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几秒, 迟妄看着表情认真、丝毫没开玩笑的桑榆，无奈地弯了弯唇。
“来吧。”
说着，迟妄抬手关掉了视频软件。
旁边的荣柏旬一看, 连忙问道：“不是吧，你们两真要单挑啊？”
迟妄嗯了一声，他嗓音带笑, “桑榆不是想单挑么。”
？
桑榆想就可以？
荣柏旬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就看见迟妄扬了扬下巴问他, “你也想单挑？”
“那倒不是。”荣柏旬想也没想直接反驳了，“你们两大佬挑吧, 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迟妄抿唇笑了笑，没接话了。
他打开PUBG，页面还在加载中，俞小波推门走进了训练室。
“跟你们说件事。”
俞小波在纪星洋身后站定，他的目光扫了四人一眼，接着开口说道。
“关于元旦放假的事情，上面通知下来了。”
荣柏旬第一个转过身, “放几天啊我们？”
“不放。”
“啊？不是吧。”荣柏旬苦着一张脸，不敢相信地问：“真不放啊？一天都没有？”
俞小波点头：“真不放。”
“别的战队都有放, 我们除了上次那个平安夜的半天假，这两个月可没放什么假，想榨干我们啊？”
见荣柏旬愁眉苦脸的, 俞小波笑了笑, 忍不住怼道。
“你们参加节目那段时间不是休息了几天？”
“这还算啊？”
一听这话，荣柏旬直接站了起来, 他不乐意地皱起眉, “我跟星星那两天压根没休息, 天天泡网吧训练呢，这算啥休息？”
俞小波耸了耸肩，装作无辜道：“我没让你们泡网吧训练啊。”
“……”
迟妄见荣柏旬无语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揶揄着。
“荣柏旬玻璃心，给逗哭了你自己收拾啊。”
“行行行，逗你玩呢。”俞小波十分配合地摆摆手，“今年元旦的假期本来也只有一天，上面商量后决定挪到过年，打算一起给你们放。顺带多休你们两天，毕竟年后不到一个月你们就要打春季赛了，到时候肯定没假给你们放，提前跟你们说，好做心理准备。”
“……”
荣柏旬看了一眼贩剑的两人，最终默默地坐回去。
“耳朵聋了，下辈子聊。”
闻言，俞小波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转而走到荣柏旬身后，拍了拍荣柏旬的肩，然后才继续说道。
“28号俱乐部成立十二周年都知道吧？”
纪星洋两人点头：“知道。”
“很好。”俞小波伸手指了指他们两人，“你们两到时候记得直播，给战队粉丝发点福利。”
荣柏旬表情微怔，他转身看了桑榆一眼，紧跟着又把目光重新挪到俞小波身上，重复了一遍。
“就我跟星星，我们两啊？”
“不然呢。”
俞小波白了他一眼，“你妄哥哪年参加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荣柏旬又看了桑榆一眼，然后给俞小波使了个眼神。
这回就算是傻子也看明白了。
对于荣柏旬这波操作，俞小波头疼地扶了扶额。
说实话，俱乐部的老板们确实是要求桑榆也要参与直播。
但桑榆本身性格就沉闷内向。
她直播不爱说话，之前就没什么节目效果，加上网上有些人的评论确实难听，俞小波实在不想看她被喷。
于是这两天一直都在积极争取让桑榆免去直播。
俞小波尝试过各种理由，甚至影响心态都搬出来了，可老板们说什么都不松口。
他原本想着离28号还有几天，而且看桑榆坐这儿，打算争取一番再说。
谁知道荣柏旬这傻家伙倒好，直接明示了……
周年纪念日基本上是代表战队发福利的。
整个直播过程又臭又长，还必须按照上头计划的福利小活动流程走。
有些小游戏弱智得没眼看，所以迟妄向来不爱参加。
前些年还算好，一般首发队里选一两个当代表直播就行，不太会耽误选手们的训练时间。
但不知道这几年怎么了，老板们越来越重视这个所谓的周年纪念日，甚至不惜拉上各个分部首发队的所有成员直播。
一播就是三四个小时。
其中不乏有人抱怨过，但都没用。
除了迟妄，所有人都没有例外。
他是老板们的摇钱树，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留在PDS，偶尔在不同的分部之间转过来转过去，也没转过会。
之前俞小波没来当经理时，还曾误以为PDS俱乐部的老板里有迟妄的亲戚。
对他很好，或者是恩师的原因才一直不转会。
毕竟转会对于选手来说，实在是件不能再寻常的小事情，而迟妄作为业内的明星选手，大把战队抢着要，转会费都高得离谱。
除了老板里有亲戚这一点，后来也确实如俞小波所料。
俱乐部的老板们都是人精，看迟妄价值高对他也好，死咬着不放手。
但凡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基本上都能答应迟妄。而对于迟妄本人来说，不转会的原因包括但不限于这两点。
他的理由很简单，简单到只是单纯地觉得PDS跟他签的合同还不错，于是便懒得跟其他战队对接了。
当时从迟妄嘴巴里听到这个原因时，俞小波是既无语又想笑。
可转念一想，也是这家伙能做出来的事儿。
这么想着，俞小波回过神来，他转而朝桑榆说道：“我还在跟上面商量，但总感觉播的几率比较大，所以桑榆也跟着你们两一起准备吧。”
荣柏旬：“行。”
注意到俞小波看向自己的目光，桑榆也跟着点了点头。
