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父子重圆

芮玮侠义心肠,恨不得秦百龄跑快点,去解救那位吶喊受难的女子,但见秦百龄跑得够

快了,然而他竟是存心看热闹,纵上一棵茂密的树桠中,偷偷窥看,无意解救的意思。

女子的嘶叫声越来越尖锐,情势已十分急迫,秦百龄却含笑而观,生似在看一出刺激、

逼真的戏,哪管别人的死活。

芮玮背对着现场,不知场中的变化,虽事不关己,但闻女子的呼救业已心急如焚,见秦

百龄毫无恻隐相助之心,骂道:‘姓秦的,你再不出手相救,我骂你不是人了!’

秦百龄转变芮玮被挟的方向,笑道:‘好戏还未上锣,你急什么?’

方向一变,场中的情形清晰入目,只见三位黑衣健仆装束的汉子各持一口快刀,分向一

位女子砍去。

女子手中怀抱婴儿,左闪右避砍来的快刀,这女子与婴孩的面目一入芮玮眼睑,骇然大

震。

正其时,一名健仆的刀背‘噗’的砍在女子手臂上,他存心不伤女子,只砍得她手臂酸

麻,另一名健仆乘机跃上去一把夺下女子怀中的婴孩,第三名健仆手不闲着,双臂把女子抱个

正着。

三名健仆的身手皆都不俗,那女子看来弱不禁风只仗身法巧妙,纵如此他们能够制住女

子已不容易了。

秦百龄开心地笑道:‘呵呵,好戏开始上演了,小老弟,现在看不迟哩!’

忽觉臂下的芮玮,身体抖个不停,低头问道:‘你怎么啦?’

芮玮脸色灰败,咬牙道:‘放……放开我……’

秦百龄奇疑道:‘你到底怎么啦!莫非那女子你认识?’

此时林下场中情势又变,却非秦百龄污秽的脑筋所料想,以为三位健仆要强奸那女子。

只听那女子情急叫道:‘快放下我儿子,你们敢伤害他,他父亲断不会饶过你们……’

抱着婴孩的健仆大笑道:‘你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哪来儿子?咱们公子说得好,这贼

种定是你情郎的儿子,杀了他免你再牵肚挂肠。’

空手无事的那名健仆一挥手中快刀叫道:‘姚立,把那小贼种的脑袋递过来,让我试试

刀利不利,嘿!嘿!我可不怕他父亲,他父亲现在来我姚忠照样给他一刀。’

抱着婴孩的健仆果然真把那一岁多大的小脑袋递出去,只见那婴孩长得朗目胖脸十分可

爱,此时此地竟不哭闹,只睁着晨星般的眸子望着姚忠。

秦百龄看那婴孩如此大胆,赞道:‘好小子!’

芮玮却忍不住了,颤声道:‘他是我儿子,快……快放我下去……’

秦百龄闻言一怔,着实未想到那不哭闹的大胆婴孩会是芮玮的孩子,他本以为那女子与

芮玮相识,故而虽知芮玮情急,不立即解开他穴道,要等他相救再做个人情,既知那婴孩是

芮玮孩子,邪脑筋一转,笑道:‘要放可以,事后如何谢我?’

那姚忠被芮纪野看的火了,持刀一步步走近,恶狠狠道:‘小贼种看吧,看清楚你大爷

的样子。’

芮玮眼见儿子性命危在一刻,时间刻不容缓,未及思虑道:‘你主持太阳门后我决不与

你为难。’

秦百龄摇头道:‘这于我没什大不了,我还要你以后相助于我,可不可以?’

姚忠的快刀已经举起,只等一落,芮纪野的小性命立时到枉死城报到。

芮玮迫不及待,大声答道:‘可以!’

