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敏公主看见彩鹿跑了,心里大急,再也顾不得钟声,娇叱一声,急起直追。

钟声冒出水面看见了彩鹿,再看见诗敏追上去,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不由大惑不解地高声寻问。

“诗敏,你做啥子?”“追它。

快来。”

诗敏答应一声,头也不回地继续追了上去。

“算了,不要追它了。”

“不,我要它。”

钟声再想阻止已是不及,自己又是一身**,没有办法,只好升空落在包袱边上,快速找出一身武士装穿上,再把自己的湿衣服和诗敏的湿衣服包上,背在背上,将宝石袋子缠在腰上,这才去追诗敏。

就这一会儿功夫,诗敏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

钟声注意到诗敏走的是树梢,不虑她走失,并不心急,打理好自己,这才升空查看,一眼看见诗敏已经到了山下,正向北猛追下去。

这还算钟声眼力好,又居高临下,才能看见诗敏的人影,否则就这一会儿功夫,恐怕已经失去诗敏的人影了。

钟声心里暗觉奇怪:“由山头到山下,少说已有一二十里,一头小鹿怎么跑得如此之快?”钟声心里虽然有些怀疑,可不敢再耽误时间,全力施出灵心一点,急追诗敏,免得她出现什么意外。

瞬时追上诗敏,看见她站在一棵树梢上,向北四处张望。

“怎么了,追丢了?”“都是你,也不快一点!”诗敏娇嗔一句,没有回头看钟声一眼。

“只是一头鹿,追不上就算了。”

钟声对诗敏的作法不以为然,微笑着劝她放弃算了。

“不,它不是一头一般的鹿,一定是一头神鹿。”

“神鹿,就因为它身上可以反光吗?”钟声依然微笑着说。

“不是反光,是它身上能够发光。

呀,在那里,快追。”

钟声没有看见神鹿,只看见诗敏向北狂追,如仙女凌波,在树梢上飘荡,加上她已经换了一身中土仕女服饰,彩带飘扬,锦衣飞舞,看去确实象一个刚才从天宫贬落凡尘的仙女。

钟声为诗敏的美色所惑,大为高兴,不敢让诗敏一个人追神鹿,急忙跟上去。

等钟声追上诗敏,又看见她站在一棵树梢上,前面又没有彩鹿的身影了。

“你是不是看花眼了?”钟声注意一下面前的森林,不见彩鹿,不由有些怀疑诗敏是不是追错了方向。

“你才看花眼了。

我不信就追不上你!哪里走?”钟声这一次看见了彩鹿,仅是在面前五六里的山坡树丛空隙中一闪,又向山上去了。

钟声心中一动,追上诗敏,留下一句:“你在后面追,我去前面截住它。”

“快一点,别让它跑了。”

“除非它象我一样会飞,否则它跑不了。”

钟声的话说早了,等他落足十里以外,没有发现神鹿的身影,直到诗敏追上来,才又在东北方向几里外看见神鹿现身。

“好狡猾的东西!诗敏,你快来,别让它回头来。”

“别管我,快追。

这一定是一头神鹿。”

钟声已经感觉到彩鹿似乎跑得快了一些,不是一般的小鹿,不敢再耽误时间,滞留空中,盘飞寻找,一但看见彩鹿就追上去。

诗敏也不稍慢,踏着树梢随后跟进,紧追不舍。

这样追了半天,钟声和诗敏已经深入东北方原始森林千里,还是没有追上彩鹿,不过他们已经摸清楚彩鹿逃走的路线,钟声再驭空截击,没有再让彩鹿逃走,将彩鹿围在了一座山上。

钟声停在空中,围绕山头急转,总是拦在神鹿的前面,不让它逃走;诗敏站在山头上,游目四顾,不断为钟声指示方向。

两人心意相通,准备将包围圈缩小,等彩鹿再逃无可逃时,再快如闪电一般出手擒拿。

他们的想法是不错,只是事到临头就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了。

彩鹿情急乱蹿,钟声已没有机会出手,只能担任拦截之职,以免功亏一聩,让彩鹿走了。

诗敏一身如意随心没有学好,用来擒拿彩鹿还能够办到,钟声了解诗敏的修为,打手式与诗敏商量好对策,诗敏才跃下树去,隐入树幕中去了。

钟声为了给诗敏创造一击中敌的机会,全力展开灵心一点,将包围圈愈缩愈小,最后固定在半山腰上。

那头彩鹿好象已经感觉到碰上了对手,行动开始慌乱起来,山头山腰地乱蹿,不再象先前一样有章法了。

钟声看出彩鹿的慌乱,心里放心不少,仍然不敢稍有疏忽,思维和行动几乎同时进行,决不让彩鹿的行动走在自己的前面。

谁知眼看彩鹿已是黔驴技穷,无处可逃,将成瓮中之鳖时,突然失去了彩鹿的身影,将钟声冷在半空,不知如何进退。

“糟了!这东西想玩什么花样,又会从哪里逃走呢?”“哎呀!”树林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惨叫声,虽然不象是诗敏的声音,已使钟声心弦大振,惊叫一声“诗敏”,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眼角似乎恍到彩光向东走了。

钟声顾不得彩光,依然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森林里一座悬崖下面确实躺着一具尸体,而且确实是女尸,身材苗条,皮肤黄黑,身上是一套树皮编织成的衣服;她的头颅已经破碎了,似是重力快速冲击造成的,已经破得面目全非了。

很明显,这个女人不是诗敏,虽然她的皮肤显示她也许是一个年青姑娘或是年青女人,却绝不是诗敏。

钟声大为放心,又有一些不敢肯定,忍不着心中的惊慌出声招呼诗敏。

“诗敏,诗敏,你在哪里?”没有人回答钟声,山深林语,就是没有诗敏的回答。

钟声心中一动,想起彩光东去,自语:“她是不是追去了?”钟声有此想法,一闪站在山头上的半空中,提声大吼:“诗敏,你在哪里,快答应我?”这一次似乎有人在东边答应,只是声音十分微弱,好象已经向东去了很远很远了。

“这丫头,追彩鹿简直追疯了!也不招呼我一声就追去了,我看你没有我帮你拦阻,你能够追上才怪。”

钟声自言自语地笑叱一句,没有办法,只有尽展灵心一点追上去。

谁知这一追不仅没有追上诗敏,连诗敏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以他追彩鹿的体会,彩鹿最多逃出去五六十里,他追了百里还不见诗敏的影子,可想而知很可能追错了方向。

钟声不敢再闷声不响地追,开始大声呼叫诗敏。

诗敏没有回答钟声,如果说有人回答钟声,那就是山中的应声虫,不是诗敏自己呼叫自己。

钟声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一时又想不起更好的办法寻找诗敏,只能一边呼叫一边寻找。

这样找到天黑,钟声还不见诗敏的影子,不由自己地焦急起来,站在一座山头上,自己先冷静一下,认真想一想诗敏去了哪里,自己又在哪里与诗敏错过了会面的机会?钟声很快想到那座山,自从那座山上不见了诗敏,就没有再见到诗敏,没有听到过诗敏的声音,因此诗敏的去向就只有两个:一是没有离开那座山;二是已经离开了那座山,追彩鹿去了。

