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上, 迟妄收起M24顺带上了发子弹。
被他打倒的三人打开全部麦在骂骂咧咧，还飚了不少问候祖宗的脏话。
桑榆看着面色如常，丝毫没生气的迟妄, 一下晃了神。
旁边在训练场练枪的荣柏旬见两人不说话，气氛寂静，不由得看向迟妄。
荣柏旬的目光触及到神色冷淡的迟妄, 撇了下唇，然后默默地转回去。
好家伙, 这是第二次因为桑榆的事情不高兴了吧？
其实迟妄的脾气算好的，只要不触及到底线的事情, 大多数时候都非常好说话。
可一旦他不高兴起来也确实是件头疼的事儿。
谁都劝不住的那种。
而且加上迟妄本身五官就比较偏硬朗，一冷下脸，那表情凶得，荣柏旬看着都害怕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迟妄生气时语气都跟平时不一样，没几个人敢上去跟他说话。
不对，应该是没人敢上去。
桑榆还是荣柏旬迄今见的第一人呢，上次参加节目全场寂静, 连站在迟妄面前的导演语气都虚了不少，只有桑榆眼睛都没眨一下……
荣柏旬轻啧一声, 某种程度上来说桑榆不是一般的勇。
也许跟迟妄自身的成长环境有关，他平时性格还是比较温和。虽然偶尔狗了点，但从不吝啬于把技术教给战队的人。
换句话来说, 跟迟妄双排训练是最快能成长起来的方式之一。
他会根据队员的弱点和优势训练, 很多倾囊相教的东西还能让他们少走弯路。
在荣柏旬看来，桑榆进步得这么快的原因, 除去她自身的天赋和努力, 迟妄对她的指导也不可或缺。
大家都能感受得出来, 迟妄不仅在尽心尽力地教桑榆，并且对桑榆寄予了厚望。
荣柏旬轻叹了一口气，估计是在为明年退役做准备吧……
“傻逼吧，职业选手跑来路人局虐人你还很骄傲吗？这么近的距离拿M24杀我们装你妈呢？”
“算了让他装会。”
另外一人笑了起来，语气里满是嘲讽，“毕竟他去打比赛也只有小组赛淘汰的份。”
“笑死，人老了还不服输呢，战队的脑残粉捧着他，他还真把自己当神了。”
坐在电脑前的迟妄听着这些难听的、辱骂他的话，轻敛眉眼一直没说话。
他走近三人面前，换了把AKM补死了他们。
比这更难听更过分的话迟妄听得多了，他记得电竞职业刚开启的第一把，自己就因为顶替掉当时战队老队员的位置，上场发挥得一般而被喷的体无完肤。
满弹幕都是“不如xxx”还有“搞不懂让他上干嘛”。
对于迟妄而言，这都是每个选手的必经之路。他从不计较或者在意这些言论，甚至跟别的人也不一样。
打电竞对于迟妄来说，只是一份工作。
而工作的这些年，他也很少体会过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迟妄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几乎很少受挫，更不害怕换了位置、换了游戏就要重新开始。
在他心里也没有黄金年龄这一说。
无非是年纪上来了，熬夜通宵训练要缓好久。
还有就是他时不时复发的职业病，又或者说所有职业选手的通病。
长年频繁操作鼠标和键盘带来的各种不良影响。
迟妄抬手淡定地关闭全部麦听筒，打开组队话筒对着队内的其他两个人说道。
“走了。”
说完，他便不再管那三个人，自顾自地上了车。
决赛圈已经刷新，而迟妄从这之后便再也没丢过手上的那把M24狙/击/枪，哪怕中途AKM被换掉，他也一直背着那把狙。
直至背着M24击杀了本局的最后一个人。
桑榆看着退回大厅的迟妄，沉默几秒，没忍住开口问：“你以前打CF的时候位置玩的是狙击手么？”
闻言，戴着耳机的迟妄偏过头看向桑榆，然后嗯了一声。
“我有点好奇，”桑榆顿了顿，在迟妄疑惑的眼神下淡淡的问道：“你为什么打PUBG玩突破手？”
这话一出，正在训练的荣柏旬和纪星洋也纷纷看了过来。他们稍稍往前坐了坐，等着迟妄开口解释。
“狙击手玩腻了。”
迟妄扯了扯唇，语气随意道：“就换了个位置。”
“……”
旁边的荣柏旬默默地给迟妄竖了个大拇指，好！不愧是你！
态度够嚣张猖狂。
见桑榆眼神微愣一下，迟妄笑了笑，说：“换成双排，再打一局吧。”
“哦好。”桑榆点头应道。
第二把结束后，他们四个人训练了两个多小时便去吃午餐了。
昨天晚上睡得晚，中午桑榆午睡了会才来到训练室。
但迟妄不在里头，她跟荣柏旬还有纪星洋打了声招呼就坐在自己的电竞椅上进行个人训练。
心不在焉地训练了一会，桑榆忍不住瞥了一眼身边空着的电竞椅。
她看向电脑上的时间，这才发现已经是下午快三点了。
桑榆在原地坐了会，纠结片刻后问荣柏旬两人：“队长今天下午不来训练么？”
荣柏旬摘下耳机，看见桑榆伸出手指了指迟妄的电竞椅，迟疑道。
“妄哥今天下午好像是……有什么事吧？家里的吗？我也不清楚，反正看见他跟小波哥请假出去了。”
“哦。”桑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便坐正了身子。
