辈子管过侯府,甚至有些管事还是她在的时候提拔。

因此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只用一天的时间就将那些账目捋清楚。

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夜里。

昨日躲过圆房,今天还能躲得过吗?

锦瑟提心吊胆,早早上榻就抱着被子缩在床边。

高灿回来的时候,就见一张床被她留了比侯府园子还宽的位置,心中那个委屈,语气幽幽问道:“睡了吗?”

锦瑟闭着眼,装没听见。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最终认命躺下。

窗外寒风呼啸,高灿抱着胳膊,一双乌黑眼眸盯着帐顶,怎么都没有睡意。

身边的人虽然极力克制,杂乱的呼吸还是传到他耳朵里。

他知道,她也没睡。

都已经成亲,她要这样躲着自己到何时?

高灿叹了口气,翻身靠过去,轻轻拉了拉被角,暗哑的嗓音在耳边低低响起,“我冷。”

他说话的热气就洒在耳廓,锦瑟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耳廓仿佛被火烧着了般烫人。

顿时想起**只有一张被子,自己裹了,他只怕会受凉。慌忙便要起身:“我....给你拿。”

“不用,我与夫人盖一张。”

高灿将她拉回来,人便靠过来钻进被子里,充满力量的手臂紧紧扣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中。

锦瑟一头撞进他胸膛,瞪大眼,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好在他只是抱着她,并未有别的动作。

“咚咚咚”

锦瑟心脏打鼓似的乱跳着,脸埋在他胸口,他如擂鼓一般的心跳也清晰的钻进她耳际。

两人离得这么近,锦瑟心慌得厉害,灭顶的羞臊差点将她湮灭,提着一颗心,呼吸更是急促起来,烫得高灿一股邪火便往上窜。

只得更加用力地箍紧她的腰与她紧贴,咬着牙,充满怨念的嗓音厚重沙哑,还夹杂着几分无力,“睡吧,你若不愿,我便什么都不做。”

锦瑟听出他在极力压抑自己,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她不是第一次嫁人,虽然母亲早亡,可上辈子有嬷嬷教导,这次有惠妃教导,她知道夫妻房中那点事,圆房也是天经地义。

只是自己身份尴尬,过不了心中的坎。

他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若是娶别的夫人,昨夜早就圆房,也不必如此辛苦忍着。

可她实在做不到揣着明白装糊涂,与他圆房。

锦瑟闭着眼,心中七上八下,愧疚越来越深。

她胡思乱想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高灿不再说话,想来是睡去了。

先前裹着被子她也觉得冷,如今身边就是一尊滚烫的热源,很是舒服。

锦瑟不知不觉便就这样睡着。

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高灿这才睁开眼。

黑夜里,一双幽暗眼眸带着某种怨念,将她整个都圈在怀里,这才安心的睡去。

一连几天过去,两人很有默契的没再提圆房的事。

只是大冷的天,侯爷却上了火,唇上起了个火红刺眼的疹子。

明扬一看就有些担心,侯爷向来威严,如今这样莫名多了几分受气包的意味,怎好审问犯人?

便好心提醒:“侯爷要不叫郎中来瞧瞧?”

高灿知道事出有因,本想拒绝,却突然灵光一现,露出笑意,“去找郎中来。”

“是。”

明扬利索跑去请郎中。

郎中看过后,高灿的红疹子是消了,可府中却突然谣言四起。

都在说侯爷不能人道,寻了郎中找滋补的药,叹夫人年轻命苦。

锦瑟这天见完府中管事,想去慈心苑看望老夫人,在路边听到丫鬟婆子们私下议论,惊得僵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