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从金亭驿馆出来,又换成了一身的男装,监视金亭驿馆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她,董白当年逃难的时候得来的经验让她顺利混入了人群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一会董白就到了韩馥的府上,这时候的韩府早就没有了当年荣耀,一眼看去,破败之极,董白四下看看,此时已是深夜了,监视韩府的朱汉对韩府的警惕远不如刚开始监视的时候那样重了,天刚一黑就带着人回去睡觉了,董白四下找了一会,看不到周围有人,这才走到门前轻轻叩门。

韩府的大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老苍头小心意意的向外看着,见周围没人不由得露出几分疑惑之意来,朱汉规定,韩府大门必须随时叩随时开,这个老苍头只道是朱汉来检查了,见只有董白一人,这才壮起胆子道:“这位小哥,你……有什么事吗?”

董白轻声道:“我是给你们家小姐来传一个口信给两位公子的。”

老苍头脸色大变,急忙把董白给招呼进来,让她进了门房避风,然后匆匆向着后院报信去了,韩郁儿被强迫着写下典妾书之后,袁尚就不再瞒着韩家她的下落了,韩家虽然恨透了袁尚,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暗中和韩郁儿通信,商量逃走的办法,故而一听董白说是传信来的,老苍头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就进去传信了。

董白等了一会,就听脚步声响,跟着老苍头引着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走进了门房,青年人打量了一下董白,眉间皱起,疑惑的看着董白道:“这位小哥是哪一位?怎么不是秦嬷嬷来传信了?”

董白看出青年人对她的怀疑,冷哼一声,道:“你有疑问自去求证,我只是来传一个口信的。”

青年人更加疑惑道:“那你传得是什么口信?”董白伸手在屋里的火盆前烤着,北地九月就已经开始冷了,寒风嗖嗖的,青年人见董白不说话,恼火的道:“我问你话呢!你传的是什么口信?”

董白旁若无人的烤着手,半响才道:“我的口信只传给韩若和韩荀。”老苍头急忙道:“这就是我们二公子韩荀。”董白眉锋一挑,道:“是吗,那我改主意了,我只传给韩若。”

韩荀怒极斥道:“你是来消遣我的吗?”说完伸手向着董白抓去,董白冷哼一声,回手就是一拳,大拇指夹在了食、中二指之间,重重的击在韩荀的掌心,韩荀不备之既被打得向后连退十几步,撞在墙上这才站住,他暴怒的看着董白,拉了个架势就要动手,董白淡淡的道:“我可以和你打,只要你不怕惊动了外面监视你们家的人,把你们韩家一门性命都陪进去就行。”

韩荀硬生生停住了脚步,这几年囚牢一般的生活,把他的性子磨去了不少,看着董白缓缓的收了拳脚,道:“我们韩家是袁渤海的亲族,怎么会有性命之危呢,你是在危言耸听吧。”

董白微微一笑道:“是吗,那郁儿怎么不是这样认为的啊?他可是认为袁家是她的杀父仇人啊。”

韩荀脸色一变,这会却是信了八分,沉声道:“信伯,你引这位小哥到我大哥的房间去。”说完推门出去,急匆匆的走了,老苍头惶恐的向董白做了请的手势,董白跟着他出来,向着后院走去。

一会的工会到了一处正房,老苍头走过去叩了叩门,里面传出一个无力的声音:“信伯,让人进来吧。”老苍头向着董白一引道:“小哥自请,我还要回去应门。”说完退了出去。

董白推门进去,就见一张胡床之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人,而韩荀就站在他的身边,看到他进来,那个中年人坐起来一拱手道;“在下韩若,身上有疾,不能起身,还请小哥见谅。”

董白也不回礼道:“你弟弟应该把我的来意都和你说了吧?”韩若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还请小哥说明,我们韩家怎么就有杀身之祸了?”

