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得利

如意自后门下了车,进了门,还未到上善居,就被柴妈妈带着几个大丫头“客气”的请到了崇熙堂。金盏吓得几乎走不动道,柴妈妈一瞪过来,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如意的步。如意不在意的笑笑,算是安抚她。

等到了崇熙堂,正房里,老、赵绍荣、薛氏都在,端得是堂会审的样,柴妈妈把丫头们都带了出去,还体贴的放下了帘,亲自守在门口,心里暗乐,面上却是一片冷肃。

“意丫头,你跪下!”老先发制人,呵斥道。

如意不明所以,道:“不知孙女做了何事,让老如此大动干戈?”如意这次是真不明白怎么回事,所以并不肯跪。

老气的指着她直哆嗦,薛氏苦口婆心道:“意丫头,既然老让你跪下,你且跪下就是,咱们都在,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赵绍荣看着站的笔直的如意,一时感交集,顿觉疲惫不堪:“你且跪下。免得把老气着了。”

如意这才慢腾腾的跪下,道:“并非孙女不尊重老,只是…老,孙女实在是不知……”

“不知?那你说秋海棠是怎么回事?那点翠头面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蒋姑娘的生辰礼又是怎么回事?”老痛心疾,一件件、一桩桩的把事情点出来,如意心中明了,想来是秋海棠的事情被露出去了,她低着头,摩挲着手头的玉镯,点翠头面的事儿,赵如妙这会儿才说出来,也算是沉得住气了。

“老,不知要孙女说什么?”如意想着对策,想着还是先拖延拖延。

“老柴,把秋喜叫进来!”老见如意不肯承认,想着坐实了如意的错处来。

如意反而松了一口气,秋喜进来吓得忙跪下,见了众人,老在旁边喘着粗气,柴妈妈怕她出事,站在她身边给她顺着气,薛氏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你说,大姑娘院里两株秋海棠是怎么回事?”

“是…是后门的守门婆送进来的,说是点名给大姑娘的,送来的人还让带话,说……大姑娘若瞧着喜欢,就再送来。”秋喜低着头,不敢看如意,她再傻也知道这下是捅了马蜂窝了!

“哦,大姑娘,不知这秋海棠是谁送的?我亲自问了守门的婆,说是几个面生的小厮由一个穿着体面的妇人带着送到门口的,因看着像是谁家的管事婆,这才给你送了进来。大姑娘不如说一说,究竟是谁,也好让咱们正经的回礼不是?”薛氏这话说得倒是顺情顺理,如意抿嘴一笑,灿若朝霞,只震得赵绍荣心神恍惚,恍然见到崔元娘一般,薛氏心里恨,真想撕了赵如意这张死人脸。

“我还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这门房婆也奇怪的很,帖也不要,名儿也不问,就把这些送进来…,您也该抽空整顿整顿这府里的规矩了!”如意道,只把薛氏气的气血上涌:“你的意思是我安排了人来害你不成?那你说,那点翠头面是怎么回事?说是世爷送的…秋喜整日在你院里,可不曾见过世爷派人送了东西来…况且,世爷的积蓄都在他的院里不曾动过…难不成玉宁斋还能赊账不成?”赵绍荣听着这话也心里一沉。玉宁斋有贵人在后头,概不赊欠,货到付款的规矩,这京里谁不知道!

薛氏也不等如意说话,一股脑儿把如意的“罪行”说了:“你跟老说,去玉宁斋给蒋姑娘买生辰里,可是最后送出去的不过你亲自送画的一幅画罢了,你这般隐藏行迹,又让人说嘴,道咱们府上小气……”薛氏“痛心疾”:“大姑娘,你眼看着要选秀,这般做法,若是让人知道了……老…这……”她又气又为难,老也很失望:“意丫头,你……侯爷,你瞧着,这…”老也看见了儿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怕落了埋怨,母生分了。

“大姑娘禁足在上善居吧,选秀前都别出来了。她身边的丫头、婆,在选秀后一律发卖!”赵绍荣也认定了如意“有违闺训”。

薛氏窃喜,若是被禁足在上善居,看她不揉搓死这个小贱人!

“父亲!”如意喊道,重重的一叩头,想把事情缕清楚,说给赵绍荣听,薛氏急了,忙给柴妈妈一个眼色,柴妈妈手上一动,老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现场一片混乱。薛氏还不忙让林妈妈“请”如意回去,说是“按着侯爷的吩咐来办。”

上善居里,崔妈妈和知画等人都急的不行,等如意毫发无损的回来,才放了心,林妈妈却着人把上善居的院门合上,还落了锁,崔妈妈忙到门口:“林妈妈!林妈妈!你怎么敢……”林妈妈在门外冷冷一哼:“这是侯爷吩咐的,以后一日餐我会按着的‘吩咐’给你们送来。”

“这……”崔妈妈没了主意,忙去看院里站着的如意,见如意面容已经沉静如水,心里气苦:“我苦命的大姑娘…”说着说着就想到崔元娘,又苦起崔元娘来:“……你怎么就去得这么早…留着姑娘受苦…老奴没有用……护不住大姑娘……”知画忙要去扶着她起来,如意冷冷道:“让她哭!看她哭到死能有什么用!”崔妈妈一吓,失了声。

如意道:“把丫头们都叫进来!”