钟声对第一点十分肯定,诗敏当时一定离开那座山了,如果她没有离开,她就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招呼,即使她没有时间回答,钟声相信自己也该能够体会到她的存在,既然当时没有感觉到诗敏在那座山上,她就一定离开了。

“但是,这有可能吗?如果那头彩鹿真有那么快,自己将无法将它困在那座山上半天。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头彩鹿的行为本来就与一般鹿的表现不同,它再突然跑得快一点,也不是一点没有道理。”

钟声想通这一点,再不耽误时间,也不管天黑不天黑,又升空向东寻找诗敏。

一路找一路呼叫,直达千里之外,没有森林,没有草甸了,钟声才停下来,还是没有发现诗敏的足迹。

“许是向别的地方去了。”

钟声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又向南搜去,一路搜一路呼叫,直搜到次日早晨,还是没有找到诗敏,反而将他累得气血如死,调不动气了。

“我、我要调息一下,再去找诗敏,我不能自己先倒下去了。”

钟声强忍着心中的恐慌,正找地方调息,一眼看见一群野鹿,正悠闲地吃草,他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火,骂声“该死!”闪电扑出,一把抓着一头雄壮健鹿,按倒地上,张口咬着鹿脖子上的血管,狂吸鹿血。

等他喝饱了鹿血,那头鹿已经只剩一张皮,一付骨架,两根树枝状的鹿角了。

钟声对自己造成的结果感觉有些奇怪,没有多想,四顾一眼,飞上一棵大树,坐到树枝上去调息。

诗敏的去向大出钟声的判断,她没有离开那座山头,当然也没有死,连伤都没有一点儿。

钟声的呼声她全听到了,也答应了,却好象没有一点作用,眼睁睁地让钟声找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么,钟声为什么没有听到诗敏的回答呢?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有意安排,有意要让这对有情人分开,有意要让诗敏历经磨难,受尽艰苦,以增加诗敏的修为,好帮助钟声应付以后的危机。

同时,上天也要让钟声难受,要让钟声磨励自己,让钟声变得更加坚强,要让他们之间的爱情接受挫折和时间的考验。

如同那跳跃龙门的鱼,跳上去了,经过了考验,鱼就不是鱼,而是龙了;否则,鱼就只能是鱼,只能沦落下流,不能成为龙。

对诗敏这个一国公主来说,也许这样的磨练是太不是时候,对她也太残酷了!话又说回来,她是一个天皇贵胄,好好的公主不做,好好的王后、王妃不当,跑来做一个平凡人,一个武林天骄的妻子,她不接受磨练也不行。

试想,一个公主,一个妃子,一个王后,她可以傲啸林泉,悠游九州吗?诗敏在毫无准备之下发现山上有一个岩洞,洞里还有人,这不能不让她心里启疑,但为了追彩鹿,她也来不及多想就冲了进去。

洞里的人没有理会诗敏,静静地站住,盯着诗敏。

诗敏看清楚洞里是一个年青女人,又有一日三餐的工具,她就放心多了。

“你怎么住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森林里?”“不关你的事。

出去。”

“我是好意,只是问一问。”

“不用你的好意。

出去。”

诗敏没有出去,反而自顾坐下来,注视年青女人说:“我和我丈夫正在围捕一头彩鹿,你可看见过它进来?”“彩鹿?”“这样说来你是知道的了。

它真是鹿吗?”“你不是说是鹿吗?”“不是鹿,是什么?”“你们能抓着它?”“我丈夫已经把它困在这座山上了,抓着它只是时间问题。”

“我不信。”

“你可以出去看一看。

有水吗,我的口渴死了?”“在洞里,自己喝去。”

诗敏没有警惕之心。

她已经看清楚了这个洞,洞口有一丈多长,似是人工凿成的,或是经过人工修整;向里面去是自然洞,洞里有不少石笋、石台、石柱和乱石,深有十多丈,几乎看不见洞底;洞室高大,足有两三丈方园,看去十分空圹;进洞去不远处就是女人的住处,仅是角落里一个用兽皮铺成的窝;对面就是一个炉台,上面有一口锅,几个黄铜、木制的碗,一堆柴火;洞底有水滴声,直传到洞口,让人一听就明白洞底有水。

诗敏也不客气,自己去洞底喝水。

洞底也确实有水,是从一根石笋尖上滴下来的,直滴到下面一个碗大的水坑里,水不多,想来只够一个人一天饮用水。

诗敏不想喝坑里的水,偏头直接去接石笋上的水,精力就难免集中到水滴上去。

就这时,诗敏感觉到洞里光线略暗,没有在意,直到洞外传来一声惨叫,诗敏才注意到洞里的变化。

诗敏急忙回身,眼前已是一片黑暗,不见了洞外的日光了。

接着洞外传来钟声的呼叫声,惶急之情无需表现,已在那声音中表露无遗了。

“我在洞里。

声郎,我在洞里。”

钟声好象没有听到诗敏的回答,很快就向远方去了,终至不闻声息。

“这——该死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关在洞里?笨蛋,你的聪明到哪里去了,没有看见我走,为什么不好好找一找?”诗敏是聪明人,不用谁回答她的问题,她自己就很快想明白其中关节,再想到那一头彩鹿,进而推想钟声很可能发现彩鹿逃了,以为自己追上去了。

由此,诗敏不由自己地掴自己几个耳光,大骂:“臭婆娘!蠢女人!——你是疯了,还是真的变蠢了?你竟然为了一头蠢鹿,穷追死追,让一个聪明的男人也跟着变得笨了!”诗敏扑倒地上,又拍又蹬地嚎哭起来。

许久,诗敏哭够了,又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如果我出不去,我又吃什么,真的要饿死在洞里?”诗敏开始为生计发愁,不由自主地寻找生路。

诗敏找到那些柴火,捡一些出来,用三味真火点燃,总算又将巨大的洞室照亮。

再用柴草扎成一个小把,点燃寻找开关洞口的机关。

据她推测,那个女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把洞口关上,说明洞口是石门,那就必定有开关之法。

诗敏的推测确实没有错,开关洞口的确是石门,只是这个石门也太大了一点儿,完全就是一块巨石,重量没有几千也有一万斤。

石门是从右边推过来,与左边洞壁合龙,也许中间还有牙齿,左右一咬,洞口就严实合缝了。

诗敏不甘心,又找石门移过来的地方,也是用石槽相合,即使有缝也绝不会容一丝风吹进来,更不要说推开石门了。

“完了,完了!这块石头至少也有几万斤,不管是推是挖,等我开出一条出路,我诗敏公主已经变成死敏公主了!该死的臭婆娘,为什么要建这样的一道门?咦,不对,这道门不是那个蠢婆娘建成的。

那又是谁建的呢,为什么而建?还有,那个臭婆娘为什么躲在洞里,又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诗敏的脑子够用,很快将那个年青女人的行为推想一遍,虽然迟了一些,她已可以作出四点肯定:一是那个臭婆娘不是为了对付自己才躲在这里;二是那个臭婆娘不是一般人,一定是一个武林人物;三是那个臭婆娘不是为了彩鹿才躲在洞里,她躲在这里一定另有目的;四是那个臭婆娘必是临时起意害自己,目的为什么虽然不清楚,总是自己无意之间触到她的痛处,她才起意害自己。