这一声惊动林中三位恶仆,秦百龄与芮玮在树头上低声谈话他们根本没有听到,不想做

坏事被人看到,抱着女子的恶仆名叫姚信,他一惊下,手不觉一松。

那女子乘机低头一口咬在姚信的手臂上,痛的姚信大叫一声,撤手后退。

姚信一叫,姚忠慌了,他们本不是专干恶事的盗贼,遇事能够沉着应变,他一慌下,举

起的快刀竟砍了下去。

那女子见快刀一闪骇极而呼,顿时忘了可能遭到的危险,飞扑向姚忠拚命。

姚忠那一刀砍歪了并未砍中芮纪野,然而这已引起他杀人的兽欲,见女子扑来,没头没

脑就一刀砍去。

那女子情急下忘了巧妙的招式,只见那把雪亮的快刀正朝她头颅上砍来,抱着芮纪野的

姚立大呼道:‘姚忠,你疯了,不能杀她啊!’

此时呼喝是阻止不了姚忠兽行的,只有夺下他逞凶的刀,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芮玮从

天而降,他穴道初解未及运气周天,身手不灵,无法抢夺姚忠的快刀,落到地上还未站稳,

一把抱着那女子的两脚,就地一滚。

姚忠一刀砍空,还待再砍第二刀,芮玮飞跃而起,一脚踢飞姚忠手中快刀,另一拳‘砰

’的一声重击在姚忠的心胸上。

姚忠怎堪芮玮一击,只闻一声惨叫,身体飞落一丈外,七孔流血而亡。

这一击声威俱厉,吓得姚立、姚信胆颤心惊,不敢再多停留一刻,飞奔逃去。

芮玮大叫道:‘放下我儿子!’

这五字那女子听到,扑跌尘埃的面首抬起一看,喜而呼:‘你……你……芮……’

那女子断断续续的三个语音竟令得芮玮暂先不追姚立抢夺芮纪野,回身抱拳道:‘刘姑

娘,别来无恙。’

她就是与芮玮一别数载的驯狮女——刘育芷,自天池府别后芮玮再未见过她,其中刘育

芷曾暗中看过芮玮几次,但面对面四目相投,这情景皆令他俩人恍若隔世的感觉。

刘育芷突然惊慌道:‘你快去抢纪野回来。’她与芮纪野相处不短时光,对芮纪野的关

怀不下身为父亲的芮玮。

这点芮玮十分了解,只看刘育芷舍命相护自己的儿子,可见她对芮纪野爱护之深了。

耽搁这一刻,姚立,姚信已奔得没了影踪,不由急得芮玮情急吼道:‘还不给我站住!’

他这一吼,纵在百丈外听来,亦当人在身后,倘若姚立、姚信还在跑,只怕已被吓得暂

停下来。

芮玮还没决定从哪方追去,只见林内深处‘吧’‘吧’两声,两具尸体如软泥般抛了过

来跌在芮玮身前。

那两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逃走的姚立、姚信,只不见芮纪野在何处,可是没等芮玮心

慌之际,秦百龄从尸体来处,缓步走出,怀中抱的婴孩不是芮纪野是谁?

芮玮大喜,心里佩服秦百龄轻功了得,能在短短时间内,追回分向两边逃走的恶仆,要

是自己恐怕很难办到,迎上前去,抱拳道:‘多谢秦先生相救犬子。’伸开双手那意思就要

抱回芮纪野,芮纪野小脑海中记得芮玮熟悉的面貌,挥舞小手,呀呀欢呼。

秦百龄侧身一让,露出虚伪的笑容道:‘老弟,你这孩子长得真可爱,让我多抱一会。

’一手抱着芮纪野,脱出另只手来逗弄,芮纪野不怕生,张开小手直抓秦百龄,和他那只手

玩了起来。

芮玮虽知秦百龄不怀好意,却也不敢表示什么,儿子在他手中芮玮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此时刘育芷站起姗姗走近芮玮身旁,这本是很自然的举止,等她快走近,芮玮忽地让到

一侧。

刘育芷未在意,嫣然一笑道:‘纪野真乖,这几月来跟我一起,从未哭过。’

芮玮叹道:‘纪野打生下来就未哭过,有次他妈妈不小心摔倒了他,正担心他摔伤了没

,却见他虽摔破了头,不但没哭,反而爬在地上玩着,他妈妈以为他摔昏了不知哭,其实…

…’声音越来越低,话未说完戛然中止。

这时芮玮的心情,刘育芷很了解,难怪他话未说完,突然中止,叶青死没数月哀悼之心

岂能就去!

