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格用言语把珠尔沁羞走,又发现珠尔沁临走时的手式有异,急忙问金千里,一双美目在金千里身上搜寻,最后定在金千里的脸上,一付一定要从金千里身上找到答案的表情。

金千里看出巴音格心里想些什么,面上不由浮现三分淡淡的微笑,打手式表示珠尔沁请他去她们呼伦左旗过节。

巴音格有些不相信,又不好向金千里说明白,冷“哼”一声说:“看把她妖精的,不去。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金千里知道巴音格对自己已经有些情难自禁,自己又不想接受这一份情,因此一直不想直接面对巴音格,更不想与巴音格单独相处,给她提供一个机会。他听了巴音格的话,正想找一个借口推脱,巴音格已经拉着金千里的手,向金千里的帐篷走去。金千里见是去自己的帐篷,心念一转,想起乌云盖雪,忙打手式寻问乌云盖雪好不好。

巴音格明白了金千里的意思,笑叱:“你才想起来问,要不是我还能够接近它,好好喂它,它怕不早饿得走了。”

金千里听说只有摊了摊手,丢开巴音格,自己先一步向自己的帐篷走去,也不管巴音格跟不跟来。

帐篷里还是一半人铺一半马铺,人铺上多了一些女人的气息,更有一些女人的用物;马铺边有一个马槽,看去有些刺眼。乌云盖雪正在吃料,看见金千里回来,低“嘶”一声,上前将头埋进金千里怀里。金千里伸手拍了拍乌云盖雪的脖子,又抚摸一下乌云盖雪的头,看见巴音格真的跟来了,想起一事,抬手打了一个马鞍的手式。

“有,我找人做了一个,那不是。”

人铺旁边确实有一个马鞍,上面放了几件女人的衣服,金千里一时误认为是一条凳子。其实帐篷里很少有凳子,一般牧人家里除了铺、矮桌、炉子,再没有别的东西,坐下时男人盘膝,女人并腿,根本就不需要凳子,同时也是为了搬家时方便,少一些繁杂家什,少一些麻烦。

巴音格上前将马鞍上的衣服丢到铺上,把马鞍提过来。马鞍确实是一个好马鞍,用硬木做成,脚登是铜铸的,上面还刻了花纹,与鞍上花纹正好相配,看上去既美观大方,又实用耐用。

“你想溜一溜马吗,我和你去?”

金千里听说,慌忙摇了摇手,表示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不,我就要和你去。”

金千里看巴音格一脸坚决的样子,面上不由浮现三分苦笑,还只能答应她去,不能在脸上表现出一点儿不悦的表情。

金千里和巴音格骑马出了帐篷区,也没有选一个方向,立即向西南方急驰。金千里心里似有神在指引,迫令他向南去;巴音格万事不管,一付让金千里带她到任何地方去的表情,并且象一个不胜风寒的娇小姐,将一个高大健壮的娇躯全缩进金千里怀里了。金千里心中有事,对巴音格的所作所为没有注意,闷头吆喝,让乌云盖雪跑得快一些。以乌云盖雪的本事,即使垫伏了一个多月,此时跑起来依然如腾云驾雾,金千里则还是有些不满意,口中不时吆喝一两声。这样狂奔了五六百里,已到了西南森林边缘,金千里才让乌云盖雪停下来。

巴音格四顾一眼,心里不由有些恼火,狠瞪金千里一眼,大吼:“你疯了,溜马溜这么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金千里好象没有听到巴音格说的话,端坐马上,也不管乌云盖雪余兴未足地乱走,目光远眺,投向那无边无际的莽莽林海。那亘古未有人迹的原始森林里,似乎有他的梦,有他的魂,有他以往人生的希望和梦想。

巴音格不理解金千里,发现金千里没有听自己的吼叫,更加气愤,冲上去抓着金千里的腿就拉:“你给我下来。你还是不是男人,有没有男人的东西?”

金千里给巴音格搅到这时候,总算清醒过来,转首府视巴音格,目中满是寻问之意。

“我——”巴音格即使是草原儿女,野惯了,已给金千里的目光镇住,自己缓了缓语气说:“你怎么了,我有话和你说?”

金千里看她的表情已知道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还是不想听她说什么,摇了摇头,打个手式说要进森林里去,好找一件东西作为礼物,献给巴特头人。

“我说算了,你有这样的心,我会告诉我爹。”

金千里摇了摇头,跃下马背,示意巴音格看好马,独自向森林里走去。

“我说不要去。这样的大冬天森林里十分危险,一个人进去容易出事。快回来,不要去。”

金千里没有理会巴音格,展开踏雪无痕轻功闪进林子里去了。

“该死的东西!没有心肝的东西!让狼吃了你的东西!不——狼吃不了你,就让山猫、大虫吃了你。你这没有心肝的东西引诱我,又不和我相好,我巴音格饶不过你——”巴音格又气又恨,又爱又痛,口中乱骂,就这样让时间从她嘴里溜走了。

巴音格骂了许久,骂得有些不耐烦了,爬上马背,也想冲进林子里去,看一看金千里在做些什么,西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是些什么人呢?哎呀,该不会是耶律族的人吧,他们正该这时候来,再迟就赶不上今晚的大宴了。我得躲一躲,那个东西实在讨厌,缠死人了。”

巴音格想躲也没有地方,也来不及让她找地方,山坡后面冲出一镖人马,足有四五十骑,为首的是几个身披重裘的汉子,后面是几十骑从人。巴音格仅看了一眼,已认出来人正是耶律族的勇士耶律保,其他人虽然不认识,看样子该是神宫的人了。

“该死!这一次不让你们出丑我不信,看你还敢不敢和我胡说八道。呸,以前我怎么会觉得你还可以相处呢?”巴音格芳心有些疑惑,想找出一个答案来,没有再去管来人。

就在巴音格还在自我推想,还没有决定去留时,那一批人马已经到了巴音格面前,带起的风雪将巴音格打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乌云盖雪对此似乎很生气,仰天长“嘶”一声,声震原野,大有王者舍我其谁的意思。对面的马群顿时大惊,有的吓得跪下了,有的转身就逃,根本不听主人的招呼。

“格格——”巴音格见了不由仰天大笑,直笑得花枝乱颤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最后那批人马只留下三个人,其余的人退后四五里,她还没有收着狂笑的意思。

“好马!巴音格,你真好本事!真好福气!几时收服了我们草原上的万马之王了?”

“耶律保,怎么样,这回让你见识了我巴音格了吧?”

“巴音格果然好本事!”

