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可还有话说?”

皇帝也出声了,“你还不赶紧跟你七皇叔七皇婶赔个不是。”

他不情不愿,“是侄儿唐突了。”

哪想齐诀冷飕飕来了一句,“侄儿可真是好眼光。”

齐明淮不明,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发觉这里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谢太后招招手,“我们走吧。”

身边的嬷嬷说:“瑾王护短,太后娘娘安心了。”

“也是因为他了解晚青,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奴婢听着,倒是惊险的很。”

“没想到啊,沈家的姑娘这会儿就有这样的谋算了。”

“这样的人嫁进了东宫,还能安生的了吗?”

“但愿她只为谋一个太子妃之位,若宁国公府在背后谋划着什么,咱们少不得要提防了。”

秋狩结束,齐明淮与沈意秋告别,但因昨日的事情,心中仍有不快,更是看到眼前人面如清纸一般的肤色,不忍痛惜油然而生,“这次让你身陷险境,是我不对。”

“如何能怪得了殿下,是我非要去摘什么栗子,应该怪臣女让殿下跟谢二小姐起了争执。”

“本就是她有错在先。”

“谢二小姐坦坦****,没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她那样的气性,不是更代表了她什么都没做吗?难不成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她的脾性。”

齐明淮忽然怔忡了,“怎么你也这样说?”

可他也慢慢反应过来,前世他后宫那么多妃嫔,虽有沈棠月在其中争风吃醋,挑拨是非,可从来没见谢晚青对她下什么死手。

一般就是罚跪或者抄写经文,磨炼她的小性子。

最多就是禁足,罚月俸银子。

算计是有的,但大多数是那些心思不纯的妃嫔自讨苦吃。

她要料理前朝后宫以及边关诸事,本就分身乏术,更希望后宫平静和顺。

虽然现在的谢晚青还没有这样的烦心事,可年少之时的她,岂会有这样的胆魄,居然会害人。

想起大婚前期,她哭哭啼啼跑进东宫。

齐明淮也发觉是自己疑心太重。

“是我唐突了,我见你受伤,心里急得很。”

“那还是臣女的不对。”

“改天我去瑾王府登门致歉,必不叫你为难。”

“好。”

回府的路上,沈意秋坐在马车里出神,听到齐诀昨日一番大胆发言,她总觉得自己没有认识过这个男子。

在她面前,齐诀总是平静的,没有什么具体的情绪。

反而在外头,有几分冷厉的气息。

她觉得,男子在外凶一些也是正常的,越发凸显对自己的不同,可齐诀,似乎只要遇上谢晚青的事情,他的情绪起伏便会很大。

甚至带着讥嘲。

若说赏菊宴是为了不让瑾王府名声受损,那此番呢?

他辩驳多时,不惜跟齐明淮迎面相对,声音之大连皇帝都没放在眼里。

要说他没有私心,沈意秋不信。

可她怎么也摸索不到齐诀会对谢晚青有所情意。

两人之前也没什么交集啊。

彼时,帘幕一起一落,她看到慕晚拎着一个笼子从马车外走过。

笼子里装着一只兔子。

兔子……

记得当时她从庙里上香回来,因为齐诀没有松口会娶她,府中丫鬟扬言倒掉她的药,希望她拖着病体就这样慢慢地去了,也好换国公府一个体面。

几个小丫头在争执,后来打了起来。

谢晚青跑过来拉架,“瑾王本是好意,怎么到你们嘴里,给了斗篷反倒是过错了呢。若是如此,这谁以后还敢做好事。”

“不过是国公爷跟圣上闲聊时提了一嘴,陛下还未宣扬出去,你们在这儿大呼小叫,传到天家的耳朵里,置国公爷于何地?”

齐诀就是这会儿来的,他当时说了一句,“我以为谢二小姐只对兔子的死活感兴趣,没想到对人的死活也感兴趣。”

后来流言蜚语缠身,齐诀依旧置若罔闻。

于是她趁着夜色,跑到瑾王府,“我久病缠身,大夫说活不过一年,如今声名尽毁,家中父母多有忧思烦闷,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恳求瑾王给我个容身之所,不求名分地位,死后一具棺椁埋了就是。”

齐诀不为所动。

彼时,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绽放,照亮了庭院景色,将廊下那人的五官刻画得格外深邃分明,璀璨的光芒在他眸中闪烁跳动。

管家仰头笑道:“咱们这位太子殿下,为了哄谢二小姐,还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啊。”

从边关回来的将士不认识,“谢二小姐?”

“是啊,那是咱们大盛未来的太子妃,也是未来的皇后,身份尊贵无比,乃一国之母,这样的宠爱可不是谁都有的。”

可她知道,这样的宠爱和轮不到她身上,再次俯身磕了一头,“王爷就当是养个猫儿狗儿的,”

许久,她听到面前人说了一句,“我喜欢兔子。”

她忽然笑了,低低地笑开了。

齐明淮想通了,齐诀也好,谢晚青也罢,两人毕竟帮自己治理了大半辈子的江山。

最后一个被自己赐了毒酒,另一个郁郁而终。

已经算是为沈意秋报仇了。

如今重来一世,沈意秋还在,自己又何必在事情没发生之前,就想着提防对付他们。

以后江山诸事,成王端王等人都需要齐诀在其中周旋。

于是择日去了瑾王府,携了一匣子金银珠宝。

听闻齐诀去讨要说法,谢晚青醒来忙问:“结果如何?”

齐诀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齐明淮一个小儿,如何能跟我相较,几句话叫他无话可辩了。”

“那马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闻到了什么气味儿,是沈大姑娘香囊里的。”

“她承认了?”

“那香囊是沈二小姐给她的。”

“原来如此,沈棠月估计看长姐能同太子一起狩猎,心生怨怼和嫉妒,对马下手了。”

齐诀不免发问:“难道沈大姑娘就这么蠢?”

“你不知道她,她在家里不受宠,所以养成了寡淡的性子,不爱与人辩论什么是非。”

“好吧,不过你说得对。”

“什么?”

“果然会出事端,看来下次的确不能让你出席什么宴会。”

谢晚青还笑:“反正王爷也不喜欢出席什么场合宴会,咱们一并推了,也好落个清净。”

“好。”

齐明淮进来时,并没有让人通禀。

刚好见到房间里一抹红绸喜帐,好不耀眼,应着金黄秋意,在日光下有着潋滟一般的明艳光泽。

谢晚青正坐在窗边和齐诀看着一只兔子说笑,两人看起来其乐融融。

眉眼间都是开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