诗敏搞清楚这四点,本来没有多大的作用,但也因此让她理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心里不由半喜半忧起来:喜的是那个臭婆娘的目的物就在洞里,忧的是那个臭婆娘既然对环境熟悉,起意关死自己,自己想出去就千难万难了。

诗敏到了这个时候,已知逃生无望,芳心不由低叹一口气,心情安定了许多,自语:“唉,我真是自己找死,好好的生活不过,追的什么彩鹿!又千不该万不该地闯进这里来,碰上一个该死一万次的臭婆娘,狠毒凶残的下贱女人。”

她再不想逃出洞去的事,掏出钟声在扶桑以身体所夺的那把短刀,开始仔细搜查这个岩洞,希望能够找到一条出路。

她虽然已经不把自己的生死当一回事,总是心里不甘,更不相信这个洞就没有一个出口。

其实洞里什么也没有,一眼就可以看清楚,有的只是石笋、石台、石柱和乱石堆,洞壁、洞顶在火光照耀下,可以说一目了然,要说有哪一个地方有点看头,那就是洞底顶部长出的石笋,看它的样子好象不是从洞顶日积月累生出来的,而是有人硬打进去的,或是硬插进去的。

“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取水?”诗敏自己在心里打了无数个问号,还是有些参不透,但这里很可能是她唯一维持生命的水源,她又不敢造次了。

诗敏回到洞口,又发现那个女人没有准备粮食,甚至连一个野果、一块肉干都没有,好象那个女人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丑八怪。

诗敏当然不相信那个女人不吃东西,认定她是以洞外的野物或野果为食,只是没有留下残物罢了。

诗敏为此将这座石洞又仔细搜查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留下的一点食物,她就不由跌坐在洞口的火堆旁,盯着火堆里燃烧的树枝出神。

“咦,对了,我烧了这么长时间的火,洞里为什么没有烟雾,空气也还清新?”诗敏有了这个发现,她整个人又活起来了,并且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发现左边洞壁后有一个小洞,前面是一根石柱,转过石柱,一个三四尺高,一尺多宽的洞口就现出来了。

诗敏拿火把照了照,可以照进去两三丈深,里面好象一直是这样的洞。

“怪事,这是用来做什么的洞?”诗敏一眼就看出这个洞不是用来逃生的,站在洞口不由心中怀疑,想了许久还是决定进洞去。

她现在置身的洞确实没有别的出路,即使有别的出路,她已无力发现,她就只能从这个洞里出去,冒险闯一闯了。

她的身材只有六七尺高,瘦小结实,爬进这个洞去没有问题,不虑爬进洞去后进退不得,给卡死在洞里。

诗敏回身又绑了两个火把,一个用于垫手,一个用来绑在侧身时下面一条腿上,以免把腿划伤,进洞去后还可以用来照明。

诗敏喝了一肚子水,这才开始行动。

这个洞确实不是用来过人的,诗敏的身材已是少女中十分苗条的了,在这个洞里爬行依然感觉非常困难,每向前爬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精力。

以诗敏的功力,当今武林中能够与她相比的人已没有多少了,她向前爬了十丈,已累得一身臭汗,身上的仕女装已经成了乞丐装,也许比乞丐装还要不如,几乎难遮羞处了。

那一身衣服变成这样子,有的是给石壁的棱角挂破,扯去了,有的是诗敏自己用来包扎手脚,以免给石壁划伤了。

这样向上爬行了三十多丈,诗敏已经累得不想动了,而这一路下来,有的地方就几乎是挤过来的,手脚用不上,只能靠身体的蠕动前进。

即使是这样,至此已没有办法向前挤了,她已经爬到尽头,给眼前的乱石堵着了去路。

这堆乱石好象是人为的,没有将洞道堵死,烟雾可以从乱石中透过去,不知去向。

诗敏不想退回去,想也没有多想一下,立即决定自己开路,继续前进,即使真的给堵死在洞里,进退不得,也比退回去等死好得多。

诗敏作出这样的决定,眼里不由自主地滚出一串泪水,想到自己一个公主,一个本来可以做王妃,甚至王后的少女,落到今天的地步,真不知道该怪谁!更让她气不过的还是自己不做王妃王后也就算了,做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的平凡女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偏偏任性追什么彩鹿,以至落到现在生死两难的境地。

诗敏哭一阵,生一会儿自己的气,又继续想办法出去,要不然真的困死在这里,那就真是活该了。

诗敏将火把灭了,摸黑搬石头,一块一块地搬来丢到身后去,虽然不容易,她也没有停一下,鼓起一股气,决心打通这条路,从这里寻找一条生路。

有几块石头太大,有石头通过的地方就没有她存身的地方,她就用手中刀硬将石头劈开,再搬来丢到身后去,她又向前爬行,没有真的给卡在洞里。

如此忙碌了不知多少时候,诗敏已经快没有力气了,身上汗如水洗,石屑、尘土爬了一身,难受死了。

她终于又见到阳光了。

那阳光真是好看极了!以前天天见到还不觉得,这时候从一个小洞口射进来,虽然弱了一些,看去也象是一缕缕彩光,比那头彩鹿身上的七色彩光美丽了不知多少倍。

阳光是从一个小洞里射进来的,可以看见洞外长的杂草和浓密的树枝。

这个小洞好象是一条裂逢,宽仅三四寸,长条形,不知道有多长,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诗敏爬出洞口,躺倒在洞口的地面上,她已经十分满足了。

诗敏贪婪地望着那一缕阳光,动都不想动一下,更不要说移开一下目光,如果她能够把阳光收藏起来,她就要把所有的阳光据为己有,决不跟任何人分享。

诗敏没有把阳光收藏起来,她已没有精力了。

她太累了,眼皮不听使换,生的希望稍微出现一点,她的精神就松懈下来,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诗敏醒来,那一缕阳光还在,这让诗敏放心不少,也给了诗敏无限的希望。

就这时,洞里响起一声巨大的“咕噜”声,一声没有停下来,又是接连不断的几声,将诗敏吓了一跳,接着就不由自主地叫起来。

“我、我吃什么,真的要饿死在洞里?”诗敏的肚子提醒她,让她再次想到自己的处境,忍不住恐惧起来,大叫大嚷,游目四顾,真希望能够找到一点可供她充饥的东西。

诗敏没有找到一点吃的东西,发现自己又置身在一座洞里,眼里又是一些石笋、石台、石柱,至于这个洞有多深,有多大,光线照不到,她也没有去多看多想。

诗敏经过一阵慌乱,人又镇定一些。

这个洞里没有吃的,有的只有石头,诗敏一眼就看清楚了。

更主要的是生路只有一条,就是头顶上的小洞,从这里上去两三丈才是出路,以诗敏现在的处境,想开一条路上去,要是有吃的也不算困难,现在没有吃的,想开出一条出路,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说不定出路没有开成,她已经给饿得变成一堆白骨了。

诗敏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一时间不由慎在洞里,好在诗敏性格坚强,经过一阵惊慌,她又冷静下来,没有真的失去信心。

