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爷子捂着胸口表情痛苦,手指一直颤颤悠悠的指着他大骂,

“逆子……不孝子,当初怎么会生了你这个东西,你有你大哥三分稳重我都谢天谢地,人家孟珂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还敢说这种混蛋话!”

闻言,孟珂连忙上前搀扶住封老爷子,脸上惊慌地立刻涌出眼泪,

“封伯伯,您不要说封跃哥了,是我留学回来太晚才错过了不怪他的,你要是气坏了身体就是我的错了,您先坐下。”

说完她立刻从医药箱里取出听诊器给老爷子听诊。

她的眼底泪意朦胧,任是谁看了都觉得楚楚可怜。

一句“留学回来太晚才错过了”险些让童然脚下不稳。

原来,是她介入了别人的感情,之前的种种羞辱并不无辜。

童然将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就此原地消失。

封跃冷笑一声,看着沙发上的几人宛若一家人,顿时释怀,

“童然,我们走,他们做一家人比我们两个更合适,封家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机器,不适合我们。”

说完他紧握住童然的手,想要离开。

“站住,你和孟珂的婚事没得商量,今天你敢踏出这里一步,封家与你再无关系。”

一直沉默的封羽臣突然起身,他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的刺向封跃身后的童然。

这一定都是因为她。

是她做了封跃离经叛道的催化剂。

孟珂见到一向情绪稳定的封家大哥因她动怒,心中更加惭愧,她望着封跃轻声劝道,

“封跃哥哥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你赶紧和你大哥道歉好不好,是我不好,回来没有和你打招呼。”

孟珂走到封跃的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好言相劝,脸色因为焦急浮上一层红晕。

“确实是你不好,知道了还不赶紧走?”封跃说完冷冷地甩开了她的手。

自从见识过祁钰这种顶级黑切白,他的鉴茶技能直线上升。

“我……我马上就走,不过我已经通过了人民医院的入职考试,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封伯父,大哥,我先回家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孟珂笑着擦掉眼泪和几人告别。

“臭小子,快去送一送孟珂,教你的礼数都喂了狗了?”封老爷子重重的杵了一下拐杖。

“怎么来的怎么走,要是不放心老头子你撑着拐杖去送送呗。”封跃无动于衷地摊了摊手。

“你……你这个逆子!”封老爷子气的差点吐血。

见家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孟珂赶紧提着行李箱离开。

家里瞬间安静下来后,封跃看着黑着脸的两个人冷声说道,

“婚事谁定下的谁去取消,当然了你们谁想娶她谁去娶,今后我和封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告辞。”

封跃静静地望着封羽臣,眸色冰凉,心也是凉的。

可以接受被他打压,被他控制,被他责备,唯独不能忍受的是,被他欺骗。

“封羽臣,我喊你一声大哥是尊重你,不是给你特权任意掺和我的人生,你的战场也不在家里,想要找存在感在公安局住着多好。”

语毕,他攥紧了童然的手,紧紧地,坚定的离开……

回想到这,封跃气的将手中的烟狠狠地踩在地下,

“老季,我都从封家这个压抑变态的牢笼里脱离出来了,童然她为什么还要生气!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

“难道把人生有限的时间花在开导疏解那两头顽固不化的倔驴身上就能开心吗?”他越说越郁闷,头痛的快要爆炸。

“别想那么多,起码现在像个男人的样子,什么时候结婚我和丛榕都会去参加。”季霆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说完他不经意的回头时发现一个戴着黄色骑手头盔的闪送员工,

原本倒不值得留意,

可是男人挺拔的身板和走路的姿势与平日见到的闪送员工气质不同。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男人手中拿着一个快递盒子快速走进了售票大厅直到背影在视线中消失。

“老季,你在看什么?”