说话的是一个青年壮汉,面容方正,表情沉着冷静,头上是一顶锦缎滚裘胡帽,身上是虎皮重裘,脚上是高筒软马靴;手上提一柄镶有红绿蓝三色宝石的马鞭。他身后是两个壮汉,一个长像粗豪,全身充满了力量,即使在一身重裘包裹之下,他身上依然活力四射,只是面像丑了一些,一付塌鼻眯眼,显得有些憨直;另一个也是壮汉,瘦瘦的面上冷冷的,看人时两目如同利刃,身上却没有带兵器。

巴音格轻笑一声说:“知道就好!你们先请吧,我的乌云盖雪跑起来你们可追不上。”

“这恐怕不好吧,我们几个大男人丢下你一个姑娘在这森林边缘,自己先走了,可有点说不过去。”

“不用你管,我自有同伴。他进林子里去了。”

“进林子里去了!可是霍林特,他几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是我哥,你们不用问。请吧,要不然等你们赶到呼伦族时,天就要黑了。”

“是这样我们就更要等一等,看一看是何等英雄人物,在这样的大冬天敢到林子里面去。”

“我已经说过了——”巴音格没有把话说出口,她的目光已经看见一个人影,如同无形质的东西滑过来,怀中抱着一头雪白的小狐狸,眼睛其红如珠。

那人到了巴音格面前,瞟了三人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跃身上了巴音格身后的马背。巴音格没有反对,反而伸手去接小狐狸,那人也摇头拒绝了。

巴音格笑了笑,转身面对耶律保三人说:“你们跟在后面,我们先走一步了。雪狸的血酒等着你们,你们来迟了可就没有好酒招待你们了。”

“巴音格,这位后唐的朋友——”

“不用问,驾。”

巴音格十分高兴,一拍马头,高呼一声,乌云盖雪就闪身调头,四蹄如飞而去了。

“王子,此人是一个强劲的对手。”面像冷淡的壮汉说。

“嗯,耶律浑,你回去请大师兄来,说有后唐雪狐等他围猎。”

憨直汉子答应一声,转身向身后几里外的马匹跑去。

金千里和巴音格回到呼伦族,已是午后了。他们直接把雪狐献给巴特头人,巴特头人十分高兴,望着金千里和巴音格没有说话,似乎在等他们说出他们的请求。巴音格见了,首先跪下去,又拉金千里与她一同跪下。

“我的孩子,你想求什么,只要是爹有的,只要你开口,爹就准许。”

“爹,是金千里求你。”巴音格有些生气,因为金千里没有明白她的暗示,没有向头人说出她想让金千里说的话。

“为父已经说过了,只要他开口。”

金千里并不是不明白巴音格的意思,他却没有这个意思,特别是他从森林里出来以后,他就更加不想和巴音格亲近了,因此金千里装着不懂巴音格的意思,打出请赐雪狐一命的手式。

“嗯,我的孩子,你很有慈悲心肠,我十分欣慰。我答应了。雪狐是森林的精灵,我们确实不应该伤害它的生命。这样吧,晚上由你来割血。你亲手抓着它,再由你亲手放了它,这样也可以解开你们之间的宿世怨仇。”

金千里见巴特头人答应了,忙拱手行礼,再手抚胸前,躬身行礼。

巴音格大怒,反手给金千里一耳光,冲出帐篷去了。

巴特头人扫了身边四旗头人一眼,摇了摇头,向金千里说:“你去劝一劝她,别让她太伤心。”

金千里心里感觉无奈,只有退出巴特头人的大帐,去看一看巴音格,别让她真的太为失望,做出点事来。不想他刚才出帐,身后就有人突然一把将他抱着,将脸贴在背上磨蹭,待金千里转过身去,她又攻向脸来。金千里已感觉到她是谁,不想和她太亲近,忙将她的身体撑着,急打手式表示不要这样。

“我是高兴,你没有向头人求婚,真是太好了!巴音格是不是不适合你?”

金千里注视这个抱着自己的美丽少女——呼伦左旗的公主珠尔沁,面上不由浮现三分苦涩的微笑,也没有办法向她说清楚,仅是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向头人求亲,是不是为我?”

金千里见了,面上更加苦笑不也,忙打手式说双方还不了解,等以后接触的时间多了,多了解一些再说。

“格格,没有关系,等白节过了,你就到我们左旗去,我们一起的时间长了,你就了解我了。我会织毡毯、缝衣服、挤奶、做馍,所有女人要做的事我都会做,就是你教他们的拳脚,我已经看会了。”

金千里听了,也不和她多说,点了点头,表示赞赏,又打手式说要去找巴音格,防她出事。

珠尔沁有些不乐意,还是说:“我看见她跑到你的帐篷去了,我和你一起去找她吧。”

金千里心念一转,点了点头同意她跟自己一起去找巴音格。

两人走进金千里的帐篷,正看见巴音格扑在铺上痛哭,对金千里和珠尔沁进门理也不理。反而是乌云盖雪上前接着金千里,又转向珠尔沁,“唬”的一声喷了珠尔沁一口大气,将珠尔沁吓得急忙退到帐门口去,乌云彩盖雪还不放过她,又追上去,直将珠尔沁赶出门去。

金千里想阻止乌云盖雪,巴音格已一跃而起接着了金千里。珠尔沁大为气愤,又不敢进来,叫着金千里,让金千里把乌云盖雪赶开。

巴音格不准金千里赶开乌云盖雪,冷笑着说:“你有本事就自己进来,不用在外面叫嚷,更别想有人会帮你的忙。”

“巴音格姐姐,我是和金千里来看你的。”

“你已经看过了,不用你再看我了,你还是去和其尔根说话吧。”

“巴音格姐姐——”

巴音格不理珠尔沁,任她在外面叫嚷,回身面对金千里大叫大嚷地直问:“你说,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求我爹赐婚?”