“唉,看来我只有这一条出路了,烟雾已说明了这一点!我要生出此洞,我就必须自己开路,没有人会来救我,也没有人会帮我,我只能依靠我自己了。

我的情人不会来了,他这时候已不知道找到哪里去了,等他想起回来找我,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我要自己想办法,不能等,不能靠,否则就是死路一条,而且是自己等死。”

诗敏想起自己开路,不由提起手中的短刀看了看,希望它还能够帮自己的忙,不要中途相弃,让自己的一切希望化为泡影。

只是她的肚子不听她的话,咕咕叫个不停,使诗敏不能不先放弃开路,找一找这个洞里是不是真的没有吃的东西,要是真的没有吃的,就必须好好想一想,看怎么能够忍着饥饿,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出一条生路。

诗敏点燃火把,打量一下这个洞,发现这个洞不象下面那个洞,好象很深的样子,说不定里面就有吃的东西。

诗敏向洞里找了不远,立即发现洞里的石笋上长有白菌,其大如指,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也正是这一股清香味,诗敏才想到洞里也许有东西给她吃,她才下定决心先不开洞,先进洞找一找。

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诗敏找到一样可以充饥的食物!诗敏用刀轻轻破开一朵白菌,见刀上没有有毒的残迹,菌肉看去又鲜又嫩,应该可以食用。

诗敏蹲下身,捡起半朵白菌,轻轻咬下一点,细细品尝。

白菌没有异味,也没有毒的样子,仅有一丝甜水果的味儿。

“佛祖,你总算慈悲,没有让我诗敏饥渴饿死!声郎,你怎么不叫我了,你还在山上找我吗?”诗敏有了吃的,有出去的可能了,她又不由想起钟声。

想起钟声,她又不由自己地泪如泉涌。

诗敏一边流着泪,一边捡起白菌塞进嘴里,细细嚼乱,再和泪吞进去,再已吃不出一点清香味了。

洞里的白菌很多,凡是有点潮气的石笋基部都长有白菌。

诗敏查清楚白菌的数量不少,芳心放下不少,再也不为食物耽心了。

回身又想起水,只有白菌作为食物,没有水也难活命。

诗敏又到处找水,没有找到水,又想起下面洞里的水,又决定将通道里的石头全推到下面洞里到去,打通小洞,方便下到下面洞里去取水。

诗敏把水和食物的事情解决了,新的一天又来了。

这其中有一件事让诗敏感到奇怪,那水与白菌吃了似乎十分耐饿,她忙累了一天一夜,身上又给汗水浸透了,还没有感觉到饥饿。

不过,诗敏已经顾不上研究这件事,而且这样的结果正合她的意思,她就更没有兴趣去搞清楚这件事了。

诗敏在洞里找些石笋堆到小洞口垫脚,方便使力用刀,她才开始挖洞。

为了免伤她手中唯一的一把刀,她挖洞时十分小心,从不用撬,将一元气功运集刀上,使用旋或砍或劈字诀,尽最大的努力避免伤到刀身。

如此一来,诗敏挖洞的进度慢了许多,山石又是烧石灰用的那一种,劈砍起来十分不容易。

诗敏顾不上心急,开始按计划施工,白天开路,晚上吃一些白菌,喝一些水,调息一下,再饱睡一觉,养足精神,白天再开石求生。

这样坚持了半年,诗敏终于挖出了一条通路,爬出洞去,站在山坡上了。

“啊——哇——”诗敏扑在山坡上,恸声大哭,直将森林的浓阴穿透,震得林木发抖,枝叶乱飞。

那些野兽、虫鸟就倒霉了,靠得近一些的,不是给震得一头栽下地来,已是飞起无力,争扎着飞起来了,飞走了,也难留下一条命;那些离得远一些的,聪明一些的,早走一步,已是三魂丢了两魂,不敢再停下来找食物了。

诗敏哭够了,站起来,一眼看见一只死鸟,大小足有海碗,不由心中奇怪。

她上前捡起死鸟,只看了看就确定这只鸟是给震死的,再巡视一眼一地的死鸟,她就不由想到自己,她就有些发起呆来。

“我、我的功力真的长了吗?”诗敏不相信自己的功力真的长得自己都不认识了,轻轻一掌拍在身边一棵海碗粗的树上。

那树轻响一声,向前面慢慢倒下去,划起一片枝叶折断声和落地时的“轰隆”声。

“我——白菌!”诗敏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功力增长的原因,心念一转,暗想:“我的乖声郎不知道去哪里找我去了,已经有两三个月不闻他的呼叫声了,我这一给关进洞里,让他吃尽了苦头,不知道瘦成了什么样子?我既然出洞了,又意外地发现好东西,我就给他带一些做见面礼,说明我爱他。

只是他又到哪里去了呢,我又到哪里去找他呢?”诗敏找不到答案,也不苛刻自己,放下钟声的去向,想办法给钟声带一些白菌回去。

她砍了一段树,做成一个木盆,下洞去采了一盆白菌,这才离开这个她存身半年的石洞。

诗敏没有办法找钟声,也学钟声的样子,在森林中踏枝呼叫钟声,希望钟声能够听到她的呼唤,主动来会她。

诗敏找了一个月,几乎把森林找遍了,钟声还是没有出现,诗敏就不能不另打主意了。

诗敏对中土不熟,只知道在中土吴越有马来坡其人。

当初,钟声曾托马来坡送两个胡姬回中土,约定在钱塘马来坡的磁器店相会,此时诗敏在森林里找不到钟声,她就很自然地想到这件事,略加考虑就决定去钱塘等钟声。

钟声在这一带找不到她,或者去了别的地方,终归会去马来坡的店里;再者,钱塘去高棉做买卖的人多,赵南胜等七姓人也可以帮忙传信,一者带回自己平安无事的消息,让父王母后放心;二者可以叫些人来使用,象若雅等身边四婢,让她们来侍候,生活也要好过一些。

诗敏想到舒服,又不由后悔起来,当初应该自己带一些宝石,现在也可以应用。

想到宝石,诗敏又不由想到自己的乞丐装,在这森林里没有人看见还罢了,走出森林去可就不能见人了,她脸上就不由浮现三分苦笑。

“我一个公主,几时有这样的狼狈过?唉,世事难料,有得必有失!我既然找到一个心爱的男人,大概我就应该遭受这样的劫难,否则我的功力也不会增加许多。”

