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跃一把拉住季霆秋的胳膊摇了摇头劝阻道,

“老季,别看了。”

他实在没想到祁钰已经残忍到发指的地步,饶是作为救死扶伤的医生,他都无法容忍。

此刻,丛榕面色苍白到失去血色,杏眸恐惧到蒙上水雾,嘴里也不知道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季霆秋不顾阻挠一把甩开封跃的手拿过箱子。

里面一个巴掌大小刚成型的胎儿肉团,胎儿全身插满了银色的针冒着血水,额头的位置用银针固定着一张纸条。

血红的字歪七扭八的趴在白纸上,“妈妈,我好疼,我恨你!”

他终于明白丛榕为何如此反应,心脏顿时疼得像碎裂一般。

“丛榕,乖,我在这里,不怕。”

季霆秋双膝跪到地上半个身体钻进床底下将女人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

温厚的大手一遍又一遍轻轻地捋着她单薄的后背,甚至可以摸到她一寸一寸的脊椎骨。

“乖,孩子不会怪你,这也不是你的错,这是祁钰为了让你精神垮掉的把戏,我们一直是相爱的,也爱这个孩子……宝宝还会回来的”

季霆秋说完含住她冰凉的嘴唇并热烈的占有着,试图让她从惊恐中缓过神来。

透着凉意的身体逐渐被炽热的唇瓣点热,丛榕的意识逐渐回笼。

在看清身前的男人时丛榕的眼泪终于冲破束缚爬满面庞,

“霆秋,孩子恨我,他在喊疼,怎么办,我怎么才能赎罪?”

“你不需要赎罪,祁钰应该拿命给你谢罪。”

季霆秋阴沉着脸,漆黑的眸子中充满了杀气。

“老季,我建议你给她找一个心理医生疏导疏导,这个心结如果解不开以后还会反复折磨她,万一抑郁就坏了。”

见丛榕状态有点反常,封跃适时的提醒道。

“封医生说得对,以防万一还是挂精神科看一下,这种心理疾病若是不重视就像埋了一颗定时炸弹,长久下去会积压成疾。”

病房门口,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含着笑意,视线却略过人群落在封跃身上。

干净利落的低马尾,皮肤白皙几乎不施粉黛,女孩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温婉的气质配上一身白大褂,将人衬托的更加脱俗。

丛榕正纳闷来人是谁,似乎和封跃是很熟的同事。

“你来做什么?我大哥应该告诉你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封家的人了,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封跃无视孟珂冷声说道。

闻言,孟珂似是习惯了,没有一点伤心,她俏皮的耸了耸肩膀打趣道,

“封跃哥哥,我说过已经通过医院的考核正式入职了,今后我们是同事关系,您不能赶我离开我的工作岗位吧。”

她将自己来的目的解释的很合理。

且这理由将封跃逼的无从反驳,若是再追究反倒是封跃死缠烂打。

“随便你怎么做决定与我无关……丛榕,老季我先回办公室了,下班聊。”

封跃无意与孟珂同处太久急忙和两人告别离开。

他了太了解八卦绯闻的厉害,这事若传到别人耳朵里就是两个人“郎情妾意,互有好感”。

到时候老头子就有理由逼他娶孟珂了。

孟珂倒是没有挽留,一个简单的请的姿势任由封跃离开。

她这副爽快大方的样子让封跃一度恍惚以为自己错怪了孟珂,

而结婚的事只是大哥和老头子的主意。

见封跃走远,孟珂心中隐隐作痛但强壮无事。

“妈妈说的对,我和封跃哥哥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比那个童什么然穷女人机会多百倍,男人都喜欢狩猎的刺激感,我可以慢慢钓鱼,哼!”

她心中腹诽,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

这一幕却没有逃过季霆秋和丛榕的眼睛。

两人看着对方,在短暂的目光交流中得到了相同的看法。

“丛榕小姐,你好我是孟珂,封跃哥哥的未婚妻,我刚留学回来不久,对国内已经有点陌生了,等你康复了可以约你逛街吗?”

