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铭泽和钟晚晚同时皱起了眉头,许强话语中的轻蔑毫无掩藏。

而许老爷子,默认了。

钟铭泽正打算帮腔,还没开口,钟晚晚倒是直接发飙了。

“我哥有能力,做的项目一个比一个好,进公司怎么了?你以为谁都跟许南欣一个样,没能力还非要上赶着招人嫌。”

打蛇还要打七寸,果不其然,钟晚晚话音一落,许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许南欣和钟瑾言差不多大,但能力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钟瑾言跟着导师做项目的时候,许南欣进自己家公司挂了名,天天往办公室一躺,屁事儿不干,光一天在公司耍威风,惹得那群员工对她嫌弃的厉害。

“妹夫,你就不管管晚晚,说话口无遮拦,一点教养都没有。”许强简直都要气疯了,被一个17岁的娃娃这么反驳,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放。

钟铭泽看了一眼,丝毫没有要训斥钟晚晚的意思,反倒是一种默认的姿态。

许强只好又把目光投向了许老爷子,希望他能帮句话,但许老爷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仿佛许南欣不是他孙女,被怼的不是他儿子一样。

钟晚晚没有错过钟铭泽那一闪而过的嘲讽。

啧,看来关系很差劲啊。

不过钟晚晚倒没什么功夫去管许家人心情如何呢,在众人不经意的时候,钟晚晚偷偷拉了拉钟瑾言的手,朝他咧嘴笑了起来,像是一只偷腥的猫,也像是一个求表扬的孩子。

忽地,钟瑾言眼眶湿润,竟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多少年了,他自己都快记不清有多少年了,除了母亲,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公然地维护过他了。

一时间,钟瑾言忽然想把钟晚晚抱进怀里,但这是许家,他没忘自己的目的,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捏了捏钟晚晚的手心以示回应,惹得钟晚晚笑得更开怀了。

钟铭泽一家终究是没有留下吃饭,不过钟晚晚乐得高兴,跟许家人一起吃饭,她怕食不下咽,而且那个许老爷子跟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在摸不到底的时候,钟晚晚还是不愿意多接触。

回去的路上是钟瑾言开的车,钟晚晚坐在了副驾,钟铭泽坐在了后座。

车行驶得挺快,道路上的树一个个地被甩在身后,车里安静如鸡,搞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忍了好久,钟晚晚还是觉得自己该出来说句话,“那个,爸爸,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啊?”钟铭泽如梦初醒,半天没理解小丫头说的什么,不过一对上小丫头有点惶恐的眼神,不由得失笑,本想安抚的心忽然想逗逗她。

钟铭泽故作严肃,冷声道:“晚晚觉得自己哪儿做错了?”

钟晚晚想了又想,自己好像就出了一次声音,还是为哥哥,爸爸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生气吧?

钟瑾言含笑看了两人一眼,忍着爆笑的冲动专心开车。

叔叔这逗小孩的习惯,又来了。

钟晚晚像是要被行刑的犯人一样,瘪了瘪嘴,鼓起了勇气,朝钟铭泽说道:“如果爸爸说的是哥哥的事,那晚晚不认,我没做错,哥哥那么厉害,舅舅怎么能那么说哥哥。”

越说越觉得自己做得对,到最后,钟晚晚还自己给自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看得钟铭泽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

钟铭泽掩饰般干咳了两声,挡住了嘴边的笑意。

“那你不怕你哥哥真进了公司,继承了公司,你以后就要可怜巴巴地去天桥地下讨饭吃了啊?”