诗敏离开森林,走出森林,在一座山民的茅屋里偷了一身好一些的衣服,就向西去,十天后进入后唐国境。

以诗敏的修为,路上即使遇上一二不长眼睛的毛贼,也动不了她一根汗毛。

她一身山民衣服又不打眼,更没有人多看她一眼,即使是花中圣手,看出她的本质优异,想打她的主意,她已如飞鸿踏泥,仅留指爪,一去无踪了。

更让诗敏高兴的是她采的一盆白菌确是好东西,一进长城,收参的药材商就找上她,看见那些白菌,开口就是十两金子一朵。

诗敏不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灵机一动,马上还口二十两金子一朵,并且只卖十朵。

药材商还想讨价还价,诗敏捡起一块石头一握成粉,将药材商镇住,只好以诗敏的价格交易。

诗敏有了金子,进城换过一身衣服,再租一辆马车,坐车向南去,就更没有事情发生了。

马车夫原说不能去吴越,还是抵不着金子的诱惑,将诗敏偷载进南吴,直到扬州才让诗敏乘船去吴越钱塘。

诗敏进入钱塘,身上有金子,她也不急着去找马来坡,先在西湖边上买了一座大宅,布置好一个家,这才去赵南胜等七姓人的店,让他们带信回高棉去,向父王母后报一声平安。

钟声从那一天清醒过来,精力恢复了,又满山遍野地找诗敏。

从此以后,森林里就一直没有断过钟声的呼叫声,先还只是在森林里,然后就不断扩大,直到草原上,找进了牧人的家里。

钟声已经累得不**样,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想起停下来休息一下,抓一头野鹿充饥,调息一阵子,等精力恢复了再去找诗敏,后来他就忘了休息,忘了吃东西,心里就只有找诗敏的念头了。

那些牧人听到钟声的呼叫声,开始还以为是哪一个男人的老婆给人拐走了,气得疯了。

渐渐感觉不对,那声音太飘忽了,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就跑到西去了,犹如天上的神音,没有一个一定的来处,好象整个天空都充满了那个声音。

牧人们信神信鬼,崇拜神佛,遇上这种说不清楚的事,他们心灵深处的鬼神和神佛就活了,有人开始到森林边上来拜神,祈求神佛赐给他们要求的一切。

没想到这个神佛还真灵,求什么有什么,几乎没有让他们落空过,特别是金子银子,贵重药材,甚至山珍异宝,只要诚心祈求,大都可以求到。

如此一来,森林边上立刻聚集起上千的牧人,所扎的帐篷就象草地上长出来的白菌,不久就形成了一座帐篷城市。

最可笑的还因此引来一些喇嘛,也想借神佛发一点儿小财,鬼话骗人,以此提高自己的名声和法力。

更有甚者,草原上的盗匪也来了,不但抢夺牧人的牛马、子女,更将脏手伸向那些所求有应的人。

当然,那些人所求的东西也确实不是凡物,象人参,只要求到了,必是几百上千年的东西,用以治病活人,真可以说得上药到病除,因此那些盗匪出手抢夺并不是全无道理。

不过,那个神佛有些不喜欢盗匪,凡是抢人东西方的盗匪,无不昏睡上三五天,所抢的东西又回到主人的手里了。

这种怪事出现一两次已是多了,出现的次数多了,那些愚夫愚妇更加认为神佛有眼,神通广大,更加相信了。

有心人则不这样认为,开始注意这里,要搞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这一切全是钟声一个人所为。

开始,钟声并不想为这一方百姓做什么好事,仅是看那些牧人可怜,当他找诗敏找到这一方时,顺手丢一二金银给他们;等将身上的金银丢完了,想丢宝石给他们又觉得可惜,也许他们拿去还没有得到好处,已经先受到宝石的祸害了,正好这时给他发现一些野物,想起那些牧人,就抓在手里,碰到牧人就顺便丢给他们。

时间长了,钟声对森林熟悉了,又发现一些珍贵药材,又采一些来丢给牧人,让那些牧人得了不少好处。

他自己,长时间找不到诗敏,已有些神智昏乱,已不再叫诗敏,只是在森林中到处乱找,或天上或地下,或森林里或草原上,没有一定的方向,一定的目的了。

这一天,钟声又找到北方的森林边缘,又看见有人打斗,他也不问一问,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将全场的人打得满地找牙,狼狈鼠蹿。

正在这时,一个身材强壮高大的光头汉子暴吼一声冲进斗场,不知怎么就抓着了钟声,将钟声凌空急旋,再抛出去。

钟声是个武学高手,即使在精疲力竭,精神错乱之时,已保有一二分本能,身体一转又稳站地上,仅只闪了一下身体。

“叽哩哇——”一个异族女声及时呼叫,声音娇脆,吸引了钟声的注意力,使他不由自主地转身去查看。

那个叫喊的姑娘确实是一个异族少女,长得健壮高大,狐皮帽戴在头上,也没有能够掩去她秀丽的面容。

钟声眼前晃动,少女一下子就变成了诗敏,使他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诗敏”,张开双臂就向少女抱去。

就这时候,钟声只觉腰上中了一脚,沉重的打击使他支撑不住身体,摔倒下去,眼前一黑就不醒人事了。

踢钟声的人也没有讨到好处,惨叫一声摔飞出去,看样子比钟声摔得还重,顿使场中的打斗冷了场,停下来了。

钟声再次醒来,已经置身在一座帐篷里,睡在一堆干草上,身上也盖着干草,仅露出一个头在干草外面。

钟声开始有了知觉,耳里扑进来一阵阵异族人的说话声,马嘶声和牛羊的叫声。

钟声很快想起一些事,想起诗敏,心中不由又痛起来,口中喃喃地低声呼唤“诗敏,你在哪里?”就这一会儿,帐篷里走进来一个老妇人,看见钟声大睁着眼睛,面上表情慎了慎,立刻叽哩咕噜地说起来,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钟声放开脑子里的诗敏,集中注意力,才看出她在问自己“醒了”,钟声不想回答,目中眼光不动,又使老妇人误会了,上前探手试了试钟声的鼻息。

钟声嗅到老妇人身上一种不好的气味,忙把头扭过一边去。

老妇人见了,面上立刻浮现三分笑容,自言自语地说:“醒了就好!睡了十多天,总算没有死。”

然后又扫了钟声几眼,自己出去了。

钟声看了老妇人这话,心头大振,脑子不由清醒了三分,暗想:“对,我不能死,我还要找诗敏。”

他有了这个想法,想坐起来调息,没有办到,只觉得这一付臭皮囊好象不是自己的了。

钟声对自己的感觉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更没有感到一点儿悲哀,也不强求自己,十分自然地闭上眼睛,暗中调息,至于这样调息是不是有用,他也没有去想一想。

好在他一身功力还在,调息没有困难,只是气息弱了许多,几乎就感觉不到气息的运行了。

再者,他的玄关已通,**已开,气血一动功力自生,很快又觉得功力又是自己的了。

钟声坐起来,盘好腿,这才真正的闭目调息。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钟声觉得有人试图接近,一元气功就很自然地将人拒之门外,并缚着来人,不让他有对自己不利的行动。

钟声收了功,睁开眼睛,发现帐篷里似乎明亮了一些,身体还觉得有些冷,不由好奇地将目光射向光照最强的地方,入眼是一片白,注目之下才看清楚是一地的雪。

钟声的脑子里有了雪的意思,又不由想到自己和诗敏初夏失散,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月了,心中又不由暗自生痛。

“诗敏,你还好吗?下雪了,你们那里冬天有雪吗?这里的冬天好象比我们那里的冬天还冷,你可要多穿衣服呀!”“喂,——”钟声耳都里灌进一个少女的娇叱,目光不由收回来,注定在一个穿了一身皮毛的身体上,上面是一顶灰棕色狐皮帽,下面是一张清秀的粉脸,直直的鼻梁说明那张脸的主人很有性格。