金千里自然不好解释,又和她说不清楚,摊了摊手,面上浮现三分苦笑,无可奈何地转身坐到自己的铺上,躺了下去。巴音格见了,慎了慎,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坐到金千里身边,注视金千里。开始,巴音格还在喘粗气,渐渐面红心热起来,抬手去抚摸金千里的胸部,直移到脖子、面庞。金千里没有注意巴音格,一直闭着眼睛,双手垫在脑后,对巴音格所作所为似乎没有感觉到。巴音格发现金千里的表现不对,自己不由收起羞怯的心情,少女骄横脾气发作,猛扑在金千里身上,一张青春的红唇直落到金千里嘴上,一口咬着金千里的嘴不放。

金千里吃了一惊,想推开巴音格又似乎体会到什么,口中“唔唔”几声,抽出双手,将巴音格抱紧,主动攻击起来。巴音格虽然主动亲吻金千里,可没有做好给金千里这样亲吻的思想准备,顿时慌了神,口中不由自主地惊叫“走开,不。”双手乱抓乱推。金千里似乎昏了头,再不管巴音格的反应,双手已经在摸索着解巴间格的袍子了。他的动作虽然笨拙,也没有花去多少时间就将巴音格的袍子解开了,将巴音格的衣服脱光了。巴音格的芳心更加慌乱,口中惊叫起来,急呼珠尔沁。

珠尔沁听到帐篷里的声音有异,想冲进去阻止,又不敢进去,只有在帐篷外面惊声急问巴音格出了什么事。不过,珠尔沁的惊慌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帐篷里巴音格的惨叫声、呻吟声,她父母晚上也发出类似的声音,已经让她明白帐篷里发生了什么事。珠尔沁芳心感觉有些难过,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一丝怨恨,真想冲进去将两人拉开。只是生气归生气,当她听到巴音格的呻吟声时,她还是不由自己地想办法帮助巴音格:“怎么办,要不要去告诉头人?”珠尔沁刚才这样想,又自己“呸”了一声说:“我这不是疯了,告诉头人做什么,他们早就相爱了,做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是,我又怎么办呢?我也爱他,我不能让他们做这种事,现在进去阻止吗?可羞死人了!让别人来搅他们?不行。他是我心爱的人,我不能让他丢脸——”珠尔沁的芳心乱得不象样子,最后也没有想到办法,什么也没有做成,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当她感觉到时间,芳心不由一震,脑子里浮现一个问题:“他会做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正在珠尔沁想不通时,巴音格的消魂呼叫已经变了调,开始痛叫起来,好象已经无力承受了。

“这——他是不是象野牛一样的男人?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把巴音格姐姐压死。不行,我要想办法救她,不能让他们弄出事来。”

珠尔沁悄悄推开帐门,立刻看见两具**的白嫩肉体纠缠在一起,下身正向着帐门,一条又粗又大的**正在向巴音格猛力刺杀,插得巴音格狂呼不也。珠尔沁芳心一震,一种难以言表的、只有做那种梦时才会有的感觉霎时袭遍全身,直震她的灵魂,使她不由自主地轻呼一个“我”,脚已迈进帐去。她走出了第一步,再没有停下来,如同没有灵魂的人,勇敢无畏地走进帐篷去,飞扑向上面的男人,亲吻那让她梦绕神牵的肌肤。

恰好,巴音格似乎再已受不了,奋力推开金千里,将金千里推去压在珠尔沁身上。金千里似乎清醒一些,看见是珠尔沁,正要起身,又给珠尔沁抱着,便几把撕了珠尔沁的衣服,挺枪直进,顿时刺得珠尔沁狂叫起来。

巴音格坐起来,抓了一件衣服掩在胸前,看见金千里强暴珠尔沁,芳心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酸味,轻骂:“原来你真的要和我抢。活该,你还真以为他是你的其尔根呢!”巴音格看见珠尔沁痛苦的样子,大为解气,心中的酸味也好象消失了许多。她已没有兴趣看两人消魂,想找一件衣服穿上,先回自己的帐篷去,又感觉到自己的下身十分疼痛,一时之间竟然动不得,无奈之下只有躺下,拉来一床被絮盖在身上。

时间不长,珠尔沁不叫了,反而妄乎所以地乱叫乱嚷起来,看她的样子真是享受得很!巴音格见了十分生气,真想起身将珠尔沁拉开,赶出帐篷去。不过,巴音格也没有生多长时间的气,珠尔沁也经不起金千里**,很快就不动了,没有声音了。巴音格暗吃一惊,急忙扭头查看才发现珠尔沁昏死过去了,金千里还在大动肝火,**不停。

“你、你做啥子,要把她弄死吗?”巴音格翻身急推金千里,总算将金千里推开了,已将金千里推醒了。

“我——”金千里翻身坐起来,看见两个**的少女,顿时慌了神,抓起自己的衣服和那个袋子,一闪冲出帐门去了。

巴音格没有想到金千里会这样,吃了一惊,一时间也没有反映过来,等她反映过来想叫“金千里”时,金千里早已走得不见人影了。

“混蛋,你竟然舒服完了就跑,你还是男人吗?”巴音格气得七窍生烟,真想跟着追出去,将金千里抓回来,暴打一顿,但她又不想让族人看见她**在雪地上奔跑,只有口中乱骂,缩进被窝里去。

“姐姐。”珠尔沁不久就醒过来,扭头招呼巴音格。

“我呸!”巴音格娇叱一声,还是将身上的被子挪一些给珠尔沁。

“姐姐,我是看你昏死过去了。”

“关你屁事。等你能够走动了就给我滚蛋。”

“就算我走了,姐姐以后能够应付他吗?”

“流氓!”

“巴音格,我也爱他,他在我梦里,现在已经在我的身体里了。”珠尔沁见巴音格不可理谕,也将粉面一沉,提高声音说。

“你要怎么样?”巴音格体会出珠尔沁的坚强意志,缓了缓语气,眼喷怒火地瞪着珠尔沁,表情冷静地问。

“你嫁他,我不反对;我找他,你也不能干涉。”

“你也要学那些蠢女人?”巴音格有些不相信珠尔沁的话,吃惊地问。

“她们不蠢,蠢的是那些把男人拴在腰带上的女人。”

“哼,随你!你要自作自受,不干我的事。”巴音格的话说得有些惭愧,但为了男人,她还是不想容留珠尔沁。

“当然,我既然这样说了,我就不会反悔。”

“好,你走。”

珠尔沁痛苦地皱了皱眉,没有动一下。

金千里也没有动,只是扑跪在森林里一座山头上放声大哭。他的哭声真不是凡俗之流可比,仅以树上的积雪来说,已经不见了多少,有的树上的枯枝也在开始向下坠落了。

黄昏时,金千里收住哭声,几把擦干眼泪站起来,大声自语:“诗敏,我对不起你!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就要负责。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呼伦族的牧人,一个呼伦族女人的丈夫了。”金千里下定了决心,再不耽误时间,身形飞起,再转向东北方向射去。