沈寂了一刻,刘育芷勉强打笑道:‘小孩子生来不哭倒是少见,纪野侄子长大一定是条

不屈不挠的硬汉。’

芮玮独自黯然一阵,男人到底是男人,提得起放得下,当即恢复常态,振声道:‘那天

纪野不见,本以为被凶手掳去,事后多方猜测才知是姑娘救去。’

刘育芷道:‘凶手是谁,你知道了?’

芮玮神色悲愤的点了点头,刘育芷哀声叹道:‘简召舞多行不义……唉!那天我经过你

家听到惨叫声,不知发生什么事,偷偷掠进观察,只见……只见……’

她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当日的惨状,摇头又道:‘我到的太迟了未能及时抢救你的妻妾

,简召舞行凶后呆站在两具尸体前面,忘了身后摇蓝尚有纪野在熟睡着,我为了抢救纪野的

小性命,不敢与他照面,乘他行凶后神智呆滞时,轻轻掠进去抱走纪野,同时顺手带走系在

摇蓝上的玉石狮子……’

芮玮想到叶青、夏诗惨烈的死状,热泪夺眶而下,伸袖抹去泪痕,强打精神道:‘多谢

姑娘啦,若非适巧经过寒舍,纪野性命定然不保,简召舞绝不会好心不杀吾子,姑娘于吾子

有再造之恩,将来纪野长大,我教他深深记住,除了父母养育之恩外,还有刘阿姨的救命之

恩……’

刘育芷摇头道:‘你说这些见外了,倘若那天我早到一步,至少能阻止简召舞行凶,你

不怪我未能挽救,我已心感你的宽怀。’

芮玮叹道:‘生死由命,我能怪谁,要怪只怪我自己不该离家,否则不会发生惨案,我

唯有感激你抢救了纪野,唉!这件事但别谈它,谈起徒增伤感,倒是姑娘怎会有今日之难?你

怎么好像连那三位武功平常的恶仆也不敌呀?’

刘育芷伤心道:‘我……我碰到一个歹心肠的男人,他在食物中暗下一种药物,我不知

日日食用,慢慢才发觉全身功力已被那药物催丧殆尽,如今我与普通弱女子无异,怎再敌得

住……’

芮玮惊怒道:‘那男人是谁,他在你食物中下的药物名叫花月妖,此物最为**毒,无色,

无味,无臭,常人多食之迷失本性变成痴癫,擅长内家气功者常食功力渐丧,久而久之亦成

痴癫,此人居心何在,竟要暗下此药害你?’

刘育芷只知药物害得自己丧失功力,尚不知还有迷失本性的最后效果,变色道:‘好…

…好狠……他……他……’

芮玮追问一句:‘他是谁,姓什名什?’

刘育芷忽地咬了咬樱唇,忍住心中的气愤,缓声道:‘算了,今后恩怨一笔勾销,大…

大…哥,咱们不要提他……’

芮玮见状问道:‘他与你有恩是不?’

刘育芷轻叹道:‘我自救走纪野,本想找你免你挂心儿子的安危,再说你不知凶手是谁

,难免错认别人成仇,找到你对你说明……’

芮玮道:‘我去了天池府,三天后回转。’

刘育芷道:‘可是我不知道,只当你远游江湖,未在怀庐附近静候你归来,心想到江湖

上打探,你的名头不小,当可探知,岂知你的行踪没有探听到,却碰到师父,她知道我在找

你……’

芮玮截口道:‘玉面神婆回到中原,身边是不是带着怀萱,与另一位番邦女子?’