丫头们都进了屋,诚儿、信儿平日是没身份接近正房的,这会儿却没了打量的心思,芍药忐忑不安,唱晚都起来了,如意吩咐她坐了:“伤筋动骨一天,大夫吩咐了,不可久站。”她才坐下。

“如今,我被侯爷下令禁足了。而且,侯爷说,等我选秀回来,就把你们都发卖了。”如意也不瞒着她们,与其到时候听到“风声”,人心惶惶,不如先说开了,她扫了一眼众人,知画虽然错愕,可是很快就平静了,崔妈妈还在抽噎,玉环只低了头,金盏和诚儿、信儿两个丫头都慌乱得很,芍药更是吓得哭了起来。

“可是因为秋喜?都是奴婢,没能看住她……”玉环抬起头来,眸中已经一片坚定,如意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无妨,芍药,别哭,我想个法把你送出去就是,诚儿、信儿还有金盏,你们都还有谁,想出去就说,我设法总能让你们出去。”如意有些歉意的看着诚信两个丫头,这两个小丫头跟着她可真是一点儿福都没享过。

芍药没有说话,诚信和玉环、金盏、知画,还有唱晚都齐齐跪下:“婢不走。”

如意摩挲着手头的镯:“玉环你不能走,上次你去请了侯爷,已经被惦记了,留着这里或许还有活…唱晚,你让你娘去那儿说说,你出去养着。”唱晚叩头,眼里含泪道:“姑娘,我那老娘明知道姑娘和不对付,还是把我送了来…难得姑娘不嫌弃…上次在院里,我被那样磋磨,他们连屁都不放一个,我在上善居修养这些日,还只来看了我一遭还是为要我的月钱银!这样的爹娘…我只当自己已经死了……”知画听着直掉泪,还是扶着她:“好生给姑娘说,你的膝盖不能跪……”她自己却道:“姑娘,您选秀了总能有个好前程,到时候说不定事情就有转圜了呢,况且……真到了要发卖的那一步…我娘老再求了老把我接回去就是了。”这还是不走的意思了。

玉环和金盏也齐齐跪下,金盏这会儿只着急却说不出四五六来,玉环道:“能伺候姑娘,是婢两个的福分,如今姑娘有难,婢们就是被发卖了,总不会比在金家差…婢们…什么样的日没过过呢?”金盏也齐齐道是。

诚信两个丫头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诚儿道:“我…婢听说,二姑娘那边的小燕她们除了要挨二姑娘的骂,大丫头有时也要动手,连一道儿进来的杨柳都处处爱责打她们。咱们在姑娘这儿,姐姐们都好性儿,姑娘更是没和咱们红过脸…咱们不走!”如意听了这话,有些感交集,想给两个傻丫头说说,什么叫“发卖”,芍药噗通跪下了,脸儿通红:“姑娘!姑娘…婢,婢不想被发卖,求姑娘,姑娘行行好……”

诚信两个丫头瞪大了眼睛,唱晚要呵斥她,如意却制止了:“芍药,你的药送给秋喜了么?”芍药瞪着大眼点点头,如意道:“等会儿送饭的丫头来,你就说…上次崔妈妈给我求来的擦脸的药,多的一个字都别说。柴妈妈来的时候,你就让柴妈妈放你出去。若是以后问起来,你就让你娘带着你哭到老跟前去,就说上次你被杨柳打了,听说崔妈妈那儿有药,你就要来了,后来秋喜自己拿走了!你只咬死这话,虽然会受些皮肉之苦。”

芍药脑一片混乱,觉得这样对不住如意,可是发卖掉了,就见不到爹娘了,她舍不得。她胡乱的点点头,果然到了晚上,柴妈妈亲自来接着她出去了。

“姑娘,这饭菜……”知画强笑着,看着碗里的烂菜叶,如意问:“咱们茶水间里还有东西没有?”崔妈妈忙道:“老奴真是糊涂了,老奴怕姑娘中午回来过了饭点,就把银耳羹用炉吊着,热着呢,这就去取来。”

“你们分了吧。”如意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糕点,银耳羹端进来的时候一口也不动,几个丫头也不肯,众人一番推让,还是如意叫崔妈妈拿了茶盏来,一人分了一些。

上善居后院的蛙鸣阵阵,如意躺在**了无睡意,这才第一天,薛氏就这样迫不及待的送了烂菜叶来,怕是因着馊饭馊菜,这会儿大厨房也没有吧?如意自嘲的笑笑,薛氏难不成想饿死她?她捉摸着应对之道:后院的荷花也不知道结藕没有?就是有,怕也是青藕,只能解馋吧?后院荷花池里应该有鱼…如意琢磨着怎么自给自足,第一次感谢起薛氏的仁慈来,没把她禁足在祠堂里。

第二日送来的饭菜果然是馊的,而且馊得饭菜里还有一张小纸条:慎用,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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