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二旺家的抖做一团,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她磕头行礼。

“你在外头做什么?”郑善佑正是一肚子邪火。

任二旺家的看了看郑元驹,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想到如今如意反而要发还他们一家子卖身契,还要撵了他们一家子,这没了侯府的庇护,那些追账的、讨要东西的人能一人一拳打死了他们,与其这样,不如按着罗氏吩咐的,破釜沉舟一回。

“小的,小的听到云板响……这才在角门外头瞧了瞧。”

“明儿自然要你们进来跪着!这会儿你多事做什么!放她回去吧。”郑善佑不愿意多谈。

任二旺家的不带半分感激,反而问郑元驹:“大爷……小的告诉您当初的事情……不是为了让您做下这有悖人伦的事情啊……小的对不住太太……对不住西府老太太……”

说完瘫倒在地嚎啕大哭,郑善佑又惊又惧,目龇俱裂的看着任二旺家的。

“你……你说什么……!”

阖府上下多少耳朵听着呢!郑元驹面色不改,郑元驭还有三分心眼,忙扶着郑善佑:“父亲,这当口……还是让人带了这婆子去房里问清楚吧。”

是要给郑元驹留脸面的了,郑善佑却气得狠了:“你这贱婢,把话说清楚,老太太去世和你们大爷有什么干系!”

郑元骅也听出话外之意了,忙附和:“就是就是,说清楚,这……你们大爷做了什么!”

任二旺家的知道,她此时不说,如意有的是法子让她再也没办法说任何话,她忙道:“小的……小的知道当初是谁要杀大爷,谁逼走了咱们太太……”

郑善佑想了想。吓得面无人色,跌坐在地:“是……老太太?”他的声音很干涩,涩得如同沙漠里快干涸而死的鱼。

任二旺的点点头:“是老太太……”

“你们大爷知道?”郑善佑又问。

郑元驹哼了一声:“满口鬼话。虽然说过一遍,可是儿子从没放在心上。”

任二旺家的忙道:“可是大爷,小的今晚看着你从东府过来……然后又回去……”

这话让郑元驭都忍不住惊呼出声,郑元驹一脚踹出去,把任二旺家的踹了一个四脚朝天。

“狗奴才,你偷了太太的东西,我们还没追究,如今倒蹬鼻子上脸祸害起爷来了!”

郑元骅一把拉住他。激动得声音都抖了:“你杀了老太太!你杀了老太太!是你,一定是你……”

他状若癫狂:“哈哈哈……这就是荥阳侯的世子爷,杀了自己的亲祖母……哈哈哈……”

郑善佑看不下去了,一巴掌给他打过去:“你个混账,胡说什么!”

然后恶狠狠道:“贱婢污蔑主子,杖毙!”

任二旺家的一愣,忙呼喊起来:“侯爷,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啊!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杖毙……难道是个好的死法么?”郑元驹这般说,却还拦住:“父亲,您维护儿子的心。儿子明白,可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奴才敢这般污蔑我……想来是后头有人的……不若把这奴才交给儿子,儿子定要查一个水落石出。”

任二旺家的摇头不肯:“侯爷。侯爷……侯爷救命啊……小的若是落在大爷手里,没有活路啊……”

郑善佑见她这样,心中火起。可是还分得清轻重缓急,且不说若这事儿真吵嚷出去了,郑元驹身败名裂,世子之位不保,就是他荥阳侯府的爵位也只怕会到他这一代就到头了。

老太太……终究是逝者已矣……

郑元驹瞧不上郑善佑的优柔寡断,三治一把抓起任二旺家的就要往外走。

“侯爷救命啊……侯爷……”任二旺家的不断挣扎,郑元骅忙叫嚣开:“你好大胆子,父亲在这儿呢,你就要草菅人命,杀人灭口不成?”

郑元驹一把抓起郑元骅的领口,用力一摔,就把他摔得跌进了东厢,踢脚就要踹:“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情,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忍你很久了!”

这般暴戾,郑元驭忙抱住他的腰:“二哥息怒,二哥!大哥只是说话直了……二哥!”

郑善佑才如梦方醒,怒吼道:“住手!”

兄弟几个,才松手的松手,收脚的收脚,郑元骅被摔得七晕八素,狠劲上来,起身就开始摔东西,扯帘子……撤掉了东厢的床帐子……

帐子里头一对赤身**的男女正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郑善佑老眼一黑,彻底晕厥了过去。

女人看清了男人的模样,尖叫一声,屋里的几个夫人忙出来了。

“怎么了?”罗氏问道,小王氏看见那光着身子的是金正辰,吓得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指着他:“这……这……”

女人则赫然是郑元骅的宠婢,白绵,她吓得动都不敢动,郑元骅见此也是红了眼,抓着金正辰的手就拖了他下来,拳头如雨一样揍下来:“好你个畜生,偷到爷爷头上来了……”

金正辰痛的杀猪般嚎叫:“我也是……也是接到表嫂的信,让晚上过来……”

今晚过来,又是表嫂……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郑元驹也提脚踹去:“把舌头给爷捋直了说话!”