刘育芷点了点头,接道:‘从师父与怀萱口中得知你们在葫芦岛的经过,海龙王欧阳龙

虽与师父不合,既得知那玄龟集被铁网帮得去,彼此的怨恨不再存在,倒安稳送师父、怀萱

她们回归中原。’

‘说来是家师的不是,她知道玄龟集在长江铁网帮处却不敢前去夺取,可是她老人家对

那玄龟集念念不忘,有机会得到决不放弃。’

‘于是知道我找你的原因后,强迫我以纪野为人质,要挟你去铁网帮骗来玄龟集,师父

说你去铁网帮,一定可从铁网帮主黎昆女儿处,骗到那本日思夜想的玄龟集,这其中原因我

不知道,但是师父说得很肯定。’

芮玮突然冷笑一声,说道:‘纵然能骗到,我芮玮虽不肖,尚不致于做这种欺骗的行为

,玉面神婆就是要杀我儿子我也不答应。’

话虽这么说,他芮玮不做要骗取女人芳心的勾当,却被简召舞冒名顶替,结果平白便宜

他,既得佳人又得秘籍,往后闹出不少风波。

刘育芷道:‘纪野既被我救出,我当他亲侄看待,师父的主张我决不答应,虽然师父防

范我,我还是乘黑夜带纪野逃走,我心中祈祷上苍能让纪野平安回到你怀里,结果虽将纪野

救出,逃至半途被师父追上,挨了一掌。’

‘亏好那天是黑夜,上苍总算怜悯我,乌云突然遮住月光,这剎那的机会又让我逃开师

父的视线,负着重伤,挣扎逃走……’

一旁静听的秦百龄插口道:‘玉面神婆枉称白道人物了,嘿!嘿!为了一本玄龟集竟连徒

弟也不要了,哼!哼!这玄龟集看来定是真的。’

芮玮道:‘当然真的,秦先生,你大概知道玄龟集就是你们太阳门世仇月形门之秘术吧?’

秦百龄脸色声变道:‘哦?你也知玄龟集就是月形门的秘术?那你想来知道长江铁网帮到

底有没有月形门的传人在内?’

芮玮道:‘月形门的传人不出则已,一出岂是隐藏在铁网帮内的人物,秦先生,你把铁

网帮看得太大了,以你太阳门来看肯藉区区一帮会出头吗?’

秦百龄冷冷道:‘月形门不出江湖百年,世人少知,你倒像很熟悉该门的内幕,竟知道

他们的世仇是太阳门!’

刘育芷静候他俩人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接续未完的话,说道:‘我负伤逃了很远的路途

,终于不支昏死过去,纪野很乖,他随我一日一夜没有进食,不哭不闹,我昏死过去,他就

坐在我身边。’

‘等我醒来,发觉睡在室中而且衣服换了,床旁几上放着一碗疗治内伤的补药,但不见

纪野在我身边。我怕纪野有所不测惊叫起来,忽于此时进来一位公子……’

芮玮声音异常道:‘他就是救你的恩人啰?’

刘育芷银牙暗咬道:‘他虽是我救命恩人,也是用花月妖毒我的恶人,一恩一仇,恩仇

两消,大……大哥……我不跟你说他姓名的意思,你知道不?’

她两次喊芮玮‘大哥’,总不好意思顺利喊出口,当一位女子内心情感错杂时,反应极

为敏锐,她要对芮玮平常时,这‘大哥’两字何致于如此难喊。

其实刘育芷对芮玮早生情愫,只因业已婚配简召舞所以不敢显示,如今简召舞和她的婚

约,等于不了了之,不可能再复合,于是刘育芷对芮玮的情感很微妙地显示出来。

曾几何时,芮玮在天池府天天到后山去喊‘驯狮女’,那时芮玮对刘育芷爱慕甚深,刘

育芷对他只能摆出冷若冰霜的面孔,其后芮玮在怀庐成家,刘育芷思念他每隔数日去怀庐探

望一次,而每次芮玮根本不知道,他若仔细想想,当知哪有这么巧,简召舞杀害叶青时,她

赶到救走纪野,若不是常来,能巧遇到?