金千里回到帐篷,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乌云盖雪在吃草料。金千里见帐篷已收拾好,推想巴音格没有生气,便转身去巴特头人的帐篷。临走时,他又想起一事,转身回帐将巴音格为他准备的锦裘袍子穿上,再系上一根呼伦女人千针万线织成的花腰带,正好将他的一身武装掩起来;又见马鞍上有一顶胡帽,也拿来戴在头上;看一看自己脚上的软靴,干脆也脱下来,穿上帐篷边上那双呼伦男人常穿的乌拉。金千里将自己打扮好,上下检查一遍,没有任何不象呼伦男人的地方,这才轻叹一口气,转身走出帐去。

巴特头人的帐篷里已经排好了座次,上首是巴特头人,左边是金千里中午才见过的两个锦裘汉子;右边是四旗头人;下面是霍林特作陪。帐篷中央的矮桌上已经摆上了全羊、烤牛头和牛尾。两个仆妇正在往众人面前的碗里斟泡子酒,看样子已经准备开宴了。

巴特头人一眼看见金千里,忙命仆妇出去,哈哈大笑着说:“好,好,你终于赶到了!把泡子酒换下去,取一只玉碗来。”

四部头人也大笑着招呼金千里,让金千里去他们身边坐,金千里摇了摇头,自顾在霍林特身边坐下。

霍林特等金千里与众人打过招呼,这才打量着金千里说:“我妹妹说你有事不来了,有啥子事,大过节的?”

金千里不想和他多说,摇了摇头,又见左旗头人向对面二人说:“耶律王子,你今晚有口福了!我们族中勇士今天中午才猎获一头雪狐,你正赶上喝它的血酒。”

“可是这一位,面生得很?”耶律王子直接面向金千里问。

“索伦兄弟,你就向王子介绍一下吧。”巴特头人已看出王子口气不对,直接向索伦笑说。

“好!王子,这一位是我族中勇士金千里,摔角之术在我们族中数第一。”

“啊,贵族第一勇士不是霍林特兄吗?”

“霍林特,你自己向王子说。”索伦也不是一个粗人,看出耶律王子有意羞辱霍林特,他就把话题丢给霍林特。

“以前呼伦族的第一勇士是我,现在我已经把呼伦族的第一勇士称号让给金千里兄弟了。我是心服口服,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嘿嘿,耶律兄,今年的那达慕大会,我呼伦族可不一定输给你们耶律族。”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霍林特兄心有不服呢!不过,听金兄的名姓,好象不是我草原上的人,贵族又怎么允许外族落地呢?”

“哈哈,耶律兄,你这一套没有用了。金千里已经忘记了以往的一切,他已经是我们呼伦族的一员了。”霍林特人不笨,当即把话说明,再略作解释,不给耶律王子再说话的机会。

“恭喜巴特头人!贵族获得外援,我耶律族恐怕真的要甘拜下风了。”

金千听了耶律王子的话,心里很不高兴,面上不悦,冷“哼”一声说:“我是呼伦族的一员,不是外援。”

耶律王子淡淡一笑,也用汉语说:“金兄说汉话,不说呼伦族的语言。”

“但他们所说我全懂。”

“小王更会说他们的话,还不敢身例呼伦族呢。”

“阁下还是少用心机的好。”

“如此说来兄台是为了巴音格姑娘了?”

金千里肯定地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以呼伦族为家。”

“如果兄台是为了漂亮的姑娘,我耶律族漂亮的姑娘可不少。”

霍林特见他们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交谈,忍不住了,拉了拉金千里的手臂问:“他说什么?”

金千里心念一转,将耶律王子最后一句话比给众人看。众人看了立即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耶律王子面上变色,他们也没有人停下来,可知他们对耶律王子也没有好感。

霍林特更加不客气,等大家笑过了还大笑着说:“耶律兄,你们族中美女确实不少,你既然想送给千里兄,也送几个给我如何?”

巴特头人不想把两族的关系搞僵,又见仆妇将雪狐笼子提进来,玉碗也送来了,就出言打断众人说笑,叫着金千里说:“金千里,现在就由你操刀吧。他们可都是心肠大坏的人,不宜碰雪狐,一碰雪狐保准没命,最后恐怕连雪狐肉都给他们吃了。”

金千里自然看出了巴特头人的意思,点了点头,从仆妇手中接过雪狐笼子和玉碗,又起身提过来一坛后唐产的烈酒放在面前。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他才将雪狐点住,不让它动,再理出尾巴,取过短刀,截下一节,将雪狐的断尾放在玉碗边上,让狐血流进碗里。一般来说,动物尾巴上血水不多,截去一段尾巴也要不了它的命,帐篷里几个等着喝雪狐血酒的人就不免心里失望了。金千里很明白几个人的心思,也不多加解释,手如飞蝶一般在笼子外面一转,雪狐尾巴上的血就如喷泉喷水,刹时喷了满满一碗狐血。金千里又飞指疾点,雪狐尾巴上的血就不流了,雪狐也没有动了。金千里将雪狐血倒进酒坛里,再从怀中掏出一根成形人参,手一捏,参汁就流进酒坛里去了。金千里将参干放进玉碗里,再抱起酒坛猛摇,直摇了盏茶时间才住手。金千里的工作还没有完,先是顷一些酒在玉碗里,又喂一些给雪狐,才又盛满一碗酒,起身双手捧着送到巴特头人面前。

巴特头人的表情十分欣慰,点了点头说:“你再给大家斟上这难得的好酒,让我们一同庆祝这大好的节日。”

金千里先给耶律王子二人斟上,又给四部头人满上,这才给霍林特和自己倒满一碗。

巴特头人见一切妥当,这才端起玉碗笑说:“来,今天是白节,承蒙耶律王子前来祝贺,我呼伦族无以为敬,就以这雪狐血混千年老参酒略表谢意。”说完,右手食指轻沾一点酒,向天三弹,向地三弹,再抹一点儿在额头上,这才向在座众人敬酒。

几个人客气几句,纷纷饮尽杯中酒,顿时全都面上变色,齐望着金千里,不用说话已表明他们想听一听金千里如何说。

“哈哈,金千里,你今晚上怕要说一说酒里混了雪狐血、千年人参,酒就不是酒,反而成了一碗玉液琼浆了?”南族头人伊敏第一个兴奋地问。

“对呀,我索伦一辈子都没有喝过这种酒,简直味美无比,说不出,说不出!”

