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关于那些年的花容月貌我都要忘掉

她也有乖巧的时候。

白色的纱裙,扎可爱的粉色缎带,有一双招人喜欢的大眼睛,脚上漂亮的小白皮鞋,但当她看到她时,一切都变了。

她用力撕扯那头被阿姨打理的漂亮如缎的直发,疯了似的脱掉身上的公主裙,用脚使劲将她的白皮鞋踩脏,然后蓬头垢面的带着挑衅的笑容跟她宣战。

讨厌她,就是讨厌。

她有好听的名字——花月。

那个她该叫妈妈的女人也有动人的名字——杨紫鸳。

梦里紫鸳来。

她的嘴巴很毒,只要什么话一出自她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她还喜欢穿宝石蓝镶着金色绲边的旗袍摇曳生姿的吸引别人的眼球,

她还超级喜欢伪装,整天数来数去几十张脸不在话下。面对男人时候阿谀奉承,面对男人的老婆是楚楚可怜,面对鄙视她的人不屑一顾,面对喜欢她的人刁难讽刺,而面对她女儿时,从那涂着艳红的口红嘴里吐出四个字:“你去死吧。”有时候更简单,一个字“滚。”

我就是在“去死。”和“滚”中长大的女生。

十岁时,她立志作个不去上课的坏女孩,对那个班里教小学教多了的欧吉桑一个白眼,用嫩嫩的声音说“白痴。”欧吉桑气得发抖,“你,叫你妈妈来。”很愉快的打了电话,她慌张像是刚起床的样子,听到了欧吉桑的话,瞪着她看了一会儿“白痴。”

她感到很悲哀,尽管她恨她,但是她们说的话,还有虽然她的声音稚嫩,可是语调一样,微微上扬,瞧不起人的感觉。

十二岁时,没学校敢收她,觉得很无聊,所以抱着课本自己学起来了,紫鸳嗑着瓜子看着狗血的言情剧,慢悠悠的说:“贱,有人教你不学,现在学个屁。”我憨憨的笑:“我就是喜欢,你管?”

十三岁时,她一个人拖着包包,走进一家很豪华的大房子,站在那里不是很帅很帅的王子佑是她同父异母的好青年一名,她露出贼贼的笑,“别惹我。”其实言不由衷,他倒是没有惹到自己,自己犯贱喜欢招惹他,无奈的好青年只能干笑两声。她和佑决定永远不离不弃。“决定了?”“当然。”“为什么?”“我想守护你。”“滚,俗的掉渣的。”“真的。”所以当不二说出同样的话她没有说“俗”而且相信了他。

十四岁时,放学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只白色的小猫,小小的,软软的,歪着小脑袋,她很怕猫,从一开始就是,那双诡异的绿光,所以倒退了几步,不小心踩到旁边的石头,崴了脚。

想要再往前走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佑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身指着自己的背。“我背你。”那是一个少年的背,不宽反而有点瘦弱,可就是在此时定格成了一个永恒的画面,在过了很多年以后,似乎还有那个声音在耳边回响:“我背你。”

他就是她的勇者麽?

她很不好意思的想去告诉他一句话:“有那么一个瞬间,你就是我塞尔达里的林克,在我的心里无所不能。”只是一直没有说不口,觉得不像她说的话。

十五岁时,她妖娆怒放,认识贝壳。一个按紫鸳的话来说“臭气相同”的女生,不过唯一不用的是贝壳的家庭很美满,不像她,有一个几乎没说过话的“爸爸”,整天让你“滚”的“妈妈”,当然还有好青年一枚。贝壳的家典型的父慈母慈类型,在我认识她之前她也是好姑娘,转变的原因我不知道,杨紫鸳又发话了:“贱人就是这样,赶快滚。”

好,我滚,装了五十块我就走了,买了廉价的烟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等好青年来找她,然后哄我回家。

贝壳冷笑,“你别不别扭?明明想让他来想疯了,还装作不情愿的样子?”

我巧笑如花,用兰花指捏捏她的脸颊:“丫头,你不懂。”因为你没爱上的人。

她说,“懂。”

我惊讶。“我很疼我弟弟。”

“你有弟弟?”

“嗯,小我五岁。”

“现在人呢?”

“死了。”

“啊?”

“我很疼他,可是很别扭,面上装出冷漠的样子。有一次我带他去楼顶用望远镜看下面玩游戏的小孩,他和我抢,我一生气转身就走,他来抓我,我甩开他,他……”

“你,别说了。”

“就摔死了。”原来这就是她变坏的原因,可她是有理由的,难怪心肠不算好的她偏偏对小孩很善良。而我呢?天生的?

十六岁时,佑兴冲冲的跑回家,大声的告诉我:“月月,我有女朋友啦。”手中的书甩在他的脸上,“闭嘴。”他有些生气,下了楼掏出手机给那个什么的女朋友打电话,温柔的不得了,女朋友?有我在,这辈子你都不会有!我恨恨的把手中的笔折断。

十七岁时,他原本习惯笑得眯成月牙的双眼我都快忘记了,冷冷的,对什么都爱理不理,大学都没上直接去了国外,电话也没给我留一个,我不后悔,继续过我的日子,因为我知道,杨紫鸳说过:“男人一个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真传我都学会了。

十八岁时,他回来了,风尘仆仆一脸憔悴,我倒上一杯茶,不意外的看到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爱情这场战争,我赢了。

十九岁时,我才知道败得厉害,他又有了喜欢的女孩,我质问他:“以前的那个女生的下场你看不到?”他还是一直笑:“那只是年少的荒唐,现在的她,我要娶她。”我说了跟十六岁一样的话,娶她?有我在,这辈子你都不会有!

