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散尽,月色如洗,成了她寻觅真相的唯一光亮。

不多时,陆家四小姐与那日引诱她的贴身侍女便映入眼帘。

侍女脖颈已断,仅余一丝皮肉维系生命,模样可怖。

永昌侯府仆役衣饰皆为特制,白洛毫不犹豫,剥下侍女衣物,心中暗道:此物,必将有用。

仁心微闪,终是不忍,白洛令侍女得以入土为安。

继而,她转而审视陆家四小姐,轻声低语:“得罪了。”

手指触处,竟有微温……

奇迹般地,四小姐气息尚存!

白洛贴近,察觉到四小姐微弱却坚定的生命迹象。

急中生智,她替换了侍女与四小姐的衣衫,虽步履蹒跚,仍坚定不移地背负着她,重返城中。

曙光初现,她悄然进城,直奔西南角落。

那是一片平民聚居之地,医馆匿形于此,便于藏匿四小姐。

安排妥善后,白洛又急匆匆地返回王府,继续她未竟的使命。

夜不归宿之事,多亏锦婳与守后门的富临暗中相助,掩人耳目。

归途,富临焦虑难掩:“怎如此晚归?嬷嬷已四处寻你!”

远处,锦婳急促的脚步伴着话语而来:“章嬷嬷,白洛不过是为了小郡主钟爱的露茶,特地采集露珠去了,怎会私自离府?”

众人簇拥下的章嬷嬷立于后门,只见白洛手持玉杯,仪态端庄。

白洛欠身行礼:“章嬷嬷,正值白露,露水尤为清冽,故而采摘。只愿为郡主奉上最纯净之味。”

闻言,锦婳心中大石落地。

“章嬷嬷,白洛忠心耿耿,您是知道的。”

章嬷嬷语重心长:“白洛,你与锦婳同为陪嫁之婢,尤其是你,身为试婚丫鬟,将来郡主若有所出,你若表现得宜,或可晋升。”

待章嬷嬷离去,锦婳才将白洛扶起,面带喜色:“多亏了你的计策,我也可以作为陪嫁,随郡主出阁了。”

原来,锦婳因其美貌,被五少爷身边的总管垂涎,欲纳为侧室。

然总管年逾不惑,远超锦婳之父,加之与富临情投意合,锦婳自然不愿屈从。

白洛之计,使得锦婳略施手段,便使总管畏首畏尾,不再骚扰。

此计凶险万分,万一不慎触怒王妃,二人恐遭流放之灾。

锦婳权衡再三,终决意一试。

五少爷之意既显,王妃自是不悦,恐儿子沉迷了美色,横加阻挠……

锦婳的决然提议,使她化身为陪嫁侍女的身份,竟意外赢得了王妃的一丝尊重。

次日,白洛与锦婳踏入郡主深闺的门槛,步入了一个纪律更为严苛的世界。

她们虽仅为粗使丫鬟,连郡主的面纱都难以触及,却频繁遭受无端的责罚与呵斥,生活如履薄冰,每一步都伴随着疼痛与屈辱。

白洛心系陆家四小姐,却困于高墙之内,只得求助于忠心的富临。

富临的老宅虽陋,却成了墨四小姐康复的避风港。

随着她的日渐康复,凭借精湛的刺绣技艺,不仅得以栖身,更逐渐累积了些许积蓄,聊以支付微薄的租金。

她对白洛的恩情感激涕零,无保留地道出了永昌侯府内不为人知的秘密。

转瞬三月,郡主出阁之日如约而至,气氛骤紧。

“磨蹭什么?还真把自个儿当主子了?”

严厉的呵斥声中,白洛作为试婚侍女,需以最佳姿态伴随喜轿,确保王府颜面不失。

“平日少施脂粉,还望姐姐见谅。”

她深知,自己的面容早已得王妃认可,无需再验。

这段时间,她精心养护,肌肤更胜往昔,只是平时刻意用暗色粉黛遮掩光芒,美貌于她,非福而是祸,唯有平凡才能助她隐匿行踪,悄然布局。

白洛巧妙周旋,以小额贿赂缓和了丫鬟的不满,一切尽在掌握。

“还算识时务,速速随行。”

她保持着得体的步伐,紧跟队伍右侧,一举一动皆是教养之果,无丝毫放肆之举。

陪嫁品的命运,绝不是她白洛的宿命,心中那份不屈的火苗从未熄灭,只待时机,必能翻身逆转。

永昌侯府因这场盛大的婚礼而喧嚣,正门敞开,迎接新人,而这一切与白洛无关。

她的心,紧紧系在为家族雪耻的大任上,婚姻的平淡与她背道而驰。

“白洛,去厨房寻些点心来。”

郡主既已出嫁,身份自然转换,而章嬷嬷的一句话,又引出了另一场波折。

她暗示白洛离去,以避开新婚的世子,“夫人,那小丫头曾被世子触碰,新婚之夜,不宜留她在侧。”

白洛离房西行,未料,假山回廊间,与世子陆庭樾狭路相逢。

试婚之夜的记忆,是否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

“大喜之日,何故独自徘徊?”

陆庭樾眉头紧锁,问话中带着醉意。白洛轻语,以饥饿为由,掩饰迷失方向的尴尬。

寒风中,她的颤抖触动了他的柔软,怒意消散大半。

“跟我来。”陆庭樾脚步蹒跚,向她倾倒而来,一切仿佛冥冥中的安排。

白洛早有预谋,衣领间暗藏着百合的清香,那是试婚之夜的印记,足以唤醒他对那晚疯狂的回味。

夜幕深沉,假山背后,欲望在寂静中沸腾。“不可,夫人正于新房等候。”

白洛挣扎,却半推半就,一切似乎早已注定。

终于,夜露渐浓,厅前欢庆未息,而身后的春色,被夜色无声吞噬。

“世子爷,这……”

白洛泪光闪烁,既是演技,亦是算计的**。

事后,陆庭樾许下承诺:“将来必会抬你为妾,这是我给你的答复。”

白洛低眉顺目,语气平静却意味深长:“能为主子分忧,是我的荣幸。”

言毕,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她的牺牲,何尝不是另一种复仇的开始?

待陆庭樾离去,锦婳匆忙赶来,替白洛换上事先预备好的衣裳,目睹这一幕,心中满是不解与忧虑:“清白与复仇,值得吗?”

而白洛,心中自有丘壑,她的每一步,都向着那复仇的终点迈进。

白洛暗藏出身的秘密,对锦婳只字未提,心中怀揣着与老夫人不共戴天的仇恨,意图让那对母子反目,断送他们所谓的幸福结局。

“速归,再迟些章嬷嬷又要横加责难了。”白洛轻声催促,眉宇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