金千里见其他人也要赞几句,忙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哈哈,不用管他是怎么泡制的,总之今晚我们有酒就喝,尽兴为止。来人,斟酒。”巴特头人不想金千里为难,更不想让人探去金千里的秘密,出面拦着众人。

众人知道那坛酒是好东西,再不客气,纷纷攻击那坛酒,等喝完了,才又喝泡子酒。说来也怪,这天晚上众人喝酒全都当是喝水,虽然斗酒不停,却没有一个人喝醉,只是喝得肚子受不了,必须出去小解。

金千里最后一个出去,正在圹野里小解,已有人冲过来,一把抱着了他。金千里已经注意到来人是珠尔沁,吓得提着裤子就想跑,珠尔沁已经叫起来了。

“你别走,再走我要叫了。”

金千里没有办法,慌忙系上裤子,转身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珠尔沁见了“噗哧”一声笑说:“你不用怕,我不会逼你娶我,我只是要你和我好,以后一辈子和我相好。我已经和巴音格说好了,你娶她,她不管我和你相好。”

金千里听了,真还不能不吃惊,做了个大为不解的手式。

“我当然会嫁人,不然有了孩子可不好办。”珠尔沁见金千里还是不理解,只好接着笑说:“我们族中都是这样,你不用奇怪。”

金千里听说,目光不由一亮,随及又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不然又怎么办?除非你做了头人,你才可以拥有两个以上的女人。”

金千里听了珠尔沁的话只有苦笑。

“别管这些事了。走,跟我去和他们一起串帐,好玩得很。”

金千里忙打手式说巴特头人还等着喝酒,走不开。

“不用管了。我爹他们今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是喝不醉,真是气人。”

金千里酒喝多了,也觉得不舒服,现在又是下午才有过合体之缘的姑娘要求陪她,没奈何,只有跟珠尔沁去了。

在他们身后不远一座帐篷的暗角里走出一个人,朝他们身后狠“呸”一声,恨恨地说:“妖精,我看你能干出什么事来,再惹他,不让你死过去才怪!这个没有良心的,回来也不找我,就知道喝酒,大过节的话也不和我说一句,直是气死我了。我跟不跟他们去呢,要是跟去了,又让他们哄我,反让珠尔沁那个妖精看笑话?不去。我也去喝酒,看你来理不理我。”

这个躲在暗中的姑娘当然是巴音格,她想好了对策,立刻大步走向父亲的帐篷,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

“好,金千里——咦!巴音格,怎么是你,金千里呢?”南旗头人碰上巴音格,醉眼昏花,以为是金千里,定神看清楚是巴音格,不由酒醒了三分。

“他去串包去了。伊敏大叔要喝酒,我也可以陪大叔几碗。”

“好,好,金千里喝酒当喝水,你可赶不上他。来,干杯。”

巴音格喝了一碗酒,看见耶律王子望着自己,便丢开伊敏和另外三旗头人,直走到耶律保面前,盯着耶律保淡淡地笑说:“耶律保,可敢与姑娘我较量一场?”

“巴音格姑娘相邀,耶律保一定奉陪。”

“耶律兄,你如果今晚和我妹子斗酒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霍林特兄这话怎么说?”

“今晚我们喝了多少酒,为什么不醉?”

“确实有些古怪!”耶律保面上浮现三分不舍,盯着巴音格说。

“哥,你别管我的事,走一边去。”

“巴音格,今晚我们不喝酒,你再选一个题目,我耶律保无不应从。”耶律保不想让霍林特说他欺负女人,大大方方地笑说。

“为啥不斗酒,我偏要斗酒。”巴音格先前就喝了一阵酒,又在帐外吹了一会儿冷风,这时候再喝下一碗酒,她已有一些头重脚轻了。

“巴音格,你就另外再出一个题目吧。”巴特头人已明白今晚巴音格与耶律保斗酒只有输,虽然算不上什么,也不愿意看见女儿锉了锐气,也出声阻止巴音格。

巴音格见父亲阻止,只好缓了缓口气说:“你说斗什么就斗什么,你来者是客,不必管我是不是女孩子。”

霍林特笑说:“你一个大姑娘与我们大男人斗,胜了你也不光彩,如果耶律兄与你斗女人的活计,他也太委曲了。”

“嘿嘿,霍林特兄为令妹真好计算!不过,我对巴音格早已钟情,倾慕已久,即使与她比一比女人的活计,我也不以为耻。”

众人听耶律王子这样一说,真还不好再阻止巴音格与他比一比,都望着巴音格,等她说话。

“就耍嘎啦卡,他们帐篷里正在耍,我就与你比一比谁耍得多。”

耶律保听说,略微想了想,转向巴特头人,左手抚胸,弯腰行礼说:“巴特头人,小王与巴音格比赛是不是也象那达慕大会一样有点奖赏?”

“噢,当然。耶律王子以何为奖赏呢?”

“小王愿意以明珠十袋,黄金千两,牛一百头,羊一千头为注。”

巴特头人听说,心里不由一惊,想一想已明白他今晚是有为而来,大概就是为了巴音格。他不想让女儿出现意外,心里想拒绝,当此之时他又不能拒绝,一时间真还把他难着了:“耶律王子,你们似乎只是小耍一下,以助酒兴吧?”

“确是小玩一下,不过小王来此除了为头人贺节,还有一个目的,等耍过了小王再加以说明。”

“这个——”巴特头人真的难以决断了。

“耶律兄,你说话不干脆,可不是我们草原上的习惯。”霍林特看出父亲为难,当即大声接过话去。

“好,这是小王的错。小王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向巴特头人求亲。”

“哼,只怕你耶律保还娶不起我。”巴音格听了耶律保的话一惊,酒已醒了三分,但又想起金千里和珠尔沁的事,心念一转说:“不过,这是后话,我们现在不必多说,等我真的输给你了,你只要出得起牛羊,我巴音格就一定嫁给你。”

“好,小王答应了。”

“巴音格,我看还是算了。”巴特头人听了两人的答话,已明白了巴音格的意思,知道巴音格与耶律王子赌无论输赢都不会有事,他就放心了,只是不明白巴音格为什么要拿自己的一生幸福赌博。

“爹放心吧,我赢定王子了。”

“如此就请巴特头人和四旗头人作个保结。”

巴特头人见两人已经说定,不好再阻止,点头答应下来,四旗头人一时不好说话,也只好点头应允。

“如此我就先来,为姑娘引一个路。”

“不用,我们一起耍,谁输了一目了然。”

“这样也好。”

