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琼语气中的冰冷,让慎妃微微缩了缩脖子后道:“前次,奴家母女只是以为英王与蜀王,会是一类的人。所以才会有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想要以自己换取英王殿下的庇护。现在经历过前次的事情,奴家实在不敢在对英王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将这本账册交给英王,奴家是真心实意的。若是英王一定要问奴家,究竟所图为何。奴家眼下都这个样子了,倒也也并无什么可以隐瞒的。前次奴家母女虽说做错了事情,可意思却没有说错。奴家只求英王殿下,在永安郡王长大之前,给我们母女提供庇护。”

看着一脸凝重表情的慎妃,黄琼却没有立即接过这本账册。而是在心中琢磨了一下,接过这本账册的后果。他知道,自己一旦接过这本账册,便意味着要保护慎妃母女三人。而以慎妃眼下的情况来说,接下这本账册,也就意味着要与德妃为敌。

虽说黄琼也知道,只要自己在一天,那个一心想要将宋王扶上储君之位的德妃,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在心中恐怕早已经视自己为仇敌。再加上她的那位侄儿,被自己撤了密州知州的位置,现在还羁押在天牢之中。德妃对自己的积怨,恐怕早已经是不可能解开。

既然已经背了这么多,多背上慎妃这一件事情,对于黄琼来说其实早已经无所谓。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这个女人,还有她的那个母亲都实在太过于狡猾,现在扮软弱,心中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自己不小心谨慎一些,搞不好在像景王一样,入了圈套而不自知。

见到黄琼虽说神色未变,但却一直没有说话,担心自己被拒绝的慎妃,重重的又给黄琼磕了一个头:“英王,奴家也知道,奴家的蒲柳之姿比不上王府诸位夫人。与蜀王还有那种关系,以英王殿下的眼光,根本看不上奴家。奴家已经不敢在对王爷,有任何非份之想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在这件事情上,您能帮到我们母子,便是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即便不能为殿下侍寝,可做别的事情也是一样的。蜀王虽说已经提前将奴家,所了解的他在宫中暗插眼线都已经清除。但他却不知道,奴家掌握的他在宫中眼线,并非是表面上那几个。”

“奴家至少还知道,他在宫中除了殿下母亲那里之外,其余每个主位身边都安插了眼线。他之前灭口那些人,除了知晓奴家身份的之外,其余的都是已经开始有些不听招呼的人。那些真正对他还有用的人,以蜀王性格除非他真的死了,否则他轻易不会动手。”

“这些人究竟是谁,蜀王虽说从未与奴家说起过。但奴家并不傻,入宫这些年就算是为了自保,也想方设法查出了几个。殿下出宫不过一年,之前在宫中也是与静妃居住在冷宫。在宫中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势力,更没有安插进过自己的眼线。”

“奴家知道,今儿殿下奉旨祭祀太庙。也是说现在虽说还没有正名,但殿下实际已经被皇上册立为新的太子。如今诸王,无论是已经就藩的,还是在京城居住的,那个在宫中没有自己的眼线,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便始终处在一个被动的位置。”

“而自皇后重病开始,德妃便一心想着牟取后位,并搬到太子以将宋王推到太子之位上。眼下太子虽未倒,但实际上却是等于已经倒下。可德妃望眼欲穿的这个位置,如今却被殿下所得,殿下您认为德妃会甘心吗?德妃本人虽不足惧,但娘家势力雄厚,一向有苏半朝之称。”

“德妃本人虽说大能力没有,但却极为擅长搞一些小手段。德妃本人虽说不足为惧,可与其娘家联手,对英王或多或少总是一个困扰不是?最关键的是,德妃未必真的能拿殿下如何,但她若是对静妃娘娘下手,可就防不胜防了。殿下,别忘了,德妃现在可是权掌六宫事。”

“在加上其娘家在朝中的势力,很是能迷惑一些小人。这宫中,帮着她的人可是有的是。而静妃娘娘身边只有一个宫女,若是德妃铁了心要向静妃下手,娘娘孤掌难鸣,又岂会是她的对手。就算娘娘余威犹存,可阴谋小人总是不缺的。”

慎妃说这番话的时候,不仅张嘴、闭嘴称呼黄琼为殿下,称呼母亲为娘娘,将自己的姿态也放的极低。但却变相的表示,只要黄琼能帮着她渡过这个难关,她不仅可以作为黄琼在宫中的眼线,还可以替他监视他在宫中最大的麻烦德妃。

慎妃说的口干舌燥,但黄琼依旧没有回答她,而是站起身来在屋子内来回的踱步。只是黄琼表面上看起来风清云淡,但实则心中却并未像是表面上那么平静。面前这个女人,口才果然了得。话虽说有些老套,但几乎所有的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她说的没错,自己那些兄弟,只要年纪略大的,在宫中都有自己的眼线。太监是什么,太监是断子绝孙,不可能有后代的人。既然没有了后代,也就意味着那些太监,做事只会看重眼前的利益,至于对子孙后代的影响,因为不可能有子孙,所以他们是不会顾及的。