芮玮成婚生子,刘育芷曾暗伤心过,纪野弥月时,她匿名送只玉石狮子,这玉石狮子代

表的意思,怕只有芮玮一个人了解了。

由这只狮子的随同失踪,芮玮判断纪野可能被刘育芷救走,果然不错,纪野确是被她救

走,但在今日会面,芮玮对刘育芷不再有爱慕的意思,刘育芷情感的异常,他也看不出来,

只觉会见刘育芷很平常似的,态度一点也不热烈,听她问话,淡然道:‘你是怕我找他晦气

,不,你放心,他既于你有恩,虽暗中害你,两相抵销,再说花月妖只损丧你内功,未迷失

你本性,还易医治。’

刘育芷欣喜道:‘真的容易医治?那……那我内功是否可以恢复?’

芮玮道:‘恢复不难,我替你配一方药,此药服后可消解花月妖存留体内之毒。’

刘育芷‘啊’的一声道:‘我忘了你是药王爷的弟子,你学了扁鹊神篇已成医药圣手,

说容易治一定容易治了。’

芮玮不奇怪刘育芷怎会知道药王爷传自己扁鹊神篇,简怀萱失心不识任何人,刘育芷暗

随她身后保护,在南陵找药王爷巧遇简怀萱,这一切刘育芷都看在眼内,唯在叶青带自己和

简怀萱到魔鬼岛求叶士谋解除简怀萱魔心眼之制时,刘育芷不能暗中跟随,才断了音讯。

芮玮想起在药王爷处,林琼菊殷懃服侍自己时,窗外一声熟悉的女子轻叹,那声音就

是刘育芷发出的了。

但他未再去想刘育芷为何看到林琼菊对自己亲热而发出叹息声,他彷佛无心去想刘育芷

的情意,这内心的变化芮玮根本不知觉是白燕那小黑饼的作用,使他对世上任何女子起不了

兴趣,除了她白燕外。

芮玮态度冷漠道:‘药物只能解花月妖余毒,恢复旧有功力却需任、督两脉打通的高手

来医治。’

刘育芷好生失望道:‘谁会耗损功力来为我医治,我曾听师父说任、督脉已通的高手,

虽能帮人恢复功力,自身也要损失真元,不是特别友情决不轻为,唉,纵有这样人肯为我恢

复功力,但任、督脉已通高手天下有几人能找?’

芮玮道:‘我倒识得一人任、督两脉已通,而且助人恢复功力不伤本身真元……’

刘育芷大喜道:‘是谁?’

她自知功力丧失后,内心痛苦莫名,这本是人之常情,由超人变成常人,任谁也难轻易

接受这种打击。

她不是功力丧失,岂会被三名恶仆欺负,只这一桩惨痛的经历已令她深切感到丧失功力

的痛苦,此时听到有希望恢复功力,焉有不喜之理,若非她矜持心重,这时早已连连追问到

底是谁,不会只问一句‘是谁’而尽力压制狂喜渴切的心意表露出来。

纵如此短短的一句问话,秦百龄冷眼旁观,看出刘育芷迫切的心意,心知此时她只要能

恢复功力,将不惜任何代价。

一个坏主意闪过秦百龄脑际,他在暗暗计算,找个好机会来挑拨一番,他对芮玮已存忌

心,能打击他的地方尽量利用。

芮玮在考虑说不说出高莫静来,他怕说出后高莫静不肯为刘育芷疗治,这样不如不说,

免得刘育芷过度的希望遭到失望的打击,心想要如何游说高莫静,才能令她毫无推辞的相助

刘育芷恢复功力。

刘育芷等了一刻,忍不住追问一句:‘大哥,你说是谁啊?’