董白道:“你妹妹为了逃离袁府,自存枕席于荆州刘琮,坏了袁尚想要拉拢刘琮的好事,袁尚只能囚禁你们兄弟来要挟她了,所以她让我传句话给你们,让你们马上离开邺城,去中山府投奔苏双,事后自然有人去找你们,与她团聚,对了,她还怕你们不信我,告诉我,她的小名叫坠儿,说是只有你们两个知道她这个小名。”这是刘琮出来的时候,韩郁儿特地驻咐他,只怕两个哥哥不信,坏了大事。

韩若、韩荀两个人对觑一眼,从董白的话上他们可以听出,董白说的是真的,韩荀首先沉不住气叫道:“大哥,我们今夜就走吧!”

韩若思忖片刻,向着董白道:“你是刘琮公子的人吧?”董白犹豫一下,点头道:“是,刘琮公子不愿意韩冀州的后人被袁家这样折辱,所以愿意帮你们。”

韩若点点头,道:“小妹谨慎,她能选中刘琮公子,应该是有把握的。”董白不屑的哼了一声,韩若不为所动的又道:“既然刘琮公子肯帮我们,那我们也不能不管刘琮公子,我想刘琮公子应该还不想和袁家正面对抗吧?”

董白有些差异的看了一眼韩若,点头道:“是的,刘琮公子有求于袁家,加上这里是袁家的地盘,他没有能力和袁家正面对抗。”

韩若点了点头,道:“那刘琮公子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邺城啊?”董白想了想道:“还有半个月吧。”韩若轻叹一声,目光中透出一丝坚毅来,韩荀急道:“大哥,现在还问这些做什么啊,我们快走吧,我这就让人备车,我们连夜去中山府。”

韩若缓缓的抬头看着韩荀道:“我们要是走了,那刘琮公子和小妹不就危险了吗?袁尚那厮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怎么会放刘琮公子离开呢?”

韩荀惊震的看着韩若,声音发涩的道:“那……我们就不……走了吗?”

董白也有些意外的道:“袁尚现在还没有想到要控制你们,你们要是不走,那再想走就不可能了。”

韩若看着韩荀,道:“二弟,你想不想为父报仇?”韩荀咬紧牙关,脸颊上的青筋跳起,叫道:“我恨不得生吞袁绍老贼!”

韩若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带着弟妹走,但是不是去中山府,而是去投徐宽,我们帮他买了那些战马、军器,他肯定会接纳你,你设法劝说他们随你投奔刘琮公子,日后也许还有报仇的机会!”

韩荀和董白同时脸色一变,韩荀叫道:“大哥,你不走!”韩若点点头,道:“我一个废人,就是走了又能如何,不如留下迷惑袁尚,你借着去中山府的名义离开。”

韩荀凑到了韩若的身前,叫道:“大哥,我们打着看望我岳父的旗号,袁尚不会拦我们的,也不会怀疑刘琮公子和小妹的。”

韩若摇摇头道:“袁尚不是傻子,你去看你岳父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我有什么道理跟着去啊?这样一走,岂不是在提醒袁尚吗。”

韩荀站在那里,浑身颤抖,不说话也不动,韩若长叹一声,道:“二弟,我们只有这一个机会了,你若不能把握,那我们韩家真的就完了!”说到这他的声色转历,韩荀知道大哥定下的事就不会改变,不由得虎目流泪,涩声道:“那……让我把大郎带走!”大郎是韩若的儿子,方才九个月大,韩若的妻子早夭,只留下了这么一点骨血。

韩若摇头,道:“不行,若是大郎走了,袁尚还是会怀疑的。”

韩荀历声叫道:“大哥,你总不能让我们韩家绝后吧!”

韩若淡淡的一笑,道:“你不是告诉我弟妹有喜了吗,那……韩家就不会绝后!”

韩荀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伏在韩若的身上,放声大哭,董白突然开口道:“你们平时都不出城吗?”

韩若强忍辛酸向董白摇头,道:“我们除了每年十月初一出城祭拜家父之外,就再不会出城了。”

董白眉锋一换汇,道:“那韩二公子先走,就去中山府,等到你父祭日的时候你回来和你大哥出城祭扫,趁机找人做戏把他们劫走,不就行了吗。”

韩荀眼睛一亮,擦干眼泪叫道:“大哥,这一招可行啊!”

韩若却苦笑一声,道:“我们出城也不可能离开邺城太远,这么近的矩离,谁敢来袁家的地盘捋虎须啊