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欣顿时花容失色,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一想到临出门时家里人对她的嘱咐,一时间从头到脚,布满寒意。
这一瞬间她真的如钟瑾言所说有些庆幸,如果这个屋子不隔音,事情宣扬出去,爷爷会扒了她的皮的。
一想到这儿,许南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钟瑾言状似无意地瞟了许南欣一眼,心里不禁有了数。
许南欣总算是聪明了一回,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试探道:“钟瑾言,谁让你来公司的,姑父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我告诉你,这是钟家的公司,以后是钟晚晚的,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许南欣时刻记得许老爷子的嘱托,眼睛不错地盯着钟瑾言,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神色。
钟瑾言面色不变,笑了笑,“当然是董事长让我来的,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许南欣顿时怒了,“这是我们家的公司,你一个私生子休想染指。”
钟瑾言挑了挑眉,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来是许家的心是真不小,到底是怎样长年累月的念叨,才让许南欣能够把这样的话脱口而出。
“这是钟家的公司,怎么就成你许家的了。”
钟瑾言不想陪这大小姐玩了,他还有一堆活要干呢,只想速战速决。
果然,下一秒,许南欣震惊了,慌不择路的想要跑出去,是打翻一个杯子。
看着许南欣落荒而逃的背影,钟瑾言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到了一杯水,慢慢地品尝着。
确认许南欣走远了,钟瑾言才收拾好了茶杯,洗干净放回原位后起身走向了电梯。
公司的公用电梯到不了顶楼
钟瑾言从十八楼换乘专用电梯到达了顶楼,一开门,就看见了董秘在门口等着自己。
“钟先生,请,董事长在里面等您。”
钟瑾言毫不意外,顺着董秘的指引走了进去。
恐怕许南欣从进入钟氏大楼,钟铭泽就已经知道了。
“叔叔。”钟瑾言恭敬地朝着钟铭泽问好。
钟铭泽笑了一下,“瑾言来了,坐吧。”
钟瑾言刚一坐下,就给钟铭泽详细汇报了许南欣的所有话。
钟铭泽沉默了很久,沉声道:“他们终究是坐不住了。”
钟瑾言刚进公司,他们就开始或明或暗地试探他的意思。
许家想干什么钟铭泽清楚得很,无非就是想确定钟瑾言进公司是不是钟铭泽授意的。
既然他们那么想知道,钟铭泽干脆成全他们。
“鱼饵抛出去了?”
钟瑾言点头,“抛出去了。”
钟铭泽的脸上划过一丝深沉和势在必得,“布了那么久的局,也是时候收网了。”
钟瑾言依旧沉默不语。
“孩子,你怕吗?”钟铭泽定神地看着这个才21岁的孩子。
其实他本不想那么做,让一个21岁的孩子去涉险,可他没得选了,如果不这么做,等许家反应过来,遭殃的只会是晚晚,只会是更多的人。
钟铭泽承认自己的心是偏的,如果必须要二选一,他选晚晚。
钟瑾言愣了一下,然后蓦然笑了起来,“叔叔,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局而已,我不会有事的。”
钟瑾言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他对自己有信心,他一定可以活着回来。
家里还有……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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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瑾言的生日很快就到了。
今年毕竟是钟瑾言进入公司的第一年,钟铭泽有意把这场生日宴会办得盛大一些,带着钟瑾言见见商场上的那些人,毕竟未来是属于他们的。
在钟铭泽的有意示意下,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携家眷来了,觥筹交错间言笑晏晏,钟晚晚依旧如同往年一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呆着看书,钟铭泽从来不允许钟晚晚暴露在聚光灯下,这就导致所有人都知道钟铭泽和许淑华有一个女儿,叫什么,长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谁也没见过。
以前的钟晚晚就是因为钟铭泽这样的做法和他渐行渐远,觉得自己的爸爸不疼爱他,反而更疼爱钟瑾言。不过现在钟晚晚却是淡然的很,钟铭泽不让她出去,她更是懒得出去,商场上的人际交流,一句一个坑,累得慌。
虽然钟晚晚没出席,但有玄玄的实时投影,钟晚晚自然看见了许强那怨毒的眼神。
钟晚晚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外面有多少保镖。”
“里三层,外三层。”
钟晚晚啧了一声,“看来许家打算狗急跳墙了。”
许家什么心思,钟晚晚能猜到,如果说钟瑾言进公司是一个信号,那钟瑾言的生日宴会无疑是给他们敲了一个响钟,看来是有人按耐不住了。
“你说,我现在要是一直和钟瑾言呆在一起,会不会把我们两个都抓了?”
许家不会派本家的人来干这种事儿,最大可能就是借刀杀人,被买通的人可没见过钟家的小姐,为了完成任务,把两个人一起抓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玄玄:“你就不怕还没等钟铭泽来,你和钟瑾言就被干掉了?”
