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不语,只是摘下口罩望着石碑。
月光穿过稀疏的树杈洒落在墓地上。
冰冷的碑文也在静静地凝视着来人。
景泽注意到,墓碑的刻字被加描了一次金边,在黑色大理石的衬托下更显肃穆。
他的眼底染上一丝悲楚。
“其实,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我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活着有什么意义……”
六年前,
他抱着容静娴跳下悬崖时,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可没想到,
在最后关头,
“阿泽,如果我爱你是错的,那你的爱对丛榕来说也是错的呵呵……”
容静娴说完用尽全力将他甩出了一米多远。
紧接着炸弹发生了爆炸。
他在海水的掩护下躲过了炸弹的直接冲击,却没有躲过两米多高的巨浪。
海浪裹挟他着一遍一遍地拍向礁石,
在一次重重地撞击后,
他的后腰脊椎撞到尖锐的礁石,当即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
人已经被冲到了时雨所在的渔村里。
“脊椎神经受损下半身永久瘫痪……”
医生的的话如同给他的人生判了死刑。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寻死,可时雨不知哪来的倔脾气寸步不离地看着他。
在那之后,为了让时雨放松了警惕。
他消停了整整半年,
最后一次,
他终于找到机会坐着轮椅滑到了悬崖边两米远的斜坡上,
就在他打算松开手刹时,
时雨冲上前挡在他的前面,“你要死可以,赔我嫁妆!”
“这两年,为了给你治疗,我把爸妈留给我的嫁妆都花光了,你要么还我钱我今后再也不管你,要么创死我,反正没有钱,我一个孤儿也嫁不出去了。”
时雨的话不经意间触动了他某根心弦,
他想到了丛榕。
那个他来不及好好保护的女人。
容静娴说得对,他的爱对丛榕来说是一场灾难,是一切苦难的源头。
他看着时雨倔强的脸蛋,有一瞬间的心疼和熟悉……
春夏秋冬,寒来暑往,
每年,丛榕雷打不动地来落霞村暂住一个月,
这也是,他离她最近的时刻。
思绪飘飞之际,时雨的话将他拉回现实,
“你不活着,怎么知道她心里有多想你,还有两个那么可爱的女儿每年都给你烧香磕头拔坟头草,死了的人都没你待遇这么好呢。”时雨打趣道。
他的两个女儿真的很可爱。
每一年,都是她远远地躲在树林中为景泽录视频。
两个孩子从婴儿到摇摇晃晃地走路,直到今年,她们已经会自己磕头扫墓。
她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羡慕。
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能被景泽深爱着的女人应该特别美好吧。
时雨轻叹一口气,将内心中不该有的萌芽掐断。
她能作为一个旁观者陪在他的身边已经足矣。
季家别墅内,
丛榕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季霆秋紧跟其后默不作声。
他的心情波动从未没像今天这般大。
可面对失而复得的媳妇儿,
他怂了!
季霆秋抿了抿唇,试着和她商量,“丛榕,你看……咱们能不能?”
“不能!”
“噢~”季霆秋低下头握紧了拳头。
罢了!
她心里有气,慢慢来吧,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屋内。
丛榕爬上床前回头看了一眼季霆秋,眼神充满了防备和警惕。
“我打地铺。你睡吧。”
季霆秋的眸中有一瞬间的失落。
比起发脾气,他现在最害怕的是她的拒绝和冷漠。
他抱着被子来到她曾打过地铺的地方铺好被子。
直到他躺下,丛榕才收回了锐利的视线,她亲了亲孩子的额头阖上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季霆秋收到一条短息,
封跃:“老季,小嫂子真的活着回来了?明天下班去你家喝一顿?”
“回来了,没空!”
封跃:“六年了憋坏了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不尽快疏通容易前列腺炎,我可以帮你挂号。”
“我媳妇睡在我身边,你媳妇站你身边都不愿意,谁该疏通?”
封跃:“对!你清高!”
电话那端,封跃气地将手机扔到了床底下。
“他马的,好好的人为什么要长一张嘴。”
提起童然,他就头痛。
怎么会有比石头还硬的女人!
六年了,不仅捂不热,
为了躲他,童然甚至留在京城工作一直没有回来。
他是医生,本就忙得不可开交。
为了去见她一面,休息的时间都浪费在了往返路途上。
可,童然依然想方设法的躲着不见。
“不行,明天我要去找小嫂子,她回来了,童然最大的心结也了了,说不定还有转机。”
封跃这样想着心里有了点底。
只要抱紧丛榕的大腿,想见童然就会容易许多。
深夜,月光隐在乌云后面,整个天空像涂了一层墨汁,一点微光都见不到。
卧室内,花雨在睡梦中突然大叫了一声,
小女孩尖锐的嗓音犹如剪刀刺破了寂静的夜晚。
“妈咪,快跑……渊叔叔你不能死……啊……不要!”
花月痛苦地呢喃着,双腿胡乱地踢打四周,整个人像疯了一般控制不住地嘶嚎起来。
“妈咪……呜……”花月被她的声音吓到也跟着哭了起来。
寂静的房间内瞬间炸开了锅,充斥着孩子的呜咽声。
“花月,花雨,妈妈在这呢,乖乖,妈妈在这,不怕不怕。”
丛榕心疼地搂着两个孩子的身体轻拍着。
可能是突然换了家不太习惯,
不论丛榕怎么安抚都无济于事。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丛榕开始手忙脚乱。
心中的委屈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