钟声觉得这一张脸有些面熟,再发现其人身材高大,几及帐顶,他就一下子想起这个人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钟声不想答理她,仅只眨了眨眼睛,算是招呼。

“你这个人是不是人?睡要十多天,坐要十多天,怎么还没有死?刚才是不是你不让我动?”钟声看懂了她的话,还是不想理她,又只点了点头。

他觉得肚子饿了,就不管姑娘,自己站起来走出去。

帐篷外还是帐篷,除此之外就是厚厚的、刺眼的白雪。

帐篷旁边是一个羊圈,几十头羊挤在一起,身上满是积雪。

钟声暗自皱了皱眉,但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他就只有暗叹一口气,伸手一吸,一只七八十斤重的健壮公羊就到了他手里。

那只羊好象很乖,动都没有动一下,叫也没有叫一声,就给钟声低头咬着脖子,一边吸血,一边赏雪。

帐篷里跟着出来的姑娘看见这一切,眼睛睁大了一倍,死盯着钟声,然后又将钟声上上下下地审视了无数遍,还是没有看出钟声是一个什么人,或是一个鬼,或是一个神。

钟声一身蓝色劲装,虽然穿了几个月,看去还是清清洁洁;头上的浓黑发丝用一根价值不菲的玉簪绾着头发,披散在身后,上面沾了一些草;面上清洁无尘,只是瘦了一些,显得少了几分生气;腰上是一条皮做的长袋子,用绳子紧缠在腰上,其上还挂了一把破旧的入鞘短刀。

钟声又将羊吸得只剩一张皮,丢在地上。

回身看见身边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打开袋子,随便摸出一个母指大小的晶亮石头,抓起姑娘的手,将石头放在手心里,再将手合拢,放下那只手,又走进帐去。

这个异族少女似乎有些见识,对钟声将一头羊吸得只剩下一张皮已经惊恐不也了,再看见钟声给她的晶亮石头,她就吓得半天才惊叫出声,并且惊天动地地叫嚷着跑了。

钟声看见少女这样,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没有多想一想,又闲上眼睛调息。

稍时,少女带着一个老牧人和一个健壮汉子进来。

那个汉子好象就是和钟声有过一战的人。

他们没敢闯进帐来,让少女通报求见。

少女小心走进帐篷,看见钟声盘坐在草堆上,正盯着她,便比手划脚地说起来。

钟声看明白了少女的意思,想了想,面上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老牧人和壮汉走进帐篷,深鞠一躬,表示出十分友好,这才面向钟声。

钟声既然请他们进来,便想听一听他们说一些什么,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三人明白了钟声的意思,如言坐下,少女就比划着介绍老牧人和壮汉。

“他是我爹,呼伦部落的头人,别人都叫我爹巴特头人或巴特老爷;他是我哥,呼伦部落的第一勇士,叫霍林特,那天是他踢了你一脚,把他的脚都踢脱臼了,他说你是勇士,所以让你在这里住下;我叫巴音格,那天还是我叫你们别打了。

那些人是神宫的人,杀了他们可有大祸,赶他们走就是了。

对了,你会说我们的话吧,你又怎么不说话呢?”钟声看了巴音格的话,只有苦笑,点了点头,又转向巴特头人和霍林特,看他们又有什么话说。

“怎么,他不会说话?”霍林特转向巴音格问。

“他能够听懂我们说话。”

巴音格已看出钟声的问题,不肯认输,以肯定的语气说。

“这样也好!年青人,你从哪里来?”巴特头人盯着钟声问。

钟声想起自己和诗敏从扶桑北上,在森林里失散了,一时间真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有苦笑着摇头。

“你忘了你从哪里来?”巴音格语气不信地问。

钟声不想解释,即使解释他们也听不懂,便肯定地点了点头。

巴特头人和霍林特自然不相信钟声的话,相视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巴音格见几个人之间说话冷场了,便拿出那颗宝石问:“你送我的?”钟声又只能点头。

“我爹说这一颗宝石可以买下我们族中所有的牛羊马匹,是真的吗?”钟声又只有点头。

“真的?”钟声再一次给她以肯定的回答。

“年青人,你的厚赏我们可不敢收。”

巴特头人作为一个部落的头人,知道什么东西能收什么东西不能收,表情有些严肃地说。

钟声见巴特头人认真了,只好打手式表示感谢巴音格和霍林特留下自己,并没有别的意思。

“爹,他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我们就留下他吧。

对了,他的力气可大了,哥的第一勇士恐怕要让给他了。

哎呀,我们留下他,正好让他与耶律部落比一比,免得他们再仗着神宫的势力欺负我们族人。”

巴音格愈说愈高兴,似乎已经看见钟声打败耶律族的人了。

巴特头人、霍林特听了巴音格的话好象大为心动,只是钟声来历不明,一时不敢留下钟声,免得给族中带来灾难。

霍林特总是年青人,顿了顿,还是以肯定的语气说:“兄弟,留下来,别去流浪了。”

“年青人,你如果没有地方去,你可以加入我呼伦族。”

巴特头人在心中衡量一下留下钟声的得失,也以肯定的语气说。

钟声找不到诗敏,时间已经过了半年多,他就不由自己地心如死灰,看了三人的话,他就觉得留下来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就近找诗敏,打听诗敏的消息,便有些机械地、茫然地点了点头。

“很好!年青人,老夫以头人的身份命令你,从明天起准备在白节与耶律族比赛摔跤和骑射,你不会的,由霍林特教你。”

钟声听了巴特头人的话,坐着没有动,只是点了点头。

霍林特和巴音格看见钟声这样,面上有些变色,但想到他初来,也许不懂规矩,表情才缓和一些,没有多说话。

巴特头人站起来,向一双儿女挥了挥手,自己出帐去了。

“兄弟,你没有到过我们呼伦草原?”钟声也没有想一想霍林特问这句话的意思,又只点了点头。

“哥,他以后慢慢就会明白我们族中的习惯,不要强求他。”

巴音格又转向钟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没有忘记吧?”“金千里。”

钟声不能不回答,临时将钟字拆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金千里,是这样叫的吗?”钟声——不,现在应该叫他金千里了。

他听巴音格将他刚才想起的名字叫得很好,不由点了点头,面上浮现一丝赞赏的表情。

“金千里就金千里,有一个名字招呼就好。

金千里兄弟,你已经在帐篷里住了许久了,我们出去骑马如何?”“哥,我要金千里跟我去看一看神佛今天是不是会出现。”

“都有一个多月没有出现了,恐怕早就走了。

我劝你还是别去乱跑,耶律族的勇士耶律保已经在打听你了。”

“呸,你又和他们一起喝酒了是不是?”“他们都是勇士,我和他们一起喝酒总比跟你们女孩子混好。”

“这话要不要我去告诉其云格?”“不要,不要,哥我不再和耶律保他们一起喝酒就是了。”

“只要你不怕我告诉其云格。

她昨天还问起你,为哪般没有看见你去拜神,是不是又和哪一个去草原上了。”

“这——好吧,我跟你去好了。”

