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那一夜的遇袭,叶云嵘现在还心有余悸。 任是他平素再老练,他也不过只个尚未及冠的少年。 也许当时因为平日训练有素,又要担心弟妹的安全,并没有人看出他的惊慌。 只是到了现在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当时确实是吓到了。

他只听自己道:“其实现在想想,袭击其实从我们还没有离开月神庙的时候就开始了。 我还得记花儿当时在神庙后殿的大殿里晕倒了,等她醒来后就发现我们都中了‘情郎’。 还是妹妹用带在身上的‘百灵丹’放在我们喝的茶水里为大家暗中解了毒。 只恨我当时没有想到第二波袭击会来得这样快。 ”

他恨恨的用手砸了一下床沿,惊得如花赶紧拉过他的手,心疼的发现他右臂上缠着的白布上又渗出了一抹鲜红。 于是慎怪的瞪了他一眼,道:“大哥说话归说话,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毒是花儿发现的,花儿却没有提醒大哥要早些与吴王他们分开走。 这样说来花儿岂不是也有错?”

见到两个儿女争相将责任往自己身上带,叶希曜连忙制止道:“好了,这不是你们俩的错!按你们这样的说法,那这次袭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先下‘情郎’再迫你们出手,一次袭杀分了两步来走。 连‘情郎’这种奇毒都用上了,分明是必杀之局。 真是好手段!”

“希曜说得不错。 ”岳沧海接道:“小姐是怎么确定大家都有中中毒的?”

“我只是看看自己为什么晕倒,后来又分别为大哥、吴王以及秦沐阳分别把了脉。 这才确定大家都中了‘情郎’。 我们与吴王他们相遇是在神女斋。 既然我们都中了同一种毒就只能说明我们是在一处地时侯让人下的毒。 可又怕下毒之人就在我们之中,所以才借故用将解药掺在茶水中让大家服下的。 ”

“嗯,嵘少爷再说说袭击的事?”岳沧海又问道。

“我们与司徒兄妹及萧家姐妹分开后没多久,走到江城道拐角的那一处地方时,就不知道从哪里杀出了几十个黑衣人。 先冲上来的那些刺客用的都是朴刀,后来地十来个人用的是长剑。 用朴刀地大都袭向了吴王和马车,拿剑的几个纠住了我和高大叔、王大叔。 让我们无法接近妹妹和峻弟所在的马车。 ”叶云嵘深深的陷入了回忆:“用剑刺客的身手也明显要高于那些用朴刀的。 然后,然后我就听到了妹妹的叫声。 我拼命想要kao过去。 结果还是没有办法。 ”

说到这时,他自责道:“那时我看向那边时,发现我们府里地护卫都死得差不多了。 只留下吴王和秦沐阳的两个侍卫守在马车边。 后来就看到一个刺客袭向马车,而马车边上再也不没有人阻拦的时候我的心都凉了。 结果就在那一刻,秦沐阳一剑逼开了离他最近的两个刺客中的一,就反身把袭向马车的那个刺客给杀了,也同是在那一刻。 他没来得急逼退的那个刺客从他身后刺了他剑。 好在他中了那一剑后,城防军地肖校卫带着大队城防军到了。 不然只怕我们大家都活不到今天。 ”

如花听着叶云嵘的讲叙,终于在脑海中拼凑起了自己被刺的那守土完整一幕。 同时也知道叶云嵘的自责是没有道理的,从他身上的伤就能看出当时他地境遇有多危险。 于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看向他充满自责的双眼lou出了支持的微笑。

“沧海兄,你怎么看?”叶希曜皱着眉毛问一旁正在捻着长须的岳沧海。

岳沧海先是端起墨苓给他上的凉草茶,喝了一口才道:“只怕那拿不同兵器的刺客根本就不是一路的。 他们行刺的目标也各有不同。 嵘少爷地话再加上我从外边各处得到消息,如果我没有想错地话。 第一批用朴刀的刺客应该也是下‘情郎’地那些人,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吴王和秦沐阳。 而后来的那些用剑的刺客的目标应该叶家。 估计是用刀的那一路发动了袭杀,所以后面的那些刺客也被迫前发动了。 只是不明白那些针对叶家的刺客目的到底是什么。 ”