“噗”玄玄直接在钟晚晚的脑海里面爆笑如雷,讨饭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晚晚:“……臭玄玄,你给我等着。”

“爸爸胡说,哥哥才不会让我去讨饭呢?”说罢还朝着钟瑾言使眼色,大有一番想让对方承认她的期盼。

钟瑾言毫不意外地“嗯”了一声,脸上笑意更显,还强忍着不笑出声来。

“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才不会让我讨饭吃呢。”钟晚晚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转过身背对自己的老爸,表示自己的不满,也自然错过了钟瑾言眼底划过的那一缕低沉的情绪。

哥哥,是啊,钟瑾言是钟晚晚的哥哥,多么亲密又无力的两个字。

钟铭泽终于笑了,车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

上次的事情倒像是一个开关一般,钟晚晚和钟瑾言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包括但不限于接送放学,陪过周末,出去旅游,一日三餐,简直可以用神仙日子来形容了。

但貌似许家那边依旧没有没有放弃,隔三岔五的就把钟晚晚叫去许家,不是吃饭就是谈心,几乎每回都要谈到钟晚晚的母亲许淑华,说到煽情处,许家那几个还要挤出几滴眼泪趁景,一次两次倒还没什么,次数多了简直是要气死人的节奏,导致有一阵子向晚一看见许家的人都会下意识的头疼。

“你说,许家要是能把这份毅力放到自己的公司该多好。”

该用的地方不用,搁她这儿烦人。

“你现在可是他们的金元宝,可不得先紧着你这儿。”

钟晚晚更烦躁了,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玄玄全当没听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或许是觉得钟晚晚这日子太舒坦了,玄玄转头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渣了男主的人物。”

钟晚晚:“……没忘。”

玄玄没揭穿她,“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干?”

这就难住钟晚晚了,钟瑾言没做错什么,对她更是好的出奇,她实在不忍心去让这么一个温柔的男孩子伤心啊。

“玄玄,你们如何判定渣过男主。”其实钟晚晚一直想问这个问题,这个字的认定范围其实还挺广的,背叛算渣,抛弃算渣,不告而别也算渣,很多贬义词多多少少都会和渣扯上点关系,这范围实在不好说。

“你是想问个温和点的方法吧。”

从钟晚晚开始问这个问题,玄玄就意识到了这个人心底所掩藏的那一份善意。

确实,钟瑾言和温景然不同,他没有那么多包袱,也和顾深不同,他没有那么自负,他就像是一潭湖水,平静无波,温柔得像是能够囊括万物一般,无论是风暴,还是细雨,亦或是落叶,最多也不过是水上涟漪,内里丝毫未动,但他也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执着,静静地拘泥于一方天地,不流向海洋,也不蒸发于世间,对于这样的人,在没有任何契机的情况下,任何一个理由都是一种残酷的虐杀。

啧,你还是心软了。

玄玄一瞬间不知道是什么情感占了上风。

钟晚晚笑了,丝毫没有被窥探心意的尴尬,小统子和她共存一体,这点信任她还是有的。

“判定规则以男主的情感变化为主。只要男主感受到被抛弃被欺骗所带来的痛苦的感受就算完成。”

玄玄还是说出来了,虽然他已经能够预料到之后的任务会是什么情况了,但他也没啥可后悔的,本来就是就是以她为主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最后遭殃的不是自己就行了。

“痛苦的感情。”钟晚晚忽然就笑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许家这股东风可得快点吹过来啊,她快要等不及了。

钟晚晚升了高三的这一年,钟瑾言也大四了,如同当初钟晚晚说的那样,钟瑾言进了钟家的公司,从实习生做起,他能力强,项目更是做得顺风顺水,成了大忙人的钟瑾言依旧是每天亲自接送钟晚晚,早上六点就起来给钟晚晚弄早饭,六点多送她去学校,然后又回去睡,八点了去公司,晚上下班了就开车到附中门口等着,钟晚晚上晚自习他就在车里办公,到点了就接小丫头回家,风雨无阻。

钟晚晚看着钟瑾言眼底淡淡的青色,心疼得厉害,劝了好几次让他歇歇,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家里离学校并不远,就连钟铭泽也劝过好几次,说换个人送钟晚晚上学,钟瑾言全部否决了,在钟晚晚的事情上,钟瑾言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执着。

转眼间,钟铭泽的生日的就要到了,钟晚晚没赶上18岁那一年的生日,但这一次22岁的生日她可不会再错过了,提前一个月钟晚晚就开始琢磨要送什么礼物。

衣服?手表?围巾?领带?

