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乖乖地走到女人的左右两侧,随后娴熟地伸出肉肉的小手。
两人各自接过一个布兜抱在胸前,表情神圣又严肃。
母女三人穿过村口沿着一条仅容几人通过的小路朝后山走去。
不多久,小女孩率先停在一处草丛茂密的路边,其中开着各色各样的野花,撑着白伞的蒲公英,吐着毛茸茸的穗子的车前草,还有紫蓝渐变色的牵牛花……
三人蹲在花丛中细心挑选十分钟后扎出了一大束鲜花后继续赶路。
翻过一座小土坡后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一片小树林中,
她们走到墓碑前停下,女人将布兜里的东西逐一拿出来。
其中一个小女孩熟练地围着墓碑转了一圈,将周围的杂草清除干净。
长相文静一点的女孩从背带裤的前兜里掏出一块白布,细心地擦拭墓碑上的汉字。
一笔一划她已经了然于心能勾描出来。
所有的清扫工作做完后,两人拉着手走到碑前齐齐跪下磕了几个头,
“爸爸,花月来看你了,爸爸,花雨来看你了,今年我和姐姐大班毕业就上小学了,妈妈说上小学后,如果我写不完作业就不让我和姐姐来看你,爸爸我保证一定会听老师的话每个假期都来陪你好么?……
班里有个同学欺负我没有爸爸,我和妹妹狠狠地打了他,妈妈说爸爸是变成星星了不是没有了……妈妈想你每晚都流眼泪,我和姐姐也好想你……”
花月说着开始用小手揉眼睛,花雨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珠,一阵隐忍的抽泣声在树林中迟迟没有散去。
丛榕受到触动鼻子酸得发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拿起一瓶红酒倒在地上,随后将孩子揽在了怀中。
“阿泽,我今年来得晚了一些,你会怪我么?最近阴雨连绵,季临渊的伤复发了疼得睡不着,所以我们在南城耽搁了一些时日。花月和花雨吵着要给你买一个蓝莓口味的生日蛋糕,可路上颠簸我就没带过来……
六年了,我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你,你怎么会以为离开你后我会活得很好呢,阿泽,我好想你,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的人回到我身边,你能听到么……”丛榕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这六年来,她每一年都会带着孩子来落霞村小住一个月,来看景泽。
本以为日子久了,就不会有抽筋剥骨的疼,
可她错了。
阿泽活在她的过往记忆中的一刻,从童年到青春到出狱,二十多年里他一直都在。
人怎么可能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剥去忘掉。
没有他,她早已经死了。
“妈妈不哭不哭,爸爸不喜欢看我们哭,再哭不漂亮了。”花月抬起小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花。
明明她自己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丛榕欣慰地笑了笑胡乱抹去泪水,“对,花月说得对。爸爸看到我们哭也会伤心的。”
她强打起精神将水果点心都一一摆好,
“阿泽,你放心花月和花雨永远是你的孩子,你拼命保住的我也一定会将她们好好地养大,相信我总有一天要把你带回青城。”
丛榕看着他的名字,眼泪越来越多直到视线逐渐模糊。
没有花月和花雨,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母女三人离开后,不远处,一个人影随之消失在树林深处。
临近中午,母丛榕带着孩子原路返回到农家小院里。
刚到家门口,花雨嗅了嗅指着屋内大喊了一声,
“妈妈,季叔叔不听话,又给我们做饭了,快打他屁屁!”
“对,打屁屁,我们不听话,他也总打我屁屁。”花月攥着小拳头愤愤地喊道。
闻言,丛榕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快步冲向厨房。
推开门的瞬间,她仿佛进入了仙境,厨房内一片烟雾缭绕混合着水汽,几乎看不到人的存在。
丛榕气愤地大喊起来,“季临渊给我滚出来,你是想掀房顶吗?”
几秒后,季临渊左手拿着铲子,右手拿着勺子从雾气中走了出来,他浑身像被水泡过一样泛着水光。
“你们回来了,我想着给花雨和花月炒点菜吃,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凑合是不是。”
季临渊将炒菜的工具放下,捧着一盘蛋炒饭来到丛榕身前。
他的嘴角一直咧着,任凭丛榕怎么发脾气都是笑呵呵的。
丛榕白了她一眼,将他的身体掰到背面,随后一把掀起他的工字背心。
后背上大片泛红的疤痕呈现在眼前时,她的心狠狠地抽疼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后,她的语气变得温柔了许多。
“你的伤口不能遇热遇水的,忘了么?刚给你治好怎么就不长记性!”
“已经好了没事了,不用担心我。”
季临渊回过头来,望着她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他对她的关心很受用。
六年前,
如果没有替她挡下爆炸后产生的大火,他应该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守着她和那两个可爱的孩子。
也就不会被花雨和花月治愈。
“是么,是谁半夜痒得难受挠的血肉模糊最后感染发烧?”
丛榕嗔怪道,对他死不认错的性格已经无奈。
她是真的心疼。
景泽为了救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里,她不想季临渊再出事。
六年前悬崖底下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她推倒昏迷,大火产生的热浪蔓延到她的身前时,
是季临渊把她护在身体底下,
用他的后背生生挡住了灼烧的大火。
他的后背几乎被扒掉了一层皮。
辗转几年求医修复后已经勉强愈合,但疤痕每到阴雨天,高温天气就会奇痒难忍。
每一次都像在重温那晚的噩梦,后背反复被大火灼烧,被飞溅的石子割开皮肤,被无数的虫蚁啃食。
季临渊为她拂去左脸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