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酣畅淋漓地吃了一顿火锅,这种天气吃火锅简直就是一种极大的享受。期间,向晚收到过阮星澜的消息,她改了定位,发了一个假的位置过去,北川这个地方她还是不太希望阮星澜知道。

“你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北川的春节很热闹的。”景时给向晚加了一筷子毛肚到她碗里。

“我哪儿知道你在这儿啊。”向晚话刚出口,就发现自己露馅了,赶忙转了话题,“下次……下次我一定早点过来。”

景时抿唇看了一眼向晚,眼底的笑意怎么都挡不住,看破不说破,他反倒是提起了另一件事情,“对了,北川的成绩昨天公布了,你怎么样,能一志愿上岸吗?”

“啊?北川是昨天?”向晚愣愣地看着景时,筷子上的菜摇摇晃晃的。

她下一秒才想起来北川好像就是昨天,清远的才是今天。

景时:“……”这么佛系嘛。

向晚赶忙拿出手机来,直接选了绑定过学信网的微信入口,正打算输准考证号,结果成绩瞬间就弹了出来。

向晚愣神看了一会儿页面的成绩单,大致和估得分对了一下,差别不大属于正常发挥,便安心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景时没说话,也没问成绩,直接问了复试的事情,“复试的专业课书准备好了没,三月底左右北川就要复试了。”

向晚放下筷子,含笑看着景时,“你都不知道我成绩,就这么确信我能进复试?”

“咋?你想砸了清远的招牌?”

清远和北川都属于同一阶层的顶尖大学,清远中文系前三名没考上北川,那估计每天向晚应该会有被北川的老师们约谈了。

向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直接朝后仰去,“这马有失蹄,人有失足,你就这么信我啊?”

向晚虽然从小是好学生,但也不乏出现过偶尔失手的情况,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一直是常胜将军呢。

景时浅浅地笑了一下,“你不会。”

向晚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凝固,她敛起笑意,眼眸幽深。

这是她第一次受到毫无理由的信任,这个东西无论是在赵明丽身上,还是在阮星澜身上都从未体验过。

向晚闭了闭眼,缓和了巨大波动的心神,“422,稳稳的,除非北川一口气把院线升50。”

和景时相处,向晚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不管她说什么,景时都能接上,并且给她很好的建议。

“月底要开题答辩了,你什么时候回?”半月前,向晚就已经收到指导老师的消息了,她本来就打算逛完北川就回清远。

“后天。”景时也收到了学院的消息,“不过我要先去一趟隔壁省,你要一起吗?”

“可以。”

向晚落地的那一瞬,远远地就看见了阮星澜的人。

阮星澜每个月都要打点航空局那边,看来她的航班信息他也是了如指掌,向晚现如今只是庆幸自己去北川没有乘飞机,回清远也不是从北川起飞。

“我们分开走。”向晚忽然停住了脚步,“回校后我去找你。”

景时自然也看见了那群人,阮星澜送报酬的时候他见过。

“怎么?我见不得人啊?”景时眼中含笑,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向晚一看就知道他在打趣人。

向晚没好气地给了景时一个白眼,“对对对,你见不得人,那你还不快藏好。”

景时顿时笑出了声,拉着行李箱从另一个出口走了。

阮星澜果然在车上,一见到向晚,脸上就涌现出温和的笑意,“总算知道回来了,一走就是两个月。”

刚开始阮星澜以为向晚就是出去散散心,结果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向晚不仅没有回来的意思,反而走得越来越远,要不是还有定位和航班信息,他早就出去逮人了。

时隔两个月,向晚再次面对阮星澜还是做不到心无波澜。

“趁着有空,多出去走走,等毕业了就没时间了。”

阮星澜不知道向晚考研的事情,理所应当地以为向晚是觉得工作了就没自由了。

“没关系,等你毕业了就来哥哥公司工作,想什么时候出去玩,就什么时候出去玩。”

面对阮星澜宠溺的笑容,向晚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好。”

她已经分不清阮星澜所表达出来的感情是真是假,唯一能做的,那便是什么都不相信。

你做戏,我也会。

向晚又回到了从前按部就班的生活,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走的时间太长,阮星澜没有安全感,看她反而越来越紧,来小公寓来得越来越勤,每次都是喝杯茶便走了,也不知在想什么。

为了不让阮星澜发现端倪,向晚找了个竞赛的理由前往隔壁市,再从隔壁市乘高铁前往北川。

这场策划已久的消失终于迎来了它的导火索。很不幸,向晚和李思雪都被绑架了,说来也是巧了,向晚本来是要去找景时,路上遇见了李思雪,想要绑架李思雪的人,顺道绑走了和她交谈的向晚。

绑匪的目的很简单,想要阮家手里的一个项目,一个项目换一个人。这个项目向晚听阮星澜偶然提起过,好几个亿的大项目,如果真的拿来换人,阮氏必然气血大损。

阮星澜最终还是来了,他想要换回人质,但绑匪临时改了主意,一个项目换一个人,如果想要换回向晚,阮星澜另一个项目也要交出去。

这无异于是食人血肉,一个项目都会让阮氏气血大损,两个大项目无疑是要了他们的命。

两方对峙,阮成和李家的人不断地催促阮星澜救李思雪,但他却迟迟没有做下决定,他紧紧地抿着双唇,眼神在李思雪和向晚中间来回转动,一会儿是李思雪哭哭啼啼的脸庞,一会儿是向晚平淡绝望的眼神。