孟珂大方的伸出手自我介绍,仿佛自己一直才是名正言顺的正主。

听到她主动邀约,丛榕下意识拒绝。

看来这位叫孟珂的已经将封跃和童然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

丛榕明白,孟珂是要**裸地要将她拉到统一战线里。

“你好,我一般呆在京城,逛街的事情可能帮不了你了,孟医生吃饭了吗?我还没吃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点。”

说着她便自顾自的打开了季霆秋带回来的午餐吃了起来。

“丛榕姐,我还要上班你先吃吧,别忘了最好是采纳我的建议好好做一次心理疏导,”

说完,孟珂微微点头朝二人告别离开。

转身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眼中是深深的鄙夷。

“童然的朋友也是用一样的狐媚招数才勾引上了青城人见人躲的季阎王。还敢用吃饭的理由来赶我走?没家教的东西,封伯伯会喜欢才怪。

孟珂心中咒骂着很快钻进了办公室。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丛榕看向季霆秋,两个人同时开口,

“有麻烦了。”

“”你也这样觉得吗,霆秋?丛榕望着他问道。

男人点了点头,“比祁钰差远了点,但不敢保证会不会变成下一个祁钰。”

“那该怎么办,童然已经回老家了,说是要嫁给老家那个村长的混混儿子,我们能帮什么忙吗,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封跃明明相爱却被迫分开吧……”丛榕担忧地说道。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饭也没吃,都饿的皮包骨头了,再这样下去封跃和童然还有机会,你却没机会抱你的男人了。”

季霆秋抬起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感叹她还有精力担心别人。

说完他将病床摇起后放下桌板,随后将特意买给她的牛排和红枣粥摆放到桌板上。

然而,丛榕还是心事重重,拿着勺子漫无目的的搅拌着。

祁钰还躲在暗处,今日会拿胎儿的尸体吓她,明天就敢作出更加出格的事情,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眼看粥要凉了,季霆秋发现这女人还是心不在焉,于是凑上前低声威胁道。

男人那危险的眼神像是要随时吃掉她似的,“没胃口”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季霆秋的身体只和她隔了一个饭桌,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对方温热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丛榕被炙热的目光盯得不自在,连忙端起一碗粥将自己的脸挡住。

咳咳咳~

下一秒,她被粥呛的得上气不接下气,剧烈的咳嗽引得男人满脸黑线。

他就这么可怕?

“我是你老公,不是吃人的野人,你怕什么?”季霆秋实在没忍住没好气的问道。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问题,而是每的问次的题。

“你自己去照照镜子,这表情说是好人谁信啊,你往后一点我才能吃得下去。”丛榕抬起手往后推了推他。

她的手软软的有气无力,推在季霆秋的胸口反而点了一把火。

他突然起身走到窗前吹了吹冷风,将自己体内刚萌生的燥意强行掐灭。

见对面的女孩许久没有回应,徐丽烦躁地推起眼镜,抬头,眼底夹杂了一丝打量。

“据学校方面说,组织联系你们村委审核确认贫困家庭情况是否属实,但是被村书记否认,还给校方发回了图片,你自己来看吧。”她朝女孩甩出一张纸,冷冷地说道。

容知璇从辅导员的态度里看到一些异样,她连忙蹲下捡起地上的纸张查看。

照片里是一座崭新的中式四合院风格的房子,朱红色防盗门油漆锃亮,说这种装修风格的家庭挣扎在贫困线上,应该没有人相信。

可这不是她的家,旁边才是。

拍照的人刻意将四合院旁的破旧平房模糊处理了。

她一向聪明,隐约猜出来是谁在背后使绊子,逼她退学。

“老师,我想周末请假回家一趟。”容知璇深吸一口气,语音轻颤。

她明白现在说再多也无用,月末是最后一轮公示,或许她还有时间挽救。

“容同学你已经拿到奖学金了,其实助学金完全可以留给更有困难的同学”,徐丽一脸鄙夷地抓起桌上的圆珠笔,随手签了一张假条。

女孩低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忽略了老师不友善的目光,她接过假条飞奔向车站。

暮色渐沉,容知璇辗转倒车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城际快车。

历经一小时的颠簸,她回到了青山渔村。

“吱嘎……”用力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她握紧了拳头,白皙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

“爸,学校调查家庭困难情况时村长故意不说实情,我助学金没评上。您一会能不能陪我去趟村长家问清楚原因。”看着饭桌前佝偻着后背独喝闷酒的父亲,容知璇满肚子的怒气消减了大半。

鼻头一酸,她的眼底微红涌上一丝心疼。

“爸,这是最后一次助学金评选,我不想让你太辛苦,四千块钱是你和奶奶大半年的生活费,我本来能给你们省下来的。”容知璇坐在餐桌对面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