二十三岁,扯了四年乱七八糟的感情,终于佑心中的她带着满眼对我的恐惧和对三个人之间的厌烦悄悄离开,他又一次变得冷漠,冷漠的吓人,我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胜利的快乐。

二十四岁,他跟我没完没了的吵架,他吼道:“花月!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想哭,却没有眼泪,“因为我爱你。”他愣住,缓缓的很残忍的说:“你不爱我,你只是得不到你想要的,都是你的任性,你不懂什么才是爱。”好,我不懂,不用你能理解。

好了,这就是她年轻的生命中的一段时光。

在二十五岁死掉的前一天,她发现自己怀上了一个跟她在一起打架的男生玄的孩子。

她习惯的阴暗,她疯狂的喜欢。

她会嚣张的告诉别人:“我是花月,花容月貌。”

花飞无影月无痕,月坠花凋愁煞人。

她开始恨佑,对于她自己的理解是“爱的升华”爱的决裂,恨得决裂。

当知道她有了孩子,杨紫鸳没有勃然大怒或者痛哭流涕之类的,她只是平静的第一次没有带脏字的说:“为什么?”

她觉得很烦,用一种很悠哉的口气回答:“爱情是爱情,本能是本能,有些东西不过是为了寻求刺激满足生理需要罢了。”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也不需要什么生理,那是从言情书上看到的。

杨紫鸳看了她一眼,带着七分冷笑“我给你钱,把孩子打掉。”

翻了翻白眼,“好。但是等佑回来。”他明天就要回来了,一切,都完了。

“神经。”

等了好长时间,他终于又回来了,样子变了,变得刚毅而冷酷。

她还一直记得少年时候的他薄薄得被修剪得层次分明的流海错落有致的在额前形成一个自然的偏风,不是很大但是十分漂亮的眼睛显得邪魅无比。微微向上扬起的嘴角透漏出一丝潇洒。一个很阳光的男孩子,被随意打理出的毛寸因为有些时日没有修剪而显得有些长,自然的呈现出一种随意时尚的发型。在发丝的末端,深棕色的头发微微向上卷起。

“出去走走。”她对他说。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走到一条临近马路的街道。

因为以前每次两人闹别扭的时候,她都会假装要往街上冲,不意外的佑总会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转过身去带着狡黠的笑容望着他,他总会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习惯并不是一件好事,当我并不知道无所顾忌的直直的走到马路中央有什么危险,因为多少年了,身后用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你。

然而有一次,一样的地方,一样的情景,她嘟着嘴转身就向车流不息的马路上走,她等着,或许是习惯着,后面给她支撑力量的大手。

他什么时候会伸出手拉住自己?

这次没有,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

人不可能有第二次生命,所以这次的赌气使她把生命献给了上帝。

红色的的士像一个铁将军一样飞驰过来,撞在了她的腰间,她被甩在了空中,跌落的时候,耳边突然灌进了呼啸着扑来的风。紧接着耳膜痛得快要爆裂,黏稠而猩红的**从头部的裂缝里喷涌而出,浸透了原本明亮的眸子,眼角的泪珠顺着皮肤流淌下来,瞬间埋葬在发根深处。原来车子这么可怕,可是她不知道。

佑,都怪你。

一: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养成我的坏习惯多好。

二:如果你已经娇纵了我,为何不一直惯下去。

偏过头去,我模糊的看见那双原本不大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都是惊恐的颜色。

好了,我很后悔。

但是,没机会再见了。

他妈的,难道连和孟婆汤的环节都省了?中途站都不待休息的,刚被车撞死了,直接就转世了?

莫名其妙。

歪着头看到病**紧闭着双眼的女子,靠,那张娃娃脸还没成年吧。

多少年了,她用了第一次的敬语想很亲切的说:“您好,我是花月,不要开玩笑了,送我回去吧。”发出的是难听的“啊啊”声。

……

她好像跳起来骂人。

但全身没有一点力量,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软趴趴的像只没有骨头的死鱼。

睡吧,睡过去也许就忘了这次可怕的梦。

很成功的闭上眼睛后,醒来她就忘了前世的所有,作为一个纯洁的刚出生的灵魂,她叫佐久间未染。

纤尘未染。

月色平静如水,素淡而干净,就像一朵纤尘未染的云在幽深的夜里,蔓延到每一个纯粹的地方。

遇见命中注定的手冢后,前世竟慢慢的浮出水面。

那张扬的笑容,露出贝壳一般的牙齿:“我叫花月,花容月貌。”

不管是纤尘未染,还是花容月貌,那都不是她。

她只是一个努力想去爱,一辈子去学怎么爱,穷其一生,不,两辈子都没有学会“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