直到晚上训练前，迟妄整整一个下午都没在战队基地出现过。
吃过晚饭后，桑榆来到训练室。
原本她以为迟妄应该是回来了，接过推开训练室的门一看，迟妄的座位上依旧是空空如也。
桑榆抿起唇，心底积攒着一股说不明的情绪。
她坐下看了眼自己的训练表，这才照着表上未完成的训练开始练习。
说起训练表，桑榆已经很久没看过了，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跟着迟妄，按照迟妄说的来训练。
他很厉害。
就如桑榆第一次跟迟妄碰上时的印象一样。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桑榆眼睛亮晶晶的，不过她最近也进步了很多，跟迟妄对掏的话……赢得几率好像也不小。
这么想着，训练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穿着羽绒服的迟妄走了进来，他刚把外套脱掉仍在角落的小沙发上，便听见荣柏旬问了句。
“妄哥，你下午干啥去了？”
“没干什么。”
迟妄嗓音寡淡，“有事出去了一趟。”
“你能有啥事啊？”荣柏旬望着迟妄，半开玩笑道：“你不会是偷溜出去相亲了吧？”
桑榆神色一怔，也跟着抬头看向迟妄。
一旁的纪星洋停下练身法的动作，好奇地回过头，八卦着：“什么情况，妄哥什么时候家里介绍相亲对象了吗？”
“是啊。”
荣柏旬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就前两天呢。我还是从妄哥门口路过的时候听见的，他手机外放，全给我听着了。我有预感，元旦前咱妄哥指定要脱单。”
迟妄撩起眼皮看向荣柏旬，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但荣柏旬一下怂了，立马解释起来：
“先说好妄哥，我没偷听啊！这实在是你手机太好，扬声器的声音都透过门口传出来了。”
“不能吧。”
纪星洋也笑了起来，“柏哥你没趴门口听吗？我不信。”
“去去去。”荣柏旬瞪了纪星洋一眼，“不用你这个时候冒出来当搅屎棍啊！”
桑榆没说话，始终沉默着听着两人互怼。
迟妄打开训练室的玻璃窗，拉开电竞椅，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边打开电脑边插了一嘴：
“别瞎猜，没有的事儿。”
“啥没有的事？”荣柏旬看见迟妄回答，更来劲了，“妄哥你是没去还是去了没成啊？”
“没去。”
迟妄眉梢微扬，反驳道：“我年轻着，相什么亲。”
“嘁。”荣柏旬撇撇唇，“没劲，散了吧散了吧。”
桑榆抿着唇，闻着空气中混进来的奇怪味道，不由得拧了拧眉。
这股味道闻起来像是药的气味。
但似有若无的，一会浓郁一会又淡下去，不知道是从外面吹进来的还是训练室里的。
她看了迟妄一眼，正坐直身子打算仔细闻闻，就听见迟妄开口说道。
“你们个人都训练完了吧？”
“对啊。”荣柏旬第一个回答，“这都一整天了肯定训练完了。”
迟妄点头嗯了一声，“今天晚上你们三排训练吧。”
“啊？”
荣柏旬转过身子，眼底满是疑惑，“妄哥你晚上又不训练啊？”
“嗯。”
迟妄靠在电竞椅上，他喝了口昨晚拿过来没开封的快乐肥宅水，冲荣柏旬说道。
“累了休息会。”
荣柏旬不解地皱起眉：“？”
啥玩意儿就累了？他妄哥这不都休息一整天了吗？
“老实交代吧妄哥。”荣柏旬摸着下巴，正了正神色，“我猜你肯定已经相过亲了，下午跟女朋友约会去了吧？”
迟妄抬眼，不答反问：“你这个月直播时长够了？”说着，他曲指敲了敲桌面，善意地提醒道：“月底了。”
“卧槽。”
荣柏旬一声惊呼，立马转回身子，“来来来，咱们赶紧三排训练，正好我开个直播。”
迟妄低声笑了笑，不说话了。他随手打开一个视频软件，在首页挑挑拣拣，最后看到一个封面好看的剧，点了进去。
自动跳过片头曲后，迟妄把电竞椅拉近点。
他正打算开启追剧模式，感受到身边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不禁偏头望过去。
迎上桑榆的眼神，迟妄眼神一愣，不解地问她：
“我脸上有东西？”
桑榆摇了摇头。
见此，迟妄懒散地靠在电竞椅上，眉梢一挑：“那你盯着我看？”
桑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乖乖地闭上嘴，什么也没问。
听到荣柏旬催促的声音，她老实地退出训练场。
刚进组队，桑榆便听到身边的迟妄轻笑一下，嗓音含笑道：“放心，没找女朋友，咱俩双排不影响。”
“……”
桑榆沉默下来，看着迟妄眼底带笑的模样，忍不住解释：“我没在意这个。”
“嗯？”迟妄挑了挑眉。
“我晚上本来想跟你单挑来的。”
“……？”
这会轮到迟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