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绝地

这下众人连馊掉的饭菜都不敢用了,玉环还有精神做推理:“这个不会是芍药递进来的吧?”

如意摇摇头,“如今她怕是自顾不暇…不用猜了,是绿袖或者绿祍。”若说这府里还有谁不希望赵如意平安无事的,除了这两个丫头,不作他想。

因着纸条的事儿,等晚上送来了往常的份例,五菜一汤的时候,众人都没敢动筷,唱完把米饭丢进了鱼缸:“若是鱼儿没事,咱们就把饭吃了吧。”

可是晚上,饭都冰凉了,鱼儿慢悠悠的翻起了白肚皮。众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都办妥了?”灯影幢幢里,一个高大的影静立不动。

“都妥当了,是老奴亲自做的。主别怪罪…怪罪……”跪着的身影也没动。

“什么怪不怪的,如今……咱们势弱…怎能不低头?”

柴妈妈先回去问了柴东,如意以往都去了哪儿,柴妈妈偏疼小儿,柴东和他母情分浅淡,况且还有李元驹的冷面护卫治玩的那一手杀鸡儆猴震慑住他,他只说是去了五柳书屋和玉宁斋,柴妈妈再问了,都不肯多说,柴妈妈恼了:“你这个傻,如今你娘我还在老跟前呢,求着给跃哥儿娶知画,大姑娘只不肯,如今给指了秋欢,那秋欢能和知画比?可知大姑娘是个眼里没我的,不趁着如今打下去她的气焰,难道等她飞了高枝把咱们一家都踩到泥里?你去,去和老说,大姑娘去了些不不四的地儿……”这是要柴东作伪证了,柴东不肯,甩开他娘:“我不去。”柴妈妈气的用手指狠狠戳他额头,都戳出了印来:“你个倔驴,活该一辈给人赶车。”说完气冲冲的去了。

柴东家的这才出来,给柴东揉着额头:“他爹,你可别犯糊涂,这主的事儿咱们可不能搀和。娘是一心偏着老二,连老二家那个丑丫头都送到姑娘身边去,还让你给人拉车,谁肯高看一眼?也就大姑娘,见了一回,叔婶的喊得没一点架,你可不能坑大姑娘!”

柴东不吭声,心想,有定郡王在,他哪里敢坑如意?

小丫头来说芍药让带的话,她心中一凛,忙去赵如妙院里看了一眼亲孙女,杨柳见了她,哭着爬着冲到她面前:“祖母…祖母,我的脸……”她想大哭,可是裂开嘴整个脸都在疼,柴妈妈目瞪口呆:杨柳的一张脸红红肿肿,皮都绷得紧紧的,泛着红光来。

“你怎么了!”柴妈妈声音都变了,芍药一行哭,一行说,昨夜擦了药,今早就有些木木的,她也没当一回事,又擦了一回,下午就变成这模样了!

“什么药?”柴妈妈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

“就是秋喜送来的,说是大姑娘用过的,效果好……”她也是知道如意被赵如谨扇了一巴掌,秋喜说第二天就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柴妈妈只觉得跟吞了黄莲一般,恨恨的拍了杨柳一把:“你这傻,谁的药都敢用!我这就去请了大夫来瞧瞧。”

柴妈妈一边去找大夫,也不问秋喜,就去求了薛氏,说芍药毕竟是她的陪房的闺女,年岁又小,是个激灵的,不如先放出来。薛氏想到苏氏曾说,这用人还是自己的陪房用着好,只是她左性,如今叶大家的和柴东家的都被她疏远了,她点点头,大方应了。

如意特意让崔妈妈塞了银,让小丫头去把芍药的娘叫来守着,所以柴妈妈前脚把芍药接出来,后脚就被芍药娘拦住了,一个劲儿的道谢:“多谢柴妈妈,多谢柴妈妈……”柴妈妈直气的老脸抽搐,把芍药母女拉到僻静处,就啐了芍药娘一口:“你教的好闺女,这般歹毒,这是要毁了我家柳儿呀!”说着就掐了芍药一把,还不解气,对着芍药又掐又挠,芍药娘也是个暴脾气,否则也不会被林妈妈排挤来在薛氏院里连站的地儿都没有,这会见了忙把柴妈妈拉住:“柴妈妈,你家杨柳是被二姑娘打了,和我姑娘有什么相干?”