所以太监最喜欢的,只有两种东西,一个是权、一个是钱。太监就没有一个不贪财的,这是历朝历代的定律。本朝铁律,太监干政者杀无赦。所以在本朝,太监想要达到前唐那种,太监不仅到处插手朝政、弄权,甚至皇帝废立都掌握在手中的地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即便是在昏聩的世宗皇帝在位期间,太监也连朝政的边都摸不到。本朝太监权势最大的时期,最多也不过只能在宫中有些地位罢了。既然连权利的边都占不到,那么那些太监剩下的也只有想方设法的贪钱了。只要有钱、有了权,收买他们效力,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自己那些兄弟,都是不差钱的。自幼又是在宫中长到十三岁,先不说他们各自母妃在宫中积累的人脉和势力,身边最次也都有几个心腹太假。便是他们自己,本身就有心腹太监。在宫中,与那些太监接触的也更多。想要收买那个太监为自己效力,简直不要太方便。

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太监,他们固然收买不来,或是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够收买得到。可那些消息灵通的小太监,收买几个替自己刺探消息却并不困难。而自己在这方面,却是一片空白。宫中就是乱了套,等到自己知道的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虽说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性格坚毅,一旦下了决心,不是几句枕头风,或是几个小人嘀咕几句便能改变主意的人。可在宫中有消息来源,总比没有消息来源更为可靠一些。有很多事情,自己都可以提前做好一些准备,至少用不到那么被动。

哪怕是这个人,只是迫于时局的变化,才不得不顺从自己。但这种人,有还是比没有要好。多一个消息来源,总强过现在耳聋目瞎,对宫中变化一无所知的情况。

尤其是在眼下权掌六宫事的,还是那个上得了台面能耐没有,可搞点小阴谋诡计,却还算是能拿得出手的德妃。若是真的能在她身边,安插一个可靠的眼线,自己麻烦也要少的多。至于慎妃所言另外一事,恐怕那个德妃想将脑筋动到母亲头上,她恐怕远没有那个本事。

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一副极其温顺模样的慎妃,心中突然一动。这个女人狡诈方面虽说不如易瑛,可也算是一个极其狡猾之人。若是自己真的将她保住,让她在宫中与德妃相斗,让德妃无暇他顾,恐怕自己的麻烦会少很多。

坐回位置抬了抬手,示意慎妃起来后。黄琼淡淡的道:“你与景王、蜀王之间的关系,本王答应过林含烟一直,替你暂时先瞒着。而此事只有本王与林含烟知晓,可以说本王的妻妾,与景王的那些侧妃都不知晓此事。这件事情,怎么又传到宫中德妃的耳朵里面?”

“含烟的为人,本王还是清楚的。当初为了永安郡王,她都能求本王将此事压住。父皇多次询问,都没有透露出真实的详情。以她的为人,又岂会在事后将此事宣扬出去。至于本王,本王究竟有没有说过,心中还是有数的。若是本王说出去的,就会直接说出此事真实的内幕。”

“绝对不会搞出,这种又抱琵琶半遮面的事情来。更不会,向一个死人身上去泼脏水。你查没有查过,究竟是谁泄露了这件事?会不会有可能,是操纵了这一切的那个人,在自己动手来不及的情况之下。为了彻底的杀人灭口,交待身边之人主动泄露出去的?”

“既然传出去的,是你与景王的事情,而不是你与蜀王之间的真正关系,那么此事就极有可能是有心人故意送出去的。你既然在德妃宫中有眼线,那想必查清楚此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你身边的人,就连替你侍寝的事情都能做到,更何况这一点小事?”

其实慎妃前次与其母,一同找到自己求情的时候,黄琼当时便认为这极有可能,是现在假死脱身的蜀王,搞出来的一场阴谋。慎妃母女都是他的情人,但慎妃母女却知道他的事情太多了。不说别的,单单永安郡王真实的身世一旦暴露,他即便有朝一日杀回来,名声也臭了。

与庶母私通数年,期间两个人还生了一个儿子。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便可谓是一个惊天丑闻。谁说皇帝,就不需要声誉了?若是一旦陷入声名狼藉的地步,除非蜀王真的造反成功,否则即便是他兵临城下,也没有人会支持他。即便是他夺回帝位,恐怕这个帝位也坐不稳。

蜀王心狠手辣,便是自己亲生兄嫂都能亲手杀了灭口。在需要的时候,便是连自己的妻儿都能抛弃。杀一个对自己名声有极大妨碍的情人,外加一个私生子自然更不会手软。在自己出手来不及的情况之下,利用宫斗来找一个人代替他出手除掉慎妃,那自然一举两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