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重新归于安静,锦瑟终于能顺口气,捂着咚咚直跳的心口,坐回**。

床铺上层层叠叠铺着红色喜被,上面撒满枣干和花生。

眼前喜庆的一切告诉自己,这都是真的,她真的嫁给了高灿。

事情竟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又是什么天意?

“恭喜夫人。”

就在她羞得无法面对自己的时候,段嬷嬷推门进来,笑盈盈上前来见礼。

闹得锦瑟原本泛着红晕的脸颊,越发刺热起来,“嬷嬷快别笑话我。”

对锦瑟摇身一变成了河东县主,又嫁给侯爷,段嬷嬷既惊讶又庆幸,恭敬道:“奴婢不敢,奴婢为侯爷和夫人高兴。”

段嬷嬷贴心,知道她一天没吃东西,让丫鬟送一些清淡的羹汤进来,“夫人先用点,奴婢去准备热水,夫人吃完正好沐浴。”

“劳烦嬷嬷了。”

锦瑟脸上都是胭脂,如今恨不得马上就洗干净,奈何丫鬟婆子们方才都去抢喜钱,还没人烧水。

她只得先用了点热汤。

等到热水送进来,她将那碍人的头冠取下,洗掉那厚厚一层胭脂,这才觉得脸上终于透了气。

两名贴身丫鬟晨曦和流光是惠妃给她的,在浴桶里撒了花瓣,便想要侍候她沐浴。

锦瑟如今心中还在乱撞,她们在,她更是觉得脸热。

忙将两人推出去:“你们今日跟着我也累了,这里不需要人侍候,快回去洗洗用些宵夜歇息吧。”

两人只当锦瑟脸皮薄,忍着笑不敢忤逆。

流光临走前找出一套柔软贴身的寝衣,红着脸道:“惠妃娘娘让绣娘按着夫人的尺寸做的,奴婢放在架子上,夫人一会儿记得换上。”

今夜是夫人的洞房花烛夜,马虎不得。

流光心细,来侯府前宫中就有嬷嬷专门教过她们,将该注意的事一一教给锦瑟。

虽说屋中点了银丝炭不至于冷,可那寝衣薄如蝉翼,岂是人能穿的?

锦瑟瞧着脸颊就忍不住腾地烧了起来,一双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放。

忍着羞意将流光和晨曦赶了出去。

担心夫人一会儿需要人侍候,流光和晨曦也不敢真的回去,去一旁的厢房守着。

锦瑟只觉得挂在架子上的寝衣像一双眼睛,窥探着她内心深处的慌乱,她已没有心思再沐浴,草草洗了一遍就出来。

挑了一件最寻常的衣服,外头还多套一件外衣。

趁着屋中无人,将那寝衣藏在箱笼最底层,这才觉得安心。

锦瑟躺回**,心中还是忍不住扑通扑通跳着。

她上辈子成过亲,可那时高霆病得起不来,她与高霆并未圆房。

今晚,她要如何面对高灿?

虽说她与高灿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过。

可那两次不是清醒的,她稀里糊涂的,可今夜不同。

她该怎么办?

锦瑟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没脸再深想。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外响起脚步声。

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是高灿回来了!

咿呀的开门声响起,门外踏进来一道高大的身影,沉稳的脚步声径直走到床前,也不知在做什么,半晌没有发出响声。

锦瑟整个后背都僵直,慌得紧紧闭上眼睛。

屋中点着红烛,亮如白昼,高灿定定看着被子下轻轻颤动的身子,墨色眼瞳溢满柔色。

烛光摇曳着热烈的火焰,映照在他漆黑的眸底,倏地升腾起热流。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贸然触碰,生生忍下,温柔的嗓音缓缓响起,带了几分笑意,“这么盖着头不会闷吗?”

锦瑟本想装睡,被他毫不留情拆穿,欲哭无泪,干脆豁出去装死。

床榻一边震动了一下,锦瑟还没反应过来,高灿已经矮下身拉开被子。

她白净姣好的脸庞便露了出来。

那双莹润温柔的眼眸,慌乱地躲避着他。

高灿眸色一暗,心尖悸动与苦涩交织,却也是欢畅的,温声问:“夫人等很久了吗?”

锦瑟不敢再听他说鬼话,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禁皱起眉头:“侯爷喝了很多酒?”

也不是很多。

他今天高兴,差点要敞开了喝,但记着要回来,担心酒气熏了她,已经很克制。

高灿弯唇笑起来,“不多,就半坛吧。”

半坛还不多?

锦瑟瞪大眼,瞧他脸上有些红,不放心,忙起身:“我让嬷嬷给你煮碗醒酒汤来。”

不喝醒酒汤。

高灿想借酒壮胆,喝了醒酒汤他还如何讨她怜惜?

忙拦腰抱住她,头埋在她肩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不喝,我没醉。”

一股温热的气息洒在锦瑟肩头,她整个身子都战栗起来,僵着不敢乱动。

高灿低低笑了声,唇越发放肆,从她脖颈一路攀蜒到耳垂,轻轻咬了咬,与她耳鬓厮磨。

徒留下温热灼人的余温,烫得锦瑟瞪大眼睛,手足无措乱了方寸。

生怕他还要再继续,急急脱口拒绝:“那.....那你也该去.....洗一洗,一身的酒气......脏兮兮的。”

她嫌弃?

高灿身体一顿,忙低头闻闻自己身上。

的确有点儿味道。

“我去去就来。”

高灿脸色有些不自然,松开她,忙转身出去叫婆子准备沐浴的热水。

锦瑟如释重负。

方才被他亲过的地方,升腾起热气,她羞得紧咬着唇,越发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高灿很快就洗好,换了身舒适的寝衣回来。

看到她又用被子裹着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她身侧躺下。

床很大,可他就像是故意一般,紧靠着她。

身体不可避免地碰触,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源扰得她心跳加速。

锦瑟只得悄悄往床边挪。

可她退,他便进。

直到她被堵在墙角。

锦瑟身子克制不住地抖了起来,连带呼吸都变得急促。

高灿抬手拉下被子,将她的脸露出来。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锦瑟身子颤抖,眼睫也忍不住轻颤,却转过头不敢看他。

高灿眸色微暗,干脆将她整个抱起来放在身上,让她面对面看着自己。

“夫人怕我,还是不想和我圆房?”

她怎可与他圆房?

前两次迫不得已,可如今她是清醒的,怎可与他做这种事?

锦瑟羞得无地自容,无脸再见他,忙将头埋在他胸口,真想这一场荒唐的大梦就此醒来。

高灿看出她羞窘,并不敢逼她太急,却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就这样抱着她,在她耳畔柔声道:

“咱们已经拜过堂,喝过合卺酒,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若有什么担忧,便与我说,好吗?”

锦瑟羞赧,她要如何开口?

如今这样的关系,说不说她都无脸面对他。

生怕他一会儿还要抓着她圆房,忙想爬下来。

高灿却不依,一只手扣紧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爱不释手地有一下没一下揉着她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

虽然自己裹着厚厚的被子,他也没有别的举动,锦瑟却始终不敢抬眼头看他,磕磕巴巴地挤出几个字:“我.....累了,今.....今晚我想先歇息。”

如今人在自己怀里,高灿那一身的酒胆却没敢逞起来。

认命地叹了叹气,“那你睡吧。”

他不放开自己,要她怎么睡?

她也没有拿肉盾当床铺的习惯。

锦瑟忍了一会儿,发现根本睡不着,便尝试爬下去,却听身下之人语气幽幽警告:“别动了,再动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