“哼,芍药,你说,是不是你把药给的秋喜,秋喜给的杨柳,杨柳不过疯闹打了你一巴掌,你怀恨在心是不是?”柴妈妈想着芍药年岁小,把过错都推在她身上,她扛不住,自然就供出如意来了。

芍药也不是个软的,况且她独自一人出来,本就觉得心内有亏,这会儿别说供出如意了,对柴妈妈她都是满满的恨意:“柴妈妈!咱们这就去老跟前说清楚!”说着拉着她娘就向崇熙堂跑去,柴妈妈吓得忙要拉住,可是人老力衰哪里比得过她们!

芍药拉着她娘在老跟前哭诉:“…这药也不是婢的…当初婢被杨柳扇了一巴掌,听说崔妈妈那儿有药,听说消肿祛瘀最好,这才去求崔妈妈,可是婢懒散,又嫌擦药的味道难闻,就没用……后来秋喜说杨柳被二姑娘打得脸肿的没法见人,秋喜又说,我上次不是有药,就强行要了去……”芍药深恨秋喜出卖如意,这会儿就想着,谁也别想得好去!

“怎么回事?”老听了芍药这话,觉不出什么错处,柴妈妈老眼微红:“杨柳那丫头就是用了那药,如今脸都红肿成一片,眼睛都看不见了!”

老挪了挪身:“你是说……”

芍药伶俐,忙叩头道:“老明鉴!那药是我从崔妈妈那儿求来的,崔妈妈的药是上次向小周大夫要的,小周大夫可是柴妈妈带进来给姑娘看风寒的!”她仗着自己口齿伶俐,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柴妈妈有些慌了手脚。忙要说话。

老细细一琢磨,正色道:“老柴,是这样吗?”

柴妈妈一时瞠目结舌,只觉得如意歹毒,定然是知道那药有问题才不用,又想了法给杨柳,这是要毁了杨柳啊!她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老只得挥手让芍药和她娘出去了。

“老奴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那小周大夫是仁和堂的徐大夫的徒弟…那日刚好徐大夫不在,才请了这小周大夫…”柴妈妈支吾半天,只能说出这话来,若真要说这个和如意有关系,她是怎么生搬硬套都说不拢的。

“去请大夫来瞧瞧,这不服药性也是有的。”老沉吟了一会儿,方道。柴妈妈忙不迭的去了。

李元驹自梨园春回去,只觉得神清气爽,吃嘛嘛香,喝嘛嘛甜,直到治把赵家把如意关了紧闭的消息告诉他,他当场的喝西本风都呛喉管,咳嗽不停,道:“怎么回事?”

治把柴东家的说的一一说了,又说柴妈妈怎么说的…李元驹黑了脸,心想这赵家的一群婆婆大妈的真是闲了。治还说,长春宫传出消息来,安乐侯夫人不日要进宫去找薛皇后,他一急,若是消了如意选秀的资格,他或许能底仓买进,可是…让如意“暴毙”只怕才是世家大族一贯的做法,他也不愿意如意蒙羞,起身就道:“你再让人送六盆秋海棠,两盆给赵家老,两盆给赵夫人,两盆给赵二姑娘,亮明是宁王府家仆的身份。”治领命而去,李元驹叫住他:“别挑漂亮的,越丑越好。”治一个趔趄,知道定郡王小心眼儿爱护短的毛病又犯了。

李元驹第二早就起身去了军营,找着赵如谨就一番说道:“……这个,慎言贤弟,实在不好意思……为兄我,好心办了坏事儿…因慎言你上次喝醉了哭的伤心,说是寒了令妹的心,我就想着替你描补描补…让人给令妹送了几株秋海棠去…哪想令堂和令祖规矩如此森严,只以为令妹和外男私相授受…这不,都被禁足了,听说是……唉……”

赵如谨也顾不得他怎么就对赵家的事儿这么了解,急的起身就往外走,李元驹拉住他:“你这一去怕也说不清楚,小王陪贤弟同去吧。”赵如谨感激不尽,两人两骑策马而回。

柴妈妈正对着杨柳那张“胖”得跟发糕一样的脸束手无策,杨柳只能仰面躺着,哭都哭不出来,大夫来看了看,也都摇头,道是那药膏本是没问题的,只是本就以毒攻毒,用来擦风湿骨病的,哪里能用来擦脸,如今药膏里的毒入了皮肤里,只有内服些解毒消肿的,慢慢看红肿散不散去。柴妈妈越想越气,把秋喜叫来就是两个大耳瓜,直打的秋喜面红耳赤。