霍林特给妹妹抓着软肋,只好认输了,表情虽然不情不愿,也不敢说出来。

巴音格转向金千里,语气放缓说:“你跟我们一起去好吗?”金千里听了巴音格的话,也不多说,站起来表示他已经同意了。

两兄妹很高兴,几乎同时高呼,不知道他们在叫谁,等三人出帐,走到圹野,看见一座大帐外的马篷里正有三个马夫牵马过来,金千里才明白两兄妹刚才叫喊的意思。

三匹马都是少见的好马,只是不象扶桑马一样雄壮,但有可能更加适合呼伦草原严寒的环境,耐力也一定不弱。

三人上马,向北奔驰,在众多帐篷中穿行,真要有一点本事才行。

也许巴音格就有考较金千里的意思,闷着头,驱马跑在前面,直到跑出帐篷区,跑上原野,巴音格兄妹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催马向北狂奔。

草原上,先在帐篷区时,积雪还仅及脚脖子,到了草原上,那积雪就将马腿陷了一小半,使坐下马跑起来十分困难,嘴里不断喷出如烟的白汽。

金千里见座下马累得不行了,暗中提起一口气,让马儿少负一些重量,跑起来轻快容易一些,很快就冲到前面去了。

巴音格兄妹见了,大不服气,好胜之心顿起,再不顾坐骑,狂催马儿追赶金千里,将坐下马累得更惨。

这样狂奔了五六十里,他们已经到了一个湖泊面前,不能再向前跑了。

金千里勒着坐骑,立等巴音格和霍林特,没想到巴音格兄妹人是到了,坐下马匹也相继倒地,看样子一时之间是爬不起来了。

两兄妹望着金千里和金千里坐下的马匹,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只有闷喘粗气的份。

片刻,霍林特伸出右手,翘起母指说:“千里兄,我霍林特服气了。

在这大草原上,我看要说骑术,恐怕只有神宫的人可以与你比一比了。

怎么样,我们再来比一比摔角,看我是不是还能赢你?”“哥,马都累死了,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呢,你又找金千里和你摔角,是不是真不想回去了。”

“没事,你和千里兄回去,我走路。”

“那你还不给狼吃了,或是给埋在雪地里了。”

“你们也等一等我嘛。”

“是这样就天黑了。”

“噢,那我们就该回去了。”

“我说不比,你偏要比,这不是自找罪受。”

“比都比了,你还说这样的话,真是女孩子。”

“不说就不说。

金千里,我们走。”

巴音格一跃落在金千里的马背上,抱着金千里的腰娇叱。

金千里无所谓,打了一个手式,立刻调转马头往回走。

霍林特说他自己走,莫若说他用爬的,一脚下去,那雪就掩没了他的小腿肚,直达膝头,再拔出来向前跨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向前进一步都十分费力。

照他这样的走法,等他走回帐篷,恐怕真的要夜暮四合了。

金千里看霍林特不行,飞身下马,也不和霍林特多说,抓紧霍林特的后腰,手一提,再抛出去,就将霍林特抛上巴音格的马背了。

“千里兄弟——”金千里没容霍林特说话,脚下一滑,已出去五丈,地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好功夫!千里兄弟,你果然是从后唐来的。

这功夫我听说过,可就是没有见过,今天可是大开眼界了。”

“哥,金千里使的什么功夫?”“开眼了吧?我听人说叫什么踏雪无脚——不对,错了。

唉,总之就是象千里兄一样,从雪地上走过都不留下脚印。”

“嗯,真没有脚印!我们快走,再不走可赶不上他了。”

“可别再把这匹马累死了。

你那颗宝石卖不出去,可没有办法用来买马。”

“谁说我要卖了?”“不卖留着做啥,又不能当奶,又不能当肉?”“我就带在身上。”

“掉了就可惜了!”“你想干啥?”“没有,没有,不干啥,不干啥!”“哼,我的宝石哪一天不见了,我就找你要。”

“冤枉,我可没有起心偷你的宝石。”

“除非我的宝石没有丢。”

“这不是不讲理吗?”“我就是不讲理。”

霍林特没奈何,只有闭嘴了。

金千里走在他们身边,看他们兄妹拌嘴,心中不由想起诗敏,面上又不由自主地浮现痛苦的表情。

正在这时,从西边跑来一群马,约有一百多头,如狂飚一般急卷而来,带起漫天的飞雪。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黑马,个头比其它马大一半,鬃毛直立,尾如标枪,一跃三丈,如天龙驭空。

跟在后面的马落在后面一二十丈,头几匹虽然雄壮,与它比起来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好马!哎呀,是乌云盖雪!不好,有狼群,我们快跑。”

霍林特一惊一诈,刚想调转马头逃跑,又想起金千里,扭头寻找,巴音格已经叫了起来。

“他、他做啥?”霍林特没有看见金千里,顺巴音格的手望去,才看见那群头马的身上正坐着金千里。

“他是怎么上去的?”“跳上去的。

咦,哥,乌云盖雪会飞?”霍林特不用巴音格再说了,眼里已出现他这一辈子也不敢想的事:一个人抓着马鬃,凌空升起来,配合那匹马不断做出的奔跑动作,看去还真象天马行空!只是这一匹天马没有移动,只是笔直上升,让后面的马冲到天马的前面去了。

等天马落地,已是头西尾东,向它来的路上冲去。

没有冲出多远,乌云盖雪感觉不对,长嘶一声,转身想跑,四蹄又不能落地,停在原地静等一群狼将它包围起来,又发起一轮疯狂的攻击。

乌云盖雪尽管不弱,是一匹马中之王,到了这时候,它已给吓得有些疯了,人立而起,一跃五六丈,终于脱出重围。

可惜,事情又出乎乌云盖雪意料!它一落地就动不了,只看见面前一个它不想见,也从来不当一回事的动物——人,这个人就挡在它面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狼就倒成一堆,惨嚎哀叫,如同受伤的狗,挟着尾巴一窝蜂地逃走了。

那个人拍了拍手,回身注视乌云盖雪,一言不发,目光则在问:“你服不服气?”乌云盖雪盯着那个人看了许久,想一想刚才经历的事,它就不能不服气了。

乌云盖雪长嘶一声,声音中饱含英雄末路的意思。

那个人似乎懂得乌云盖雪的意思,上前轻轻抚摸着乌云盖雪的额头,又在它肩膀上轻拍一掌。

乌云盖雪感觉到了亲近的意思,回嘴在那个人身上嗅了嗅,想进一步搞清楚这个让它服气的人。

“兄、兄弟,你、你是怎么弄的?”霍林特和巴音格驱马走近乌云盖雪和金千里,坐下马不争气,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金千里扫了一眼那匹凡马,打了一个投缘的手式,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金千里,它叫乌云盖雪,是草原上万马之王。”

巴音格目射奇光地走近金千里和乌云盖雪。

金千里点了点头,口中跟着巴音格的发音念出“乌云盖雪”四个字,又用汉语说:“果然万马之王,四蹄如雪,确实可以称得上乌云盖雪。”

“你、你会说话?”金千里回身扫了巴音格一眼,打个手式说:“你听不懂,所以我不用和你们说话。”

“我、我想学后唐话。”

金千里听了巴音格的话,再次注视巴音格,发现她的目光中满是崇拜,不好说话打击她,点了点头,指着乌云盖雪用汉语说:“乌云盖雪。”