一旁的迟妄始终没说话，见他们商量交流完了，这才抬头插一嘴。
“聊完了吧？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就训练了。”
“没了。”俞小波摇了摇头，“好，你们训练吧。”
扔下这句话，俞小波便走出了训练室。
迟妄的视线从门上收回来，他刚创建好自定义房间，还没来得及跟桑榆说，训练室的门又被人往外推开。
费耿走了进来，再一次打断他们。
迟妄轻啧一声，懒散地靠在电竞椅上，睨了费耿一眼。
“找谁？有事儿？”
“嗯有事。”费耿的目光直接落在迟妄身上，“找你。”
话音未落，费耿便看到迟妄电脑屏幕上已经开好的自定义房间。
他瞬间拧起眉，垂头望向迟妄，“这干嘛呢？跟谁约好了单挑还是训练啊？”
越说费耿就越气愤，见迟妄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眉头紧蹙，“你不要……”
接受到训练室的其他三人凝视着自己的视线，费耿语一噎，后半句话成功咽回了肚子里。
“你出来，我有事找你说。”
“……”
迟妄默了默，轻吐出一口气，跟着站了起来。临走前，他关门的动作一顿，转头朝着桑榆说了句——
“你先训练，我过会儿回来单挑。”
桑榆哦了一声，点头应下来。
等迟妄带上训练室的门，她便跟荣柏旬还有纪星洋三排去了。
连着排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迟妄也一直没回来。
桑榆看了一眼距离跳伞的倒计时，默默地拿起手机点进微信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看到迟妄给她发的消息：
【[图片]】
【人在陪聊，单挑改天吧。】
桑榆点开那张照片看了看，发现背景是她所不熟悉的地方。
目测像是谁的家里，而照片中央是教练费耿，他边倒着茶，边鼻子皱着点头，似乎对什么表示赞同。
再下面是一盘象棋，照片左边是迟妄骨节分明的手指，而另一边则露出了一双布满青筋、尽显老态的手背。
角度比较刁钻，是偷拍的。
桑榆想象了一下迟妄偷拍时的表情，忽的抿唇笑了笑，然后打字回复。
【好。】
这条消息发过去，桑榆还想补充句什么，便听到旁边的荣柏旬着急地提醒道：
“笑什么呢榆姐？我们已经跳伞了，你快飞海里去了。”
桑榆回过神来，她顿时放下手机，连忙操作着游戏角色跳伞。
-
之后连着好几天，迟妄上午基本都没在训练室里出现过。
只有晚上跟他们训练一个小时，然后马上就走人了。
谁也不知道迟妄干什么去了，而对于这一现象荣柏旬他们都没在意，表现得习以为常。
桑榆倒是感兴趣，想问，也不知道从哪开始。
一直持续到28号晚上这天，开始直播前，他们三人被俞小波突击检查直播的流程。
见只有桑榆还不太熟悉，俞小波跟她嘱咐几句便走了。
临近直播开始的前十五分钟，桑榆坐在自己的电竞椅上，看着轻松聊天的荣柏旬和纪星洋，抿了抿唇没参与进去。
她视线一瞥，落在迟妄的位置上。
不知道盯了多久，在桑榆思绪飘忽前，她听到荣柏旬开口说道。
“别紧张榆姐，这个直播还是挺简单的，而且小波哥会在旁边辅助我们。”
看到荣柏旬误会了自己，桑榆张嘴想解释，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嗯了一声应下来。
纪星洋两人停下来，没了聊天声，训练室立马寂静了不少。
桑榆盯着电脑屏幕看，纠结片刻后，她缓慢地偏头望向荣柏旬，问道。
“迟……队长晚上会来吗？”
听到这个问题，荣柏旬眼神一愣，想了会答道。
“估计是不会来，妄哥他又不直播，不来很正常。”
“不是。”
桑榆摇了摇头，她唇角紧抿，正组织着语言，荣柏旬却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转而耸了耸肩，说：
“训练的话就更不可能了，他腱鞘炎复发估计会好好休息吧。”
闻言，桑榆表情一怔，“腱鞘炎复发？什么时候……”
“就他请假的那天晚上。”
没等桑榆说完，荣柏旬便抢先答道，他无奈微叹口气。
那药味浓得都呛鼻了，也就迟妄本人以为开了窗能遮一遮吧。
这么想着，荣柏旬抬头看见桑榆皱着眉，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他开口安慰道：“没事榆姐，别担心，都老毛病了。肯定是训练过度导致的，妄哥他年纪大了，不能跟你们这种小年轻比，体力跟不上很正常。每天训练的时候，我吃不消偶尔还偷偷摸了会鱼，谁叫妄哥他不听劝呢，这不纯自找的嘛。”
荣柏旬正说着，训练室门口便传来开门声。
他以为是俞小波进来了，也没在意，还想接着吐槽两句，谁知头顶传来一个冷淡熟悉的嗓音。
“谁纯自找？我么？”
荣柏旬身子一僵，他抬头迎上迟妄的眼神，笑着挥了挥手：“嗨妄哥，晚上好。”
迟妄低眼，看着马上认怂的荣柏旬，冷笑一声，“我晚上挺好的，你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
“……”
荣柏旬坐正身子，戴上耳机当鸵鸟不说话了。
迟妄拉开自己的电竞椅坐了下来，这回弥漫在空气中的药味让桑榆无法忽略了。
她的视线往下移，才刚落到迟妄的手腕上，便看见他抬手扬了扬。
“没残呢。”
桑榆抬眼，眉心忽然被弹了一下，迟妄手指的温度冰凉混杂着淡淡的中药味。
“小孩哪来那么多烦心事，老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