“好你个小娼妇,我原本以为你是好的,却不想心内藏奸了!”原本是要留在崇熙堂的,柴妈妈却叫人把她“送”了回去。

秋喜坐在院里哭得委屈,她和芍药家本就挨着的,越想越气,就去芍药家里找芍药。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明知道那药有问题……”秋喜看见芍药就冲上去厮打,芍药娘哪里肯看着芍药受欺辱,帮着拉偏架,母女两合力把秋喜甩来,直摔得她一个趔趄,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秋喜性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骂着芍药,芍药道:“好讲理的东西,那药明明是你抢去的,巴巴儿拿去卖好,和我有什么相干?你害的咱们院里的人都被关了起来,你最好求菩萨保佑,千万别把大姑娘他们放出来了,否则你看谁能饶了你!”

秋喜渐渐气弱,辩白:“哪里怪我,姑娘自己不检点…还不许人说了!”芍药听了这话,哪里忍得住,一个上前就是一脚,直踹得秋喜跪都跪不住,芍药就着她的领口把她抓扯起来,道:“小贱人,大姑娘哪里不检点了?你说!是跟你姐姐一样,自己上赶着找男人,还是跟你娘一样,这街上的男人都睡便了!别指望咱们不知道你们一家娼妇想得是什么,就是想讨好了柴妈妈,她家专收你们这样的贱货,指望着有人瞎了眼,把你也捡了去!”

芍药这些都是听后街的婆媳妇们讲的,这会儿说出来,秋喜气的要撕她的脸,芍药娘忙来拉住了:“秋喜,你这青天白日的到我家来鬼哭…这给我家可添了不少晦气!这还动手了……”

两个小丫头这般大的动静,左右的早惊动了,就有那促狭的媳妇道:“就是,秋喜,你快回去看着你那老娘,免得把你们姐妹的嫁妆都拐走了贴补野汉!”四周的人哄堂大笑,秋喜又气又臊,恨恨的看了芍药一眼,跑回去了。

如意被禁足的第二天下午,就又有人送来六盆秋海棠,指明了是给个女主一人两盆的,门房的婆死缠着问是哪家的,领头的管事仆妇为难道:“咱们是宁王府上的,主爷不让说呢。”

门房的婆以为得了了不得的消息,忙屁颠屁颠的叫人帮着看门,自己去了崇熙堂,柴妈妈正在守着杨柳,崇熙堂里解棋招了她进来问话,听了她说的,忙带着去见了老。

老听了她的话,半晌回不过神来,再问了,确定是宁王府上的,忙让人去请了赵绍荣来。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意丫头是和宁王府有牵连不成?”老有些着急,赵绍荣想了想:“如今宁王管着宗室、定郡王管着锦衣卫,而锦衣卫监察官…莫不是…”他没敢说,怕吓着了老,老急的心浮气躁:“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如今宁顺选秀在即,锦衣卫哪里有不关注着的,许是在给咱们提个醒?送宁顺秋海棠的人是没有问题的,让我们不可慢待秀女?”赵绍荣私心里也希望把如意放出来,他舍不得如意被罚,可是又不敢去看如意,他怕想起崔元娘来,心里痛苦难抑,让老担心。

两人想了半天想不透,老却不肯松口放如意出来:“这般悖逆的姑娘,也该扭扭她的性了,否则进了宫,别说给咱们家添光,只怕要招祸呢!”

赵绍荣无言以对。

“哎呀,又跑了!”如意垂头丧气的看着自制的鱼钩,空空如也,心里郁闷得很,这都两天没正经吃饭了,上善居本来也没什么存粮,犄角旮旯都找遍了,如意性把绣花针在烛火上烤了,折弯做成鱼钩,指望能钓上几条鱼来。

这时候一向沉稳的玉环也兴冲冲的跑进来道:“姑娘,姑娘,咱们有救了!”

只见还是那日那样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明日,可出,勿急”。这字迹俨然是李元驹的。

如意捏着纸条,半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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