巴音格已明白了,立即跟着念:“五云改血。”

金千里听了,面上不由泛起一二分微笑,再次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乌——云——盖——雪。”

这一次,巴音格听懂了,跟着念出十分标准的“乌云盖雪”四个字。

“喂,你们做啥,我不懂?”霍林特突然大叫大嚷起来。

金千里不语,伸手半搂着巴音格跃上乌云盖雪,拍了拍乌云盖雪的脑门,乌云盖雪就向前走起碎步来了。

“这就回去呀,我也试一试,好不好,兄弟?”金千里打了一个乌云盖雪不服的手式,不再理霍林特。

霍林特见了金千里的手式,没有办法,只好跳上马背,咕噜着说:“看来你比我还懂马!算了,以后再找机会试好了。”

前面两个人,巴音格完全倒进金千里怀里,似乎已象他们坐下的乌云盖雪,完全臣服在主人脚下了。

霍林特看出了妹妹的心思,心里没有来由地感到几分不高兴,又说不出一个因由来,只有嘴里咕噜一些自己也不懂的话。

回到住地,天已经快黑了。

巴音格去自己的帐里给金千里抱一些被絮来,再以兽皮作铺,金千里就不用睡草堆了。

那一堆草还是有用,金千里将它让给了乌云盖雪。

巴特头人听说金千里得了乌云盖雪,亲自跑来看了看,立即决定宰牛庆贺,为呼伦族即将繁荣昌盛庆贺。

金千里应邀参加庆祝大会,认识了呼伦族不少人,象呼伦族左旗头人索伦,呼伦族右旗头人扎兰特,呼伦族南旗头人伊敏,呼伦族北旗头人乔巴特。

这些人没有一个人会说汉话,却又全都拿金千里当自己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真是一个人一生中少有的痛快!金千里丈着一身深厚的内功,来者不拒,酒量之豪实在是草原上少见的人,又使各部头人高兴不也,原来心中的一点耽心也完全抛开,纷纷找金千里一斗酒量。

最后,金千里一个人将四部头人灌醉,自己还是没事人一样,又自酌自饮起来。

霍林特不服气,觉得自己除了摔跤没有与金千里比过以外,什么都不及金千里,也要和金千里斗酒,结果霍林特还是没有把金千里灌醉,他自己又倒了。

不想,由此引出一位女英雄,霍林特的相好——其云格,带着一群姑娘也要与金千里拼酒。

巴音格大力阻止,没有效果,干脆说金千里是她的相好,不准众女欺负他。

其云格听说,更有道理了,说巴音格以前没有情人,现在有了,更应该让金千里接受她们的考验,要看金千里是不是够格做巴音格的情人。

她们如此吵吵嚷嚷,早忘了金千里,等她们扯清楚了,早不见了金千里了。

众姑娘可不乐意了,纷纷四处寻找金千里,赶到金千里的帐篷里也不见金千里,便发动全族的人寻找,结果找了半夜也没有找到金千里,只好不了了之。

巴音格也很耽心金千里,只是她觉得金千里本事大,不会出事,跟着众女找一阵没有找到金千里,她就不想白费功夫,回帐篷睡觉去了。

这样一来,金千里就成了呼伦族最受欢迎的人,每天都有人请他喝酒吃肉,反而把拜神佛的事给忘了。

巴音格、霍林特要找金千里也找不到人,只能守着乌云盖雪,拿一些好马料喂它,静等金千里回来。

恍眼过了一个多月,已是白节了。

巴特头人又杀牛宰羊过节,金千里不能不露面,身后已跟着一群呼伦族的少年男女。

巴音格接着金千里,看见哥的相好其云格也在其中,不由睁大了眼睛,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

其云格是一个快乐的姑娘,长得五大三粗,粉面又有三分秀气,特别是做女人所必须的、引诱男人的东西,比别的姑娘突出多了。

她看见巴音格的表情,忙上前推了一把,笑叱:“看傻啦,是我,不认识了?”“我就是认识你,所以才相信你。

你不是说金千里不在你们哪里吗,为什么又和他一起来过节?”“格格,你别吃我的飞醋,要吃就提防着依乌格、珠尔沁、米戈娃,她们三个已经在发动攻击了,等哪一天她们三个有人向金千里提亲时,你可别怪我没有早告诉你。

对了,你这个情人真好玩,他会的东西可多了!你要不紧抓在手里,我也不要你哥了,去跟他相好去了。”

“她们,哼!”巴音格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说。

“别哼,她们不比你差,你会的她们也会,这段时间,她们会的也许你还不会呢!再说美吧,她们三个人只比你差一点,依乌格矮一些,珠尔沁娇一些,米戈娃胖一些。

我可对这些不怎么放心,谁知道他们后唐男人又爱好什么呢!”“好啦!他们又跟着金千里做什么?”“他们呀,他们是跟着金千里学摔跤。”

“他也会摔跤了?”“开头是不会,现在你哥恐怕不是对手了。

我昨天看见他和其尔根摔跤,身上就象涂了牛油,沾上他就摔跟斗,其尔根根本就抓不到他,只有让他抓着摔的份。”

“其尔根真的不行了?”“所以,我说你哥恐怕只有认输了。”

“格格,你可别当着我哥的面说,不然他可不理你了。”

“我还不理他了呢。”

巴音格见其云格不吃自己的激,不再和她多话,丢开其云格,上前推开金千里身边的两个青年,大声说:“我有话和金千里说,你们让开。”

“巴音格,我们可不可以听呀?”有个青年笑哄着问。

其余的几个青年听了,也乱哄起来。

巴音格“呸”了一声说:“你们可以听,伸耳都过来,我给你们割了,煮好给你们下酒。”

几个青年听巴音格来真的了,哄笑几句,不敢再惹她。

有一个身材瘦弱的姑娘不信邪,走上前伸手拉着金千里的另一只手笑说:“巴音格姐姐,我们都是金千里的朋友,又是你的朋友,你们说什么话我们听了也不会给你们说出去。”

“好呀,等你和其尔根说话,我做姐姐的也来听,你说好不好,珠尔沁妹妹?”这个少女正是呼伦族左旗头人索伦的女儿珠尔沁。

她听了巴音格的话,面不改色地笑着说:“我和他没有关系,巴音格姐姐要听请便。”

巴音格听了珠尔沁的话,想起其云格说的话,芳心里的酸味不由冒起来,沉下脸说:“珠尔沁妹妹,我爹让我和金千里去做事可不可以?”“做什么事,我也去嘛?”“听说神宫弟子要来过节,珠尔沁妹妹是不是要去呢?”“他们——姐姐会在他们面前露面?”“我可不怕他们。”

“我也不怕。”

珠尔沁眼珠一转,已明白巴音格的意思了。

“好啦,我真是赖不过你!我告诉你吧,我们是去呼伦湖,准备打一些鱼回来祭天。”

“是不是霍林特也去?”“格格,你可别打我哥的主意,其云格早就注意上你了。”

“我呸,尽胡说!我不理你了。”

珠尔沁向金千里打一个手式,转身走了,外人也看不明白她那个手式是什么意思。

巴音格看出珠尔沁的手式有古怪,转身急问金千里:“她叫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