如果玄玄猜得不错,许家给的命令应该是处理掉钟瑾言,那没被认出来的钟晚晚被错杀的可能性也不低。
“不怕。”钟晚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爸爸……不会让哥哥出事的。”
所以我也不会有事。
“想什么呢?”钟瑾言以为钟晚晚和往年一样不开心了,刚敬完一圈酒就找了个理由脱身了,走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小丫头又在发呆,132页已经停留了快十分钟了还没有翻过去。
他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递给她一杯果汁,顺势坐到了旁边。
“对了,哥哥,给你的生日礼物。”钟晚晚赶忙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盒子,递给了钟瑾言。
钟瑾言面色一喜,眉眼弯弯,眼底带上了几分明显的光亮,瞅着那个盒子,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红绳,你自己做的?”打开盒子里面赫然就是一条红绳,结尾处还非常细心地做了活口。一条简简单单的红绳,尾巴处坠了两颗红珠子,市面上自然比不上那些达官显贵送的什么钻石珠宝,但是在钟瑾言看来,就凭这份心意,就让他心里分外熨烫,黄金有市有价,心意无市无价。
钟晚晚点了点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这是钟晚晚想了很久才决定的,其实比起大富大贵,她更希望钟瑾言能够平安喜乐。
虽然这礼物很是寒战,但也是她学了好久才学会的编织法,钟晚晚一直吊着心,惴惴不安地看着钟瑾言,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钟晚晚见钟瑾言一直盯着那个红绳看,一点反应都没有,以为他不喜欢,伸手就打算要回来,“哥哥,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包裹着,感受着钟瑾言在耳畔所呼出的热气,钟晚晚愣了一下,便笑了起来,回抱了钟瑾言,“哥哥,生日快乐。新的一年,要开心,要快乐,晚晚会永远陪着哥哥的。”
那一瞬间钟瑾言感觉他得到了全世界。
钟瑾言轻笑了一声,舒了一口气,抬了抬眼睑,试图把眼泪憋回去,略微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安问道:“真的吗?”
晚晚真的会永远陪着哥哥吗?是永远吗?
“嗯,永远。”
回应钟晚晚的是钟瑾言更加炙热的呼吸和更加紧的怀抱。这一刻的钟瑾言像是一艘漂浮了很久的渔船,在岸边人的招手下,终于靠了边,离开了风暴,走向了家人的怀抱。
许家的动作也是真的快,钟晚晚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了,看样子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啧……绑得真紧。”钟晚晚试着挣脱了一下无果,便不再折腾了。
“哥……”钟晚晚慢慢移过去,撞了下昏迷不醒的钟瑾言,但对方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玄玄:“别急,钟瑾言的身上的药比你重,还得十分钟才得能醒。”
钟晚晚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等下……钟晚晚没看错,钟瑾言的手上有血迹,不过伤口却不大,没有伤到筋骨,不伤人,看着倒像是只为了取一点血。
钟晚晚看着这个伤口若有所思。
许家想干什么,钟晚晚其实大概能猜到,无非就是想把钟瑾言从这场争斗中踢出局。
至于做法,无非也就是伪造亲子鉴定,不过……殊途同归罢了。
不过幸好这群人只绑了手,钟晚晚抬头打量着这个仓库。灰尘很重,看来是废弃已久,不指望附近有人,整个空间有只有一扇窗子和那扇大门,那群人估计就在门口守着。
找不到出去的办法,钟晚晚索性不找了,迟早能出去,倒不如安静看戏。
钟晚晚靠到钟瑾言的旁边,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静静地等着。
闭目养神的钟晚晚很快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响。钟铭泽会来,她一点也不惊讶,不过倒是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许家的老爷子也来了。
这倒是出乎意料了,还以为会是许强那个草包,如果是许老爷子,就有些难办了。
“你来了啊,钟铭泽,看来你还是挺宝贝这两个的。”
钟铭泽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臭来形容了,狰狞的表情有一种恨不得杀了眼前人的冲动。他千防万防居然没防住他们抓走了钟晚晚,李嫂一说晚晚和瑾言一起不见了的时候,钟铭泽瞬间就猜出来是那伙人绑瑾言的时候,也带走了晚晚,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他都不得不来这一趟。
“老爷子想干什么?”
他们发现的终究是晚了一步,钟铭泽现在料不准老爷子知道多少,只好按兵不动。
许家老爷子看着钟铭泽,没有说话,但心里多少带了些许敬佩,他戎马一生,很少敬佩过谁,可面前的这个晚辈,从初见时的毛头小子,到后来的青年企业家,再到如今的老谋深算,用了快十年来布局,差点连他也要骗过去了,钟铭泽终究是成了一方人物。
许老爷子没有接钟铭泽的话头,转而递了一份资料过来,“比起我想干的什么,我更想知道钟瑾言为什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钟铭泽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放大,布满了震惊之色,不用猜钟铭泽也知道许老爷子手里的是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亲子鉴定。震惊之色并没有持续很久,钟铭泽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许家知道这件事,是早晚的事情,钟铭泽早有准备,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就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钟铭泽瞟了一眼仓库内,眉间染上几缕担心。
钟铭泽的神色自然逃不过一直注视着他的许老爷子,老爷子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真是好大的骗局,把不是亲生的钟瑾言当作亲生的来养,把他放在钟晚晚的前面,吸引着整个许家的注意,让他们都以为钟铭泽属意的是钟瑾言,逼得许家绑了钟瑾言,想要毁了这个继承人,可没想到啊,他们本来想要伪造的亲子鉴定却成了真的,钟瑾言居然不是钟铭泽的儿子。
“晚晚,别听了。”
钟晚晚正听得专注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果不其然,钟瑾言醒了。不过……“你怎么解开的。”
看着钟瑾言活动自如的双手,钟晚晚感受到了由衷地震惊,他怎么解开的?
钟瑾言似乎是感受到了钟晚晚疑惑的眼神,解释道:“我以前接受过类似的训练。”
多的话钟瑾言没有再说了,也没必要再说了。
外头钟铭泽忽然就笑了一下,其实从许老爷子拿出亲子鉴定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布的局被老爷子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不过钟铭泽也没有再解释,反而很坦**的默认了。行至此处,该收网了,暴露也无所谓了。
“你藏得真好啊,钟铭泽,连我都要叹一句厉害。”
十年啊,一个人该有多大的毅力和城府才能把一个局布了快十年,谁能想到他眼里的棋子最后竟然成了能和他相对垒的执棋人。
钟铭泽冷笑了一声,他脱掉了那一层平淡的面具,一双眼溢满了仇恨和痛苦,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若不如此,你们会放过晚晚吗?你们会不会像害死淑华一样毁了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