芮玮迟疑道:‘这人……这人…’

刘育芷见他为难的神情,嗤的一笑,她笑的原因,误解芮玮的意思,以为芮玮相识任督

已通那人定是男人。

恢复功力谁都知道需要打通受治者周身穴道,肌肤相亲难免,对方是男人,受治者是女

人,这件事就很难行通。

武林中点穴一门功夫皆是男师不授女徒,女师不授男徒,这原因避免肌肤相亲,子曰

‘男女授受不亲’,这观念深种在古来文、武两途中。

刘育芷心想不是男人,大哥怎会难于启齿,他顾忌这点显见他不愿那男人接触自己,刘

育芷想到这里心情微妙地笑了出来。

这一笑,莫说芮玮,就是旁观者清的秦百龄亦体会不出刘育芷笑的原因,只见刘育芷双颊微

酡道:‘大哥,古之礼法咱们不能墨守成规,我……我只要能够功力恢复,管不得那么多了

,只……只不知你……你意思如何……’

刘育芷话中意思再也明白不过,秦百龄恍然大悟笑的原因,她,刘育芷对芮玮情

深,女人对男人情一深往往多情了,最后那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很明显表示出此身唯君所

有,君不多心,那么妾宁肯牺牲求医,否则不活也罢。

功力恢复在武林人眼中看来是件仅次于性命的大事,而这决定,她取决于芮玮的决定,

这种表露除非呆瓜才不明白啊!

芮玮并非呆瓜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明白了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高莫静女人一个,

他非顾忌刘育芷所想的意思,但惊愣刘育芷对自己的情意,实不知昔日冷若冰霜的她对自

己情已深,而且大胆地表示出来。

秦百龄乘机笑道:‘老弟,你既为难何不亲自为这姑娘恢复功力?’

芮玮一惊,失措道:‘我……我……’

秦百龄嘿嘿冷笑道:‘老弟,你不必自谦,谁不知你任督两脉早已通,这姑娘对你不用

说了,与其由外人亵渎她清白,不如亲自疗治,反正将来她委身于你,还顾忌什么?’

刘育芷剎那间脸色苍白,清泪盈眶道:‘大……大哥……你当真任督已通?’

芮玮急的搓手道:‘不……不错……可……可是……’

刘育芷的眼泪滴滴淌下,此时她冷静得出奇,一字一句吐出道:‘啊,我想的太天真了

,师父说的不错,天下哪有损失自己真元为别人恢复功力的呢?芮玮,我实不该喊你大哥的

,大哥这两字不是太亲昵了吗?……’

说到这,再难自制激动的情绪,掩面转身急奔。

芮玮大急,叫道:‘姑娘,姑娘,刘姑娘,你听我解释……’

秦百龄怒道:‘还解释什么,快去追呀!’

芮玮脚步一动不动,呆了半晌,摇头道:‘算了,让她走吧,我不能助她恢复功力,追

也徒然!’

秦百龄大失所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不肯损失自己真元,你不应薄情如此啊

,不说她自作多情,就拿她救你儿子命的恩德,也该毫无条件替她疗治啊?’

芮玮长叹道:‘我确该替她疗治,一点真元值得几何,就是要了我半条命亦毫不容辞,

可是……’忽然想起一事,转变话题道:‘秦先生,你怎知我任、督脉已通?’他才想到秦

百龄根本不知自己任督脉已通,适才的用意显然在挑拨离间。

秦百龄不慌不忙道:‘这有何难,任、督脉通者天下几人,凡此两脉通者异于常人,哪

有看不出的道理,老弟,记得第一次见面那一场相试否?我轻功比你高但长奔后调息方面不

如你,让你能够听出我在你身后,若非你任督脉已通,怎会气不喘神不疲,气色如常,内功

再高也不能如此啊?’

