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童家,整个牛家村都找不出几个像童家这样穷的。
他是一万个看不上这个童安国。
可偏偏这个穷鬼命好,当年在田里捡回来一个瘸了腿的凤凰。
现在这凤凰不仅治好了腿还是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一个月的工资顶村里的女人一年赚的还要多。
现在看来,这童然配他们俊峰其实是有点屈才了。
不过,牛家之前用几十万的彩礼**童安国一家都没能成功定下这门亲事,今天邪了门了,童然突然自己回来说想结婚了。
想到这,牛显田谨慎地问道,“小然,你在城里干得好好的为何突然决定回牛家村?”
“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还是谈的男朋友黄了?”
“六爷爷,是和男朋友分手了,他们家里看不上我……”童然如实说道。
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她就没有打算给自己和封跃留回头路。
这六年来,留的余地太多了,
可兜兜绕绕,
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
封家不会承认她这种农村飞出去的麻雀,今后的每天都要自降人格和尊严与封家人相处。
这样下去,封跃注定一辈子夹在中间为难,他们之间永远是在压抑和消耗彼此。
牛显田很欣赏她的诚实,真心地安慰道,
“小然,别怪六爷爷说的现实,咱们这种家庭条件能考出去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已经是祖上冒烟,再指望嫁入城里那有权有势的当官家庭就有点异想天开了……你和俊峰才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你说是不是?”
“嗯,六爷爷您说得对,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童然低下头乖乖的答应道。
原来,自始至终,是她异想天开,这种身份阶级相差甚大的家庭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可笑的是,
她曾站在封羽臣面前说着自以为很值钱的傲骨,挺着自以为很高洁的胸脯,
这一切在封家眼中不过是一把贱骨头而已。
那一晚,她不止一次在想,
如果她是孟珂该多好,如果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该多好。
可惜,她童然天生瘸腿根本就没有什么光环。
唯一的光环是封跃给她的爱。
牛显田在她眼中瞧出了挫败和失意,以往的那铮铮傲骨全然没有。
他猜测,童然一定是自己撞了南墙知道回头了,现在成亲趁热打铁绝对能行。
“安国,我看这样吧,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于三天后,日子呢让你六婶去挑,该给童然的我们老牛家绝不含糊……咱们可说好了这事不能反悔,否则我这村长的面子以后往哪搁是吧?”
说完牛显田看了一眼童安国,将婚礼筹备的一切事情自己敲定。
“成,六叔都听你的,俊峰不嫌弃我们童然谈过一个已经很好了,我们哪还能去挑什么?争取明年给牛家添一个大胖小子,嘿嘿。”
童安国紧张地直搓手,时而唯唯诺诺地笑着,生怕牛家挑理儿少给彩礼钱。
加上上次封家那小子给的五十万,他还要差这彩礼钱去城里给童乐按揭一栋大房子呢。
“来,安国这卡你收着,是童然的彩礼钱。”
牛显田拿出一张银行卡,考虑了几秒后还是给了童安国。
这笔钱若是给了童然,
虽然最终会带回牛家比较划算,
可她随时可能会反悔扔下钱跑回城里。
若是这笔钱给了童安国,大概率会打水漂被那懒鬼拿去补贴童乐,
可一旦成亲,
童然就等于卖给了牛家,不还回彩礼就休想离开牛家。
童安国望着那张卡哆哆嗦嗦的接过来,双眼逐渐被泪水糊住。
他一年起早贪黑种地才能赚两万,卖一个女儿就能赚十几年不吃不喝才赚到的钱,早知道当初就多捡几个城里的孩子。
看村长这意思想用这三十万买了童然,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用这笔钱给儿子买大房子了……
几小时后,谈过所有要准备的事宜已经接近黄昏,村长执意挽留童安国父女留下来吃晚饭,想要给牛俊峰和童然创造见面的机会,童然自知逃不过,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她总不能一直躲着,不结婚封跃就不会死心。
不死心,就会一直在家人和她之间难以抉择,这个黑脸就由她来唱吧……
晚上,季家别墅,
客厅的三人沙发上,季霆秋单手撑着沙发扶手,另一只手圈着丛榕的肩膀,将她揽在怀中,时不时给她递上一杯水又或是给她重新搭好滑落的披肩。
而怀中的女人神情焦急,捧着手机不停地戳着屏幕拨打电话,
“怎么回事呢,上午还能打得通的,然然不会把我拉黑的……”
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听着一遍又一遍无法接通的忙音,封跃神情愈加痛苦。
“到底是为什么?六年来,我们两个人被封羽臣打倒了无数次她都没有放弃过,为何昨天见到了一个孟珂她就认输了。”
这次童然居然甘心放弃打拼出来的所有,要回老家嫁给一个无赖。
他想不通,
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
“不行,我现在就要开车去她家,她嫁给城里任何一个比我强的人我都可以放手,唯独不能回那个村里,被她的家人卖了换彩礼。”
见他激动不适合开车,丛榕连忙示意季霆秋拉住封跃。
“你再等等,童然应该是不想再让你为难才选择走这一步,丛榕再打电话劝她,你真要去阳城也得等到天亮有票再说,况且开车太远了,大半夜都是山路不好走,你要是半夜翻进山沟里死不见尸,正好成全了那个混混,也给我省了份子钱。”
季霆秋抬起腿拦住他的去路。
这话听得丛榕脸上多了几条黑线,哪里有这样劝人的。
正要提醒这个直男安慰一下封跃,打给童然的电话突然接通了。
“通了,通了!嘘……”丛榕激动地喊了一声,封跃闻声连忙跨过季霆秋的双腿跳到了沙发边,
“然然,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急死我了。”她担忧地问道。
“对不起啊榕榕,下午跟我爸爸来村长家谈婚事,三天后我就和牛俊峰结婚,喜糖我就不给你了啊,我觉得肯定不甜呵呵……”
童然自顾自地说着,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听到她的话,丛榕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男人一样,只见他像疯了一般突然抢过她手里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