金正辰忙挣扎着,抖抖索索的也顾不得光着身子,就三两步跑到床边翻找起来,在衣裳里果然找到一张纸条,递出去,罗氏接了过去给郑氏。

郑氏见了脸色一变,赫然是瘦金体的:“今夜,贵盈门东厢一聚,宁顺。”

罗氏别开脸:“这真是……”张口就要定下如意的罪。

郑善佑也醒过来了,罗氏忙拿着纸条:“驹儿媳妇……真是……”

她痛心疾首的模样。

郑氏道:“驹儿!这字……和那日梅花图上提的字迹一样……还有京中的那副墨梅图上也是这样的字。”

如意和金氏几个进来看到如此不堪的场景,早出去了的,这会儿也辩驳不得。

郑元驹却笑了:“姑妈……呵呵……您有所不知,宁顺的字……不是这样的……”他自荷包里拿出如意曾写过他的信。

“侄儿在开封,也收到过宁顺亲自写的书信……这瘦金体,是我那舅兄写的。”

罗氏变了脸色。郑氏细细看了书信,是清隽的簪花楷,和瘦金体风马牛不相及。

郑元驹道:“看来,是大哥的丫头想偷人……”

白绵听了这里,哪里敢应承,也顾不得光着上身,裹着被子磕头:“婢子,婢子是跟着大爷进来的啊……”

“胡说!”罗氏忙呵斥:“你这贱婢**妇,竟然勾搭起爷们儿来了,还在老太太院子里。三福家的,把这**妇拖下去打死!”

“婶娘!”郑元驹却拦着三福家的:“咱们听听她怎么说,免得冤枉了表弟……还有宁顺的清白……”

郑氏知道这其中定然有猫腻的,她看向郑善佑难看的脸色,心道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传出去都是丑事……就要打圆场,白绵嘴快已经说了出来。

“半夜大爷起来,就出了院子,婢子怕大爷出事……就跟着一路。大爷就进了东厢……然后又进了正房……”

郑元骅吓得魂不附体,举起拳头就要打过去,郑元驹提脚就把他踹了出去。

白绵咬咬牙:“婢子就在东厢等大爷……哪知道……”

她呜呜呜哭了起来,众人脑补了那画面一遭。金正辰被算计着进了东厢……

“好啊!表嫂,骅儿自个儿想偷弟媳妇,何苦把我家辰儿拉进来!”小王氏扯着罗氏的领子哭诉起来。

郑元驹冷冷的看着抖作一团的金正辰:“若是这畜生有些人伦,也不会见了这来路不明的纸条就进来……”

小王氏被堵住了话。只得忙去拿衣裳给金正辰披上。

罗氏也气的很了,直抓住白绵厮打:“你个贱婢,谁叫你这样污蔑你家大爷!是谁给你这个胆子!啊!你说……你说……”

口口声声质问。却撕扯着丫头的嘴巴,白绵哪里说的出话来,她吃痛不过,推了一把,就把罗氏推了一个趔趄,郑元骅怕起来就要打郑元驹,郑元驹又是一脚踹去。

这下子恰好揣在肚子上,郑元骅弓着身子半日起不来,罗氏心疼,忙一把把他扶着:“驹儿!你好重的手脚,你哥哥再不好,还有老子在上头,你这个弟弟动辄拳打脚踢……”

她捂着脸哭得伤伤心心的,郑善佑只觉得一团乱麻,郑氏既悲痛母亲去世,又遇上这遭腌臜事情,也是精力不济,郑善佑第一次对罗氏失望:“他做的这些事情……你护在里头,不肯管教……如今……如今……”

郑元骅情知不好,忙忍着痛,磕头道:“父亲,你别听这贱婢胡说!这贱婢……这贱婢是……是对儿子心存不满……况且她在开封的时候就和金家的表弟眉来眼去的,焉知不是早就勾搭好的,拿了儿子做掩护?”

小王氏尖利一叫:“郑元骅!我家辰儿在这儿做客!我府里的丫头谁不比你这破鞋漂亮百倍?他犯得着来偷一个破鞋么!”

罗氏泪眼朦胧的反驳:“姑太太,这话可不就能这么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况且今夜本该驭儿媳妇值夜的……你们明儿就要走了……”

这倒是严丝合缝了。

小王氏从来不知道罗氏居然这么歹毒!(。。)

ps:马上开新卷了,郑家的事儿也要告一段落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