芮玮一听有理,确实如此,要不是自己任督脉相通,内力源源不断,内功再高不可能长

跑后调息如常,这一点他秦百龄做不到,所以轻功虽如鬼魅亦让自己知觉他在身后。

芮玮本疑惑秦百龄故意挑拨,这时疑念顿消,以为秦百龄要自己疗治,纯是种好意,天

知道秦百龄怀着恶意,他的用意并非挑拨芮玮与刘育芷间感情,他俩人感情破裂对他并无好

处,他目的就要芮玮医治刘育芷,这样一来,芮玮至少数年内难恢复原来的功力,那么对自

己少了一个强劲的敌人,此时秦百龄已把芮玮认作敌人,只因他判断芮玮站在月形门一边,

太阳门再出世,只要与月形门有关系的都是他敌人。

秦百龄还有一个最大的企图。他本利用芮玮卖影学到先天掌破招,以便如梦大师誓言一

破,准许太阳门再出世,但他最先没想到芮玮站在月形门那边。

这时既知,他心中恐慌了,无影门武功神怪离奇,不属天下任何宗派,独出一帜,虽然

他不怕无影门与自己为敌,心知无影门自古开派以来不参加江湖仇杀,然而芮玮与自己为敌

,他影子已卖无影门,自己就不敢杀害他,否则无影门必报此仇,于他太阳门可大不妙。

所以他想在芮玮与无影门未真正有关系前,先离间一番,只要芮玮与刘育芷肌肤相接,

一定旧情复燃,那时芮玮必不肯再任为白燕驱策,这么还不怕芮玮与白燕间的关系恶化?

可惜芮玮也真奇怪,竟寡情绝义如斯,虽被自己拆穿,宁愿刘育芷气走也不去追她,替

她恢复功力,这其中道理令他想不透,心想芮玮左看右看也不是这种薄情人啊!

秦百龄心中暗暗嘀咕,芮玮在暗暗懊恼,他本意不是如此凉薄,刘育芷气苦而去,他的

良心一时何安?

两人面对面站着,各想各的心思,沉默好一刻,秦百龄忽然笑道:‘老弟,你跟我说到

底什么原因不肯替那位姑娘疗治?’

芮玮不喜秦百龄为人奸险,见儿子仍在他怀中,好言道:‘过去的谈他做什么,秦先生

,请把儿子还我。’

秦百龄退了一步,伸手摸着芮纪野的头道:‘好娃子,真的不哭不闹,这样乖的孩子天

下少有,老夫越看越爱,舍不得放手呢。’

芮玮大惊,生怕秦百龄内力一吐震死芮纪野,不敢动手抢回,颤声道:‘秦先生,你到

底意欲何为?’

秦百龄笑道:‘老弟,你孩子好玩,抱抱有什么关系,怕我伤害他吗?请放一百二十个

心,打死我也不肯伤他一根毫毛,咱们还是再谈谈。’

芮玮怒道:‘还谈什么?’

秦百龄老奸巨滑道:‘比方说,你为什么不肯疗治那位多情的姑娘?’

芮玮不得不道:‘这原因我近不得她身。’

原来芮玮抱刘育芷闪避姚忠一刀时,就闻到她身上发出与野儿身上同样的臭味,这味道

令他再不敢接近刘育芷,不能接近教他如何去助刘育芷恢复功力?

秦百龄大笑道:‘果然不错,第三种针。’

芮玮道:‘你说什么?’

秦百龄声笑道:‘老弟,你知道为何近不得她身?’

芮玮心中一动,问道:‘什么原因?’

秦百龄道:‘这原因,你自己知道,那味道如何你心里有数。’

芮玮知他故意刁难,不悦道:‘你说那第三种针的意思。’

秦百龄道:‘话说回来,咱们仍旧套个交情,我跟你说明白,只望你以后多多方便老夫。’

芮玮不耐道:‘说不说由你,想再要挟我,不如不说。’

秦百龄奸笑道:‘当然说,当然说,套个现成交情何乐不为,老弟,你不知道买影人手

上共有三种针吧?’

芮玮接道:‘三种针!哪三种针?’

秦百龄道:‘一曰“追魂针”二曰“失魂针”三曰“摄魂针”,你老弟所受的就是那摄

魂针,受此针魂被摄,老弟,天下除了白燕外,可怜你再近不得另个女子了!’

芮玮大惊道:‘此话怎说,莫非……莫非她们身上的臭味本不是……’

秦百龄接口道:‘本不是真的,只因你中了摄魂针之毒,天下只要年轻女子一接近你身

,对你就有一股难闻的臭味,而她白燕,不但没有……’

芮玮摇头道:‘不对,她白燕身上也有,只是以后……’

秦百龄冷冷道:‘话没说完,你知道什么,白燕身上不但没有臭味而且股香味是不是?’

芮玮忍住气道:‘不错,以后她身上果然有股说不出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