啧,好像他都不缺。

那送啥呢?

钟晚晚都有一种直接冲上去问“你喜欢啥”的冲动感。

不过倒是苦了钟瑾言,这几天总是能接受到钟晚晚各种奇怪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他一度以为小丫头受委屈了,问了学校,也查了许家最近的动作,没有任何问题的结果整的钟瑾言更加郁闷了。

钟瑾言刚进公司实习不久,就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二组刚刚接了一个项目,钟瑾言负责做策划案,上面急着要,钟瑾言已经连着加班好几天了。

正打算去打印资料的时候,钟瑾言被组长给叫住了。

“组长,有什么事吗?”

对于李组长钟瑾言是尊敬的,不仅因为他是公司的老员工了,更是因为他强大的工作能力,钟瑾言刚进公司的那一天就见证了这一位的传奇,以一己之力帮助公司扭亏为盈,公司要给他升职,他还不愿意,非说和组里的人有感情,不想调动,这才留了下来。

钟铭泽把钟瑾言安排到他的手底下,自然是希望李组长能好好打磨一下钟瑾言这块璞玉。

李组长的脸上依旧数十年如一日没有什么表情,不了解的人看到还以为他在生气。

“小钟啊,会客厅来了一位许小姐,是老板的外甥女,指名要见你。”

钟瑾言皱了皱眉头。

许小姐,应该是许南欣吧。

自己才刚进公司一个月左右,他们就坐不住了。

钟瑾言正要答应下来,就见李组长忽然环视四周,靠近他,悄咪咪地说道,“我看那丫头脑子多少有点问题,你去随便应付应付就行,不用供着她,我们二组凭业绩说话,不惧她这个关系户,不用委屈你自己。”

李组长本来根本不想传这个话,可人在会客厅闹得厉害。

老板的外甥女怎么了?老板的外甥女就能来公司耀武扬威了?瞧她那个样子,一进会客厅不是渴了就是累了,一会儿让助理倒水,一会儿让助理准备吃的,跟个大爷是的。

人家老板的亲女儿都没来公司这么搞过,她一个外甥女摆什么谱。

钟瑾言愣了一下,心里分外熨烫。

李组长是不知道钟瑾言的身份的,钟铭泽把他下发过来的时候也没有给任何人打过招呼,所以李组长这一番话完全是肺腑之言。

“好,我明白了,我这就把他打发走。”

李组长顿时一脸的后生可畏,脸上难得带了点笑意。

钟瑾言到会客厅门口的时候,就听见许南欣趾高气扬的声音。

“倒个水都倒不好,你想烫死我啊,能干干,不能干滚。”

钟瑾言眼底划过一丝嘲弄,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给人家助理开工资呢。

“助理准备的水都是适合人喝的温度,如果许小姐觉得烫,那倒不如从您自身找找问题。”

钟瑾言一进来就朝着助理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去。

助理递给钟瑾言一个感谢的眼神,别带上门出去了。

下一秒,许南欣顿时炸了。

“你敢说我不是个人?”

钟瑾言浅笑一下,没有接话,默认了。

谁承认就是谁喽。

“钟瑾言你个私生子,你还有脸赖在公司里面,你要不要脸。”许南欣的脸色有几分狰狞,刚刚她看见那个助理的神色就知道钟瑾言在公司很吃得开。

反过来想想自己在自己公司的处境,许南欣越发觉得那群人针对自己。

一个个都去捧着这个私生子。

钟瑾言的眼底划过一丝寒意。

“许小姐,你应该庆幸会客厅隔音效果不错,如果我的身份宣扬出去,你觉得你今天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吗?”

许南欣终究是让许家惯的无法无天了,敢在钟家的公司来宣扬这种事情,一旦这件事情说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钟瑾言的身份,别说钟铭泽不会放过他,许家不扒下她一层皮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