两人说定了,相对站好,各人捡起四根羊肋骨,准备开始比赛。

“好,开始。”霍林特站在帐门口大吼。

两人手中羊骨一根接一根飞上天,又一根接一根地落进手里,手里始终握着两根羊骨,空中飞着两根,这其中任何人手中多一根羊骨,或是少一根羊骨,或是两根羊骨落在一支手里,他就算输了。当然,两人手中的、空中的羊骨落到地上,他自然也输了。因此,玩嘎啦卡虽然看似简单,实则对一个人的手眼配合要求十分高,一般人玩上三根羊骨已难了,玩上四根、五根,甚至六根,那就是此中翘楚了。巴音格、耶律保都是草原上长大的人,对此可以说从小玩到大,确实功力不弱,只是耶律保由于身份的关系,事务繁忙,已有多年不玩嘎啦卡了,今晚使出来难免有点儿生疏,玩的时间长了,这才渐渐将这与生具来的本能技巧重新练熟。

就这时候,巴音格娇笑着叫一声:“小心了。”已将自己手中一根羊骨抛给耶律保,将耶律保刚才抛到空中的羊骨抓去。

如此一换,真还让耶律保闹了一个手忙脚乱,差一点输了。耶律保还算机警,一觉不对,双手向上抓,不接巴音格的羊骨,只是他的行动慢了一步,自己的羊骨让巴音格抓去了,他就只能抓巴音格的羊骨,否则巴音格在玩四根羊骨,他没有玩的了,他也就输了。他确实不简单,预先留了一手,右手抓左手接,总算接着了巴音格的羊骨,不过两手交叉而也。

“格格,你还不认输。”巴音格娇笑一声,又将羊骨打向耶律保。

耶律保不甘示弱,哈哈一笑说:“巴音格,你也小心了。”将手中羊骨也打向巴音格。

两人为此斗起来,谁知斗没有三合,巴音格伸手没有抓到羊骨,芳心一急,已自己乱了阵脚,再看耶律保已在玩第五根羊骨了。

“不算,你使诈。”

“哈哈,巴音格,我哪里使诈了?”

“你会使五根羊骨。”

“不错呀,我们可没有规定不准使五根羊骨。”

巴特头人适时说:“巴音格,你输了。愿赌服输,为父将你嫁给耶律族的耶律王子了。”

“好呀,他拿出一万匹马,一万头牛,十万只羊给我们呼伦族,我就嫁给他。”巴音格不以为意地说。

“巴特头人。”耶律保面上变色,转向巴特头人和四旗头人。

“耶律王子,我女儿巴音格值这个价,你要娶她,只能满足她的要求。”

“巴特头人,一万匹马,一万头牛,一万只羊,恐怕已经是贵族的全部财产了。”

“王子没有说错,我女儿一个人就值这个数。”

“小王没有听说过草原上有如此珍贵的女人,以前天朝盛世时也没有。”

“老夫以神佛的名义作证,我女儿就是值这个数。”

耶律保听巴特头人这样说,只好转向四旗头人:“四位头人,你们认为巴特头人的说话公平吗?”

霍林特抢过话去说:“耶律兄,我霍林特一向不说假话,我妹子确实值这个数。”

“哥,别理他。他穷光蛋一个,还想娶我巴音格。”巴音格不想再听耶律保多说,接过话去讥笑说。

“姑娘也这样说,大概是你们这里的神佛真的显灵了。”

巴音格听说,目光一转说:“你知道就好。耶律王子,我们还要比吗?”

“不用了。我耶律保本来十分倾慕姑娘,没想到姑娘对我无意,我就只有死心了。”耶律保面色一正,无所谓地说。

“哈哈,你们只是凑一个热闹,以助酒兴,玩过了就算了。来,我们喝酒。”巴特头人忙接过话去说。

巴音格见自己已经得罪了耶律保,留下来已经没有意思,转身拉着霍林特,在他耳边说:“他们串帐去了,你去不去?”

“你是说千里兄?”霍林特有些不信地问。

“我当然说他了。你去不去,快走?”

霍林特见自己不去不行,说不好又让她在其云格面前说话,自己的日子就难过了,忙笑说:“我去,我当然去了。”站起来跟着巴音格出帐,又站住问:“你怎么不跟千里兄去串帐?”

“你去不去?多话!”巴音格立刻发作起来了。

霍林特见耶律保的同伴,那个冷着一张脸的福舒跟出来,不好再和妹妹说话,招了招手就和巴音格走了。

福舒没有跟上两人,也没有小解,反而展开轻功,如夜鸟一般从帐篷顶上飞过,直落西南一座小山丘后面。哪里已经等着两个人,白晃晃的雪光照耀下,可以分辨出其中一个人正是耶律保遣回去的浑汉耶律浑;一个是一身皮毛的中年汉子,长得十分普通,也不健壮,仅是一般身材,面上表情淡漠,似是目中无物。他们身边是两匹还在抽长气的马,口中水汽如沸,说明他们也才赶到这里。

“小弟福舒拜见大师兄。”福舒手放胸前深鞠一躬说。

“嗯,情况如何?”那个中年大师兄语气平淡地问。

“王子已经改变了主意,想先把巴音格弄回去。”

“他如此性急?”中年大师兄有些不信地问。

“王子已经试过了,并表明了来意,巴特头人已经答应把巴音格嫁给王子,但是要一万匹马,一万头牛,十万只羊。”

“好贵的女人,这明显是拒绝嘛!”

“但事情有点怪,巴特头人、霍林特都说她值这个价。”

“噢,他们应该不会说谎。”

“正是。王子想先把巴音格弄回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他不想收服呼伦族了?”

“想是当然想。我想王子的意思是我们弄回巴音格后,我们就掌握了呼伦族的一半财产,也许呼伦族会更加听我们的话。”

“嗯,有道理!如何行动?”

“他们串帐去了,我们可以在路上动手,或者等天亮以前,他们累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巴音格抢走。”

“好,你回去吧。”

福舒想问一问中年大师兄认不认识巴音格,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拱手一礼,转身走了。

霍林特兄妹终于在牧民卓伦家里找到金千里、珠尔沁和几十个青年男女,其中就有霍林特的相好其云格,呼伦族的另外两个美女伊乌格、米戈娃,以及几个美丽少女的追求者,如其尔根等青年。十几个人将卓伦家吵得几乎掀翻了帐篷,任是谁听到喧闹声都会赶来看一看,凑一份热闹,所以帐篷外面还围了二三十个青年男女,将帐门几乎堵死了。霍林特、巴音格因为是头人的儿女,霍林特更是头人的继承人,众青年男女看见他们来了,忙行礼让路,让他们进帐去。

珠尔沁和金千里坐在主人身边,一眼看见霍林特兄妹,表情一慎,接着大大方方地站起来笑说:“我请你们来串帐,你们又不来,这会儿怎么又来了?”