命运仿佛见不得人装傻一般,总是制造各种意外来逼人做出选择,阮星澜话出口的一瞬间,向晚释然的闭上了上双眼。

他说:“放了李思雪。”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向晚。

后来,向晚时常会想起这件事,她有时候也会想阮星澜会不会怨恨她,怨恨她得了一份心安理得。

李思雪得救了,向晚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绑匪干脆撕票,最后还是景时阴差阳错救下了向晚。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仿佛时光倒流,她回到了刚醒的时候,如果真是那时候就好了。

景时速度很快,向晚除了一些擦伤之外就只有轻微的脑震**,但依旧还是留院观察了,听说这是阮星澜的意思。

向晚嗤笑一声,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晚晚……”

向往循着声音探去,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踌躇不前的阮星澜,他仿佛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想进又不敢进。

“进来吧。”向晚笑了笑,把人放了进来。

阮星澜顿时如释重负,露出了这么多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晚晚,医生说……”阮星澜想试试向晚的体温,却不想被向晚偏头躲过了,一只手霎时顿在原地,病房内又陷入到可怕的宁静中。

向晚感受到了阮星澜的不对劲,忙补充道,“抱歉哥哥,我只是……有一点应激反应。”

毕竟向晚刚刚经历过绑匪的事情,心中害怕也是正常的。

阮星澜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何,他心底仿佛梗着一个东西一般。

“晚晚,当时哥哥不是不救你,而是……”

向晚柔声打断了阮星澜,“我明白的,哥……那个情况下,你先救她是正确的。”

向晚很善解人意,似乎也懂得了阮星澜的苦心,但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他感觉向晚好像变了。

不可否认的是,终究还是落下心结了。

现在的向晚温顺得像一只兔子一般,不与人争辩,也不寻求所谓的公道,她仿佛确确实实信了阮星澜,阮星澜说什么便是什么。

阮星澜曾经希望向晚变成这样,可当她真正变成这样的时候,他却只觉得打心底的心疼。

没多久,向晚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赵明丽一进门就开始数落她,向晚沉默不语,明明受伤的不是她吗?

“小晚,你能不能懂点事儿,一天乱跑什么,就知道添麻烦,你知道星澜的项目多重要吗?尽知道添乱,还好最后项目没交出去。”赵明丽仿佛还有几分庆幸,庆幸阮星澜没有交出第二个项目,但她有没有想过如果不交,那么死的人会是她的女儿。

“妈,他没拿项目换我,他救的是李思雪。”

“这不是应该的吗?”赵明丽略带惊讶地看着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思雪是我们的儿媳妇儿,星澜救她理所应当,难不成救你吗?你真是让我不省心。”

向晚闭上了眼,心中冷笑一声,赵明丽只记得李思雪是她的儿媳妇,却忘了向晚是她女儿。

两厢选择,她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她到底在期望什么呢,这还不够打破她的幻梦吗?终究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妄想罢了。

这个医院一住就是半个多月,在此期间,向晚收到了北川大学的拟录取。半个月之后,她干脆玩起了消失,这也是她回到现实世界后第一次求助玄玄。

“玄儿,隐藏掉我所有的痕迹,别让阮星澜知道我在北川。”拟录取之后就要调档了,到时候稍微一查就能知道向晚的所在之处。

“好。”

阮星澜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还在开会,医院只说向晚不见了,可什么叫不见了?人能去哪儿?

阮星澜撇下一个会议室的人,发疯一般跑到医院,可查了所有的监控都找不到向晚的身影。

护士已经急得团团转,人是在他们医院丢的,一旦阮星澜追责,她第一个跑不了。

“这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

阮星澜终于冷静了下来,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哪儿有什么人间蒸发,是她太聪明了。”

能避开所有监控,必然是提前考察过,时至今日阮星澜终于承认一个事实。

或许从绑架案后,向晚就已经在策划这一切了,或许……更早。

他以为她在妥协,原来她是在告别。

向晚来到了距离清远有一千多公里的北川,学校还没开学,她只好先找个房子住,结果在中介那里遇见了景时,向晚以为景时也是来租房子的,结果他是来找她的。

“别找房子了,北川的房子都不短租的,起租都是一年。”

向晚愣了一会儿,顿时皱起了眉头,“这可咋整。”

离开学还有四个多月呢,向晚又不可能天天住酒店,毕竟她还要打工挣学费。

“要不你住我那儿?”景时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或许是觉得有些唐突,又急急地补充到,“我那个房子也是合租的,我只租了其中一个房间,剩下的一个房子还空着呢,你要不要来?”

景时说得冠冕堂皇,但向晚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但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如果不去,估计就要露宿街头了,“那……看看吧。”

景时顿时扬起一抹笑容,若是仔细看去,便觉得像极了一直狐狸,一只把崽子叼回去心满意足的狐狸。

向晚最终还是住了下来,房东很和善,房租也合适,主要是有人给她做饭,景时的厨艺真的是好的没话说。

向晚在北川的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舒适,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一种放松,没有桎梏,也没有抛弃,她不再有负担。

九月开学后,向晚本意是住宿舍,但房东觉得她和自己投缘,硬是要留下她,房租也愿意降一些,如果这时候向晚再看不出点什么,她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恰逢周末,两个人就在客厅大眼瞪小眼,景时整个人怡然自得,丝毫没有被发现谎言的尴尬感。

“这房子是你买的吧。”

向晚问房东要房本看看,房东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而且这个房子是三室两厅,景时并不是只租了一个房间,还有一间是他的书房。

景时笑了笑,大方地直接承认了,“对,是我买的房子。”

景时以为还得有一段时间向晚才能发现,没想到这么快就发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