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卿之相认◎
再待一会儿, 师尊非得骂她个狗血喷头。
松柏林一侧有一个小厨房,王唯一炸红薯的时候,殷长衍掀开门帘过来。
王唯一看到殷长衍指尖凝气、衣摆上的剑意还没散干净, “长衍,你动手了?”
“我也没办法。谁叫他说又说不听,打又不能打,我只能做一个幻阵来拖住他脚步。”殷长衍打量四周, 心生怀念, “这里本是丹药房, 什么时候改成厨房 。”
“这一代剑堂弟子各个天资出众, 在上一届的宗门大比中以一己之力将所有堂全部甩在平均线以下,哪里会用得上丹药。师尊虽然不怎么出面管宗门的事, 但向来护短,所以宗门没几个眼瞎的敢犯到剑堂头上。”
“后来丹药房的药品全部过期, 大家懒得清理, 一商量, 索性拆了丹药房改为小厨房。然后小厨房就成了你娘子我的天下。”
王唯一捞起炸好的红薯片, 糯米饭也煮好了。在碗底铺一层炸红薯片, 将调好味道的糯米饭盖在上头一起放进锅里大火蒸。
殷长衍双臂环胸,肩膀轻靠在门框上,她围在灶台前跟一个小陀螺似的转来转去, “炸红薯块呢。”
“嗯, 师尊喜欢吃红薯, 无论是蒸还是炸, 他都吃得很香。”
“你都没给我做过。”
“我做饭没有你好吃。”王唯一说, “下一此我专门给你炸一锅。”
殷长衍接过炸红薯片蒸饭, “给我, 我端过去。”
“行。”
王唯一熄了灶台的火,收拾干净后出了小厨房。长案两侧,殷长衍和李卿之对着坐。显然,李卿之不想搭理殷长衍。
“李师兄,我还以为幻阵能多困你一会儿。”
李卿之越过他看向王唯一,“徒儿,过来。”
王唯一颠颠儿地跑多去,“师尊,有什么吩咐。”
“你爱殷长衍?”
“当然,不然我不会跟他生孩子。”
“你爱他哪儿?”
“我住江边他给我钓鱼,天热他给我缝凉衣,地不平他给我纳鞋底,我疯玩儿回到家里,桌上一定摆的是我爱吃的菜......太多了,我说不过来。”
李卿之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李卿之清楚殷长衍的过去有多苦,如果殷长衍能从情伤中走出来,他会亲自吹吹打打把徒儿嫁过去。可是,殷长衍显然是在徒儿身上找死去王唯一的影子。
他把徒儿当什么了。
不,不行,绝对不行。
“徒儿,十八年前殷长衍有个娘子,叫王唯一。她吃够了烤兔肉,殷长衍就去江边给她钓鱼,一坐就是一天,风雨无阻;她不喜欢大街上的衣服款式,殷长衍就学着给她做,为了买到上等布料他铤而走险去参加剑堂战堂大比,弄得满身是伤,双脚穿铜针在百柿林服刑;她怀孕时腿脚发肿,鞋子硌脚,殷长衍一针一线给她纳鞋底......”
“徒儿,你爱的是殷长衍,还是别的女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李卿之叹了一口气,“他只爱他娘子王唯一,他不爱你。你跟殷长衍分开吧。”
“我就是王唯一。师尊你也说了,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他分开。”
“傻徒儿,明炎宗在你脑子植入了殷长衍娘子的记忆,你不是她,你不是那个王唯一。你只是宗门用来引殷长衍入局的棋子。”
“我就是王唯一,垂泪、”菩萨可以作证。
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就被李卿之打断,“你已经全完被记忆左右了。明天你跟我去鸣风谷拜访喻白公子,我会求他把你脑子不该有的记忆收回来。”
“师尊,你听我把话说完。”王唯一说了垂泪菩萨的事儿。
李卿之听完,不止没有半分喜意,反而眉眼含怒地看向殷长衍,“殷长衍,你联合垂泪菩萨骗徒儿。你这么做,既是对王唯一不忠,又是对徒儿口蜜腹剑。你以前不这样,你怎么会长成一个虚情假意的人。你太令我失望了。”
王唯一:“......”
长衍说得对,顺尊说又说不听,打又不能打。麻烦死了。
“师尊你一直饿着,先吃口饭吧。你嘴里再多蹦出一个字,我就要被气死了。”
李卿之还想说什么,但想到徒儿现在也很难受,于是闭上嘴巴。
拿起筷子吃饭。
吃了两口,咀嚼的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王唯一,“你是十八年前的王唯一。”
王唯一:“?”
刚才她说了那么多,嘴皮子都要翻烂了,他一个字都不信。现在为什么突然变得深信不疑。难不成炸红薯蒸饭里下了什么咒术不成。
李卿之筷子拨开饭碗上层的糯米饭,露出下面的松柏针,“徒儿做的蒸饭,碗底下铺的是炸红薯块。而王唯一做的,底下是松柏叶。”
王唯一呆住了。她明明铺的是炸红薯块,什么时候换成松柏叶。殷长衍,你偷吃。
殷长衍供认不讳。夹走所有的炸红薯块后碗底会空,糯米饭会塌下去,他就顺手揪了点儿头顶的松柏叶垫进去。
十八年前他就是这么干的,现在也一样。
“这次揪得松柏叶比之前要嫩的多。”
还“之、前”。
那也就是说,十八年前她挺着肚子做炸红薯蒸饭给李师兄,殷长衍每次都嘴上说着“我去送”,实际上把炸红薯全换成松柏叶。
可怜的师尊。师尊,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
李卿之很是意外,又十分惊喜,“原来你就是当年的王唯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垂泪菩萨这等阴邪的玩意儿,有朝一日也能做出善事。”
“对对对。”王唯一心虚得要死。
“王唯一,你表情有点儿怪,怎么了?”
“呃,没,没有。”
殷长衍给李卿之倒了一杯茶水,“李师兄,用饭吧,在耽搁下去饭都要凉了。等李师兄吃完,咱们三人再慢慢叙旧。”
“好好好。”李卿之连道三声好,拿起筷子。
“别、”王唯一欲言又止,李卿之人逢喜事儿精神爽,已经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没眼看没眼看。
李卿之吃干净饭,放下空碗,认真建议道,“王唯一,以后做蒸饭时能不能把松柏叶都换成炸红薯,炸红薯蒸饭显然要好吃太多。”
王唯一点头如小鸡啄米,“听你的听你的,以后只做炸红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