“我怕扰了你呀,这不是给你一个方便吗!”

珠尔沁听了巴音格的话,不由粉面发热,又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今晚过节,我们大伙可在一起串帐,姐姐怕是跑到哪一个地方睡觉去了。对了,也许是照顾什么马匹去了。”

巴音格听了,也给羞得说不出话来,幸好主人十分高兴,忙请两兄妹坐下喝泡子酒和奶茶,解了巴音格的困局。

他们在卓伦家里热闹一阵,又出帐去别的人家。霍林特找上金千里,两人走前面去了,巴音格拉着珠尔沁落在后面,最后是珠尔沁的忠实追求者其尔根。巴音格不客气,以姑娘家说悄悄话为由,将其尔根赶到前面去。

珠尔沁见了,早已明白巴音格的意思,抢先笑说:“姐姐,你找我可没有用,我可没有做什么事。”

“你就是做事我也不会管,只要你受得了。我问你,你这样不避嫌疑是什么意思?”

“我几时不避嫌疑了?”珠尔沁有些生气地说。

“刚才在帐篷里和他牵手拉脚,扑在他的身上,谁看见了会相信你们没有关系,其尔根吗?”

“我——”珠尔沁听说,芳心大震,慎了片刻才说:“我怎么会这样?”

“你只是要一个情人,可不要搞得全族人都知道,我们就不用做姐妹了。”

“好吧,我会注意一点。”

“最好别在人前和他在一起。”

“你这不是管得太死了吗?”珠尔沁立刻反对,大为生气地说。

“你想让全族的人都知道?”

“知道就知道,姐姐你还没有与他成婚呢。”

“你想与我争?”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也不要逼我。”

巴音格略微放心,淡淡地说:“只要你没有与我争的意思,我就不管你们,由你们自由来往。”巴音格说了这句话,丢下珠尔沁,追前面的人去了。

珠尔沁心里一时间难以放下金千里,真想与巴音格一争短长,因此神思恍忽,芳心不静,路也忘了走。就在这时,她只觉背后给人点了一指,眼前发黑,一条袋子就从头直套下来,脑子里留下来的就是一条袋子。

金千里有巴音格在身边,又有霍林特说话,真还忘了珠尔沁,根本就没有想起见一见珠尔沁。其他人不见了珠尔沁,一时间也没有人必须见她,也没有想到她会出事,会有人向她下手。珠尔沁的追求者其尔根注意到珠尔沁不见了,初时还认为巴音格让她去做什么去了,不好问她们姑娘家的事。天亮了,众人在雪地上打雪仗,其尔根还不见珠尔沁,他就鼓起勇气去问巴音格。

巴音格挡开伊乌格打来的雪球,躲到其尔根身后说:“她说有事先回左旗去了,也许真的回去了。”

“她一个人回左旗?”

“有什么关系?这里回左旗仅五六十里,又是平路,积雪不深,不会有狼,她就不会有事。”

“她说回去有什么事?”

“呸,我早告诉你了,姑娘们的私事你少问。”

其尔根听说,不再给巴音格挡灾,转身向马篷走去,准备去左旗看一看珠尔沁。巴音格一时没有注意,让米戈娃一个雪球打在脸上,又气又痛,大骂其尔根,抓起雪球追打米戈娃,也没有好好想一想其尔根的话。

此后几天,因为是串帐的时间,其尔根找不到珠尔沁也不很急;左旗头人索伦更不管珠尔沁,珠尔沁的失踪就没有引起呼伦族的注意。

巴音格与金千里有了第一次肉体关系,此后就常在一起共度良宵。巴音格虽然有些承受不起,总是高兴、舒畅、**多于痛苦,又兼身强力壮,生理需要,便有些乐此不疲,难以自主了。金千里已经死心了,不再想回中土的事,决心落籍呼伦族,面对巴音格这样一个身高、乳大、腰细、臀肥,全身肌肤如雪,性感十足的女人,他也就安心享受,得过且过了。

这天晚上,两人又疯狂了半夜,巴音格实在受不了,推开金千里,喘口气说:“千里,你是不是该向我爹求亲了?”

金千里将头埋在巴音格肥硕的乳胸上乱拱着“唔唔”几声,算是答应了。

“那你就快一些,别等我有了,再去求婚就让我难看了。”

金千里顾不得和巴音格说话,只是乱吻巴音格,让巴音格不得安宁。巴音格实在受不了,娇笑一声推开金千里,“呸”了一声,将自己用被絮裹起来笑叱:“没见过你这种男人,我真该让珠尔沁分一半去!她这些天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鬼都见不到一个。”

金千里看了巴音格说的话,慎了慎,停下动作,点了点头,打个问讯的手式:“她是不是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我们呼伦族有我爹做头人,一向安静,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姑娘失踪的事。”

金千里见了不以为意,打手式说:“我只是感觉到她可能出事了。自从白节以后,已经有十多天了,一直没有见过她,其尔根也好象不对,每次见面都是匆匆来去。”

“我听他说过,只是不相信。那天晚上我和她说了一阵话,直到现在就没有见过她。”

“你和她说我?”金千里打手式问,面上不由浮现三分苦笑。

“当然说你了。我和她让你一齐睡了,我们自然要把话说清楚了。”

金千里又打手式问她们说些什么。巴音格见金千里没有别的意思,仅是想找一些线索,即说:“她只想要做你的相好,不嫁给你,我就让她别做得太显眼了。”

金千里想了想,打手式:“她不会躲起来不见人呀?”

“我也想不出她为什么不见了。”

金千里听说,手式向下一压,转身面对帐门用汉语说:“外面是哪一位?”

“嘿嘿,阁下真是艳福不浅!我师弟还在日思夜想着巴音格这个臭女人,没想到这个臭女人早让你阁下受用过了。”

“原来是耶律族的朋友。阁下是神宫中人?”

“本少宫主神宫大弟子,复姓鲜于,双名少坤。阁下该是金千里,可有来历?”

“不错,本人金千里,呼伦族勇士。”

“嘿嘿,以阁下之能躲在呼伦族**人妻女,可不是英雄所为。”

“少宫主口齿不净,我金千里不想多说,只能说神宫弟子不过是徒称口舌的狂徒。”

“本少宫主说的是事实。巴音格这个臭女人已由巴特头人许嫁耶律王子,是为人妻;珠尔沁是呼伦左旗头人之女,是一个未嫁的姑娘,也给阁下享受了,阁下想,阁下是不是**人妻女的下九流人物?”