听到那些刺客中有不少是冲着叶家来的后,如花想起了那让叶云峻挡下的一剑。 是了,这样就说得通了。 马车上挂着的风灯明明书着硕大的叶字,如果来人都是冲着凤崇业的话。 就应该没有人专门袭向马车,叶云峻也不会为了为自己挡那一剑受那么重的伤了。 那也就是说,自己才是他们的目标吧。 可自己一个小孩子有什么能让人图谋的呢?难道是以前在芜州的那些神秘人?可也不对啊,如果那些人要杀自己绝不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看他们杀常氏灭口的手段就知道。 所以也不应该是他们……

就在如花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岳沧海又道:“而且冲着叶家的那些刺客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小姐,两位少爷是次要目标。 ”

“哦?花儿常年不在府里,有什么人会想要她的命?”叶希曜的俊眉皱得更紧了:“除非是花儿拜师的消息传了出去。 才会有人打她的主意。 ”

“那以不一定,听说秦贵妃前天就在皇上面前提起了小姐,说是有意为吴王殿下求凰。 ”岳沧海道:“叶家与吴王结亲别说是萧氏、尚氏和洛氏几家不愿见到。 就是秦家的同盟程家也不会坐视的。 毕竟程家那个嫁入吴王府为侧妃的小姐等着那个正妃的位置已经等太久了。 ”

“这么来说。 这几家人是家家都有嫌疑了?”叶云嵘急道。

“也可以这么说。 只不过目前嫌疑最大的还是萧家和程家。 而且几位中毒的这件事更要详查,如果能有突破的话。 估计还是在这件事上面。 ‘情郎’不是一般权贵能弄到的毒药,能弄到‘情郎’又能调离巡防的城防军,这些都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

如花觉得奇怪道:“岳叔叔不是说,下‘情郎’的人是杀凤崇业的那一批吗?我们要查的是要对我们不利的,怎么又要查到那件事上去?”

“那些刺客虽然是两批目标不同的人,可是他们之间未必就没有联系。 不然不会凑那么巧,能在同一个地方伏击。 而且我总有种感觉,那就是下药的人也许才是关键。 ”岳沧海答道。

叶希曜也道:“不错。 不管实际情况怎么样,在外人看来,就是我们与吴王和秦家的儿子同时遇袭。 现在外面各种流言的都很多,不排除其中有刺客故意放也来的。 朝中形势也很乱,为了吴王遇刺这件事这两天陛下大为震怒已经发落了两位统领、一位侍郎,处死了一个校尉。 与外界的流言甚多相反,朝中各派都对此事讳深莫测。 所以我们现在也不宜有大动作,只能暗中查访。 特别是如果真是花儿的事lou了出去,那我们叶府的人就应该再好好的整理一番了。 ”

后一句话中透出的寒意让如花不寒而栗。 心中黯然道京城与芜州两府内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消失在为一地无妄之灾里了。 只是她就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像叶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总会有一些这样的事,她作为这样一个家族中无足轻重的一员是无法改变那些人的命运的。

“父亲,那我们怎么办呢?”叶云嵘有些不甘心。

叶希曜看了一眼儿子,便转向如花道:“花儿,你明天就回山上,最好能请你师父出面。 既然已有了这样的事,就不妨摆明车驾。 ”

“可是爹,我还想留久一些,至少等两个哥哥的伤好些再走。 ”如花一听让她明天就上山,便有些着急。 无论从哪方面想,两个哥哥都是让自己给连累的。 如果就这样在他们伤重的时候离开,不能亲手照顾他们康复,她总会觉得心里不安。

“不用,明天你就上山去。 ”叶希曜的声音透出不可反驳的意志:“你上山去找你师父,才是目前我们叶家最好的反击。 不然你就等着让皇上缓过神来给你赐婚吧。 ”

叶云嵘想习惯的想要摸摸如花的头,可又想起自己抬不了手。 只好继续拍拍如花的小手道:“哥哥没事的,花儿你放心上山吧。 大哥用了你从‘神师’那得的药好得很快呢。 ”

如花看看叶希曜一脸没有商量的表情,又看看叶云嵘强打精神的样子,只能捏紧了手中的丝帕点了点头。 自己要变强,至少自己要有自保的力量,有守护家人的力量。

看着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自己要让那些伤害了自己,伤害了家人的人付出代价的。 是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如花的小手绞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