封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我去给丛榕买点吃的。”季霆秋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大概是被祁钰折腾怕了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他竟然觉得那个快递员有点不对劲。

可转念一想,医院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会有人如此胆大,他又将紧张都咽回了腹中。

医院病房内,丛榕正无聊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几分钟后,病房门突然被敲响,

“您好,您的快递!请丛榕小姐本人签收一下可以吗?”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骑士服的男人,他的手中是一个粘好胶带的正方形盒子。

“是给我的吗?谁寄的啊。”丛榕下意识反问道。

她最近并没有网购过,也真不知道是谁给买的。

这时,快递员着急的催促她快点签字,丛榕只好先接过盒子将他打发走。

男人转身的刹那,严丝合缝的头盔和口罩下,他的双目快速闪过一丝阴冷,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丛榕关上病房门后,刚想找工具拆开快递盒子,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的振动,她只好先作罢。

“喂,然然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为什么要关机啊,刚刚封跃来过病房,你要不要来这边陪陪我,我好无聊……”

丛榕见电话是童打来的,高兴的差点说漏了嘴,将请柬的事情说出去。

“我不过去了,榕榕我买了车票回老家呆一段时间,你的身体康复了可以来乡下找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童然的话明显带着鼻音,似乎是哭过。

“票是昨晚半夜手机买好的,原本我想陪你检查完身体,但是你们家季霆秋出现我就放心了,榕榕我回老家的事情不要告诉封跃好吗?”童然支支吾吾地说道。

“为什么啊,你早晨没提这件事啊,我看封跃的心情也没什么异样,你俩到底是怎么了?封家人不是已经承认你们的感情了么?”

丛榕想起昨晚两人明明是开心的赶往飞机场的,她一头雾水,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我……我想将这段不被人祝福的感情亲手画上句号,封跃他其实早就有了说定的婚事,我只是一个插足者,让人厌弃的小三罢了……”

童然将昨晚在封家发生的事情一一复述,包括那个善良无辜的孟珂孟小姐。

丛榕听得眉头自始至终没有舒展开,

郁闷无处发泄,她一边接着电话一边顺手拿过快递盒子开始拆快递。

塑胶袋被剪刀划开后瞬间一户难闻的臭味扑进鼻腔,丛榕被熏的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啊~”

下一秒,病房内传来她的失声尖叫,

“榕榕?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童然在电话那段焦急的大喊,却始终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她急的晕头转向却没办法可火车已经开动,思来想去,她只好给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拨过电话去。

“喂,童然,你在哪里?为什么手机关机不接我电话,只是手机没电了对不对?”

封跃接到她的电话后一时悲喜交加。

差点以为又要悄无声息的失去她。

时间紧急,童然没有回答他的诸多疑问,严肃的打断了他没完没了的关心。

,

“封跃,听着我现在在回老家的火车上没有时间赶回去,你快去丛榕哪那里,她好像有点情况电话里突然尖叫了一声就没了动静……”

一节专业课结束后,C大经管系教学楼内终于安静,只有辅导员办公室隐约传来一阵不耐烦的中年女声。

“容知璇同学,你这学期的助学金审核不通过,所以系里张贴的名单没有你,不是失误。”中年女人低头扫视资料,薄薄的的银边镜框又下滑了几分。

见对面的女孩许久没有回应,徐丽烦躁地推起眼镜,抬头,眼底夹杂了一丝打量。

“据学校方面说,组织联系你们村委审核确认贫困家庭情况是否属实,但是被村书记否认,还给校方发回了图片,你自己来看吧。”她朝女孩甩出一张纸,冷冷地说道。

容知璇从辅导员的态度里看到一些异样,她连忙蹲下捡起地上的纸张查看。

照片里是一座崭新的中式四合院风格的房子,朱红色防盗门油漆锃亮,说这种装修风格的家庭挣扎在贫困线上,应该没有人相信。

可这不是她的家,旁边才是。

拍照的人刻意将四合院旁的破旧平房模糊处理了。

她一向聪明,隐约猜出来是谁在背后使绊子,逼她退学。

“老师,我想周末请假回家一趟。”容知璇深吸一口气,语音轻颤。

她明白现在说再多也无用,月末是最后一轮公示,或许她还有时间挽救。

“容同学你已经拿到奖学金了,其实助学金完全可以留给更有困难的同学”,徐丽一脸鄙夷地抓起桌上的圆珠笔,随手签了一张假条。

女孩低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忽略了老师不友善的目光,她接过假条飞奔向车站。

暮色渐沉,容知璇辗转倒车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城际快车。

历经一小时的颠簸,她回到了青山渔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