“我正奇怪珠尔沁为什么不见了,没想到给少宫主虏去了。好、好、好,只要有找的地方,我金千里就不愁找不回珠尔沁。”

“哈哈,金千里,本少宫主看你不凡,对你客气了一些,没有想到你小子就自认是一个人物了。好,本少宫主就让你们一对狗男女见一见天,也好让你小子认识我神宫少宫主。”

神宫少宫主没有让金千里和巴音格见天,反而暴退十丈,一屁股坐倒在雪地上,再如弹簧跳起来,怒目瞪着走出帐门的金千里。

“姓金的,果然深藏不露!报名,说明来意?”

“哼,我早就说清楚了,没有什么别的话说。少宫主,我姓金的今天要留下你,以你换回珠尔沁姑娘。”

“嘿嘿,姓金的小子,你可真够狂的!”

“好说,狂不狂我们动上手再说。”

“如此我神宫少宫主鲜于少坤领教了。”

“我也不客气了。”

金千里见鲜于少坤没有带兵器,也不想用腰中短刀,如风一般卷向鲜于少坤,想以旋风十八转、大小环套环击败鲜于少坤。鲜于少坤身为神宫少宫主,修为真还不简单,眼见金千里来得太快,退之必败,便向后倒去,同时使一招倒踢飞虎,留下后招连环十二踢和漠外摔角绝技搂脚式。金千里一击不中,旋风十八转没法展开,眼前已是腿影如山,不得也,也不想接鲜于少坤的招式,身形一飘退出。如此一来,即让开了鲜于少坤的连环十二踢,又躲过了搂脚式,而鲜于少坤躺在地上,一时也不便追击;即使想把连环十二踢的余意使尽,也必须放弃搂脚式,再以手为脚,跟踪追击金千里。鲜于少坤没有追击金千里,只是象僵尸一般又升起来。

“好功夫!此种招式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好说!更好的来了。”

鲜于少坤拳如石炮,如影随形击向金千里,脚上象是安装了滑轮,一闪已经到了金千里面前。金千里见了,不想再后退,大小环套环施出,由远及近,贴身攻击鲜于少坤。鲜于少坤大喜,一接触金千里就大吼:“小子,滚出去。”结果,鲜于少坤说对了,但滚出去的不是金千里,而是鲜于少坤自己,“轰隆”一声摔在地上,一时半会儿别想再站起来。原来两人都使出了漠外摔角术,相互背翻,金千里将鲜于少坤提漏了气,他就只好飞出去了。

与此同时,帐篷里传来一声惊叫,金千里听到了,脑中灵光一闪,怒“哼”一声,跃起空中,一眼就看见帐后有两个人分东西各背一个口袋飞逃。金千里心中暗惊,气往上冲,怒“哼”一声,阴阳九贴施出,两个飞逃的人就不由自主地飞回来,落到帐篷门口,摔得死去活来。金千里见是曾经见过的福舒和那个浑汉,也不理他们,上前划开口袋,其中一个口袋里就是巴音格,另一个口袋里是被絮。

金千里没有让巴音格说话,打手式让她进帐去。巴音格没有听金千里的话,悄声说:“不要得罪他们,让他们把珠尔沁放回来就行了,神宫我们惹不起。”金千里略微考虑,也觉得巴音格的话对,站在呼伦族的立场,确实不宜惹上神宫,他就点了点头,这才让巴音格进帐去。巴音格也不再说什么,在福舒和浑汉身上踢了几脚,抱起被子进帐去了。她要修好帐篷,让她的爱巢暖和起来,等待她的相好回帐去。

“少宫主,可是好一些了?”

“哼,姓金的,你这一趟草原之行收获不小。”鲜于少坤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渣说。

“草原上摔角之术看似简单,实则深奥玄奇,我虽然认真研究了这一段时间,还是只得了一些皮毛。”

“哼,你既然这样说,看来我们在那达慕大会上有得一拼了。”

“少宫主既然定下了后会之期,我姓金的也不为己甚,珠尔沁的事如何说?”

“一个滥女人,我鲜于少坤自会请王子将她放回来。”

“这样最好。请。”

神宫少宫主狠瞪刚才站起来的两个师弟一眼,挥了挥手,拱手一礼,转身走了。金千里没有再说什么,直等三个人十分困难地走了,这才回帐篷去。

巴音格正在修理帐篷。帐篷后面破了一个大洞,巴音格虽然已经快修补好了,金千里还是可以看出那个洞是用利刃割开的,神宫两个师兄弟也许就是从洞口偷进来的。金千里心里一动,上前帮忙,打手式问巴音格:“为啥给人装进口袋里才叫?”

巴音格娇嗔一眼说:“我穿衣服,又让你缠累了,一时间没有注意他们,让他们两条野狗从外面蹿进来了。”

金千里听了,手不由停下来,面上的神色也变了,口中喃喃自语:“我真笨!我太愚蠢了!她一定进洞去了,一定没有去追彩鹿。我——我该怎么办?我还要去找她吗?我还有必要去找她吗?我还配去找她吗?”

巴音格不懂汉语,发现金千里面色大变,浮现死灰,口中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就不由害怕起来,急忙停下手中活计,伸手扶着金千里,大声呼叫:“千里,怎么了?千里——”

金千里似乎给巴音格叫醒了,目光一定,凝视巴音格,面上神色变幻不定,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稍时,金千里面上的神色好多了,但不是平静,而是痛苦,一种巨大的、凡人难也承受的痛苦,从他的内心深处逐渐浮现,凝聚在他的脸上,最后忍耐不着暴发出来。

“哇啊——”

“千里,千里——”

巴音格大惊,不知道金千里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地扑上去抱着金千里,大声呼叫起来。金千里第一声哭出来,再也收不着势头,口中大叫大嚷,双手捶地,直插进冰冻的、坚硬的坭土里,形同疯狂了。巴音格还想劝慰金千里,或是问清楚金千里发生了什么事,已感觉到金千里的哭声振动她的内腑,使内脏生痛,如同就要给人撕裂了一样,使她再没有能力安慰金千里。巴音格性格坚强,又见金千里痛苦万分,她就不想阻止金千里的哭声,自己强忍着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但是,她没有想到这种痛苦不是她能够忍受的,更不是她能够抗拒的,最后将她痛得喷出一口鲜血,滑倒下去,一动不动了。

金千里根本就没有注意巴音格,更没有想到巴音格会给他的哭声震伤,仍然哭他的,只是他已经没有在帐篷里面哭了,而是飞身射出帐篷去,直升到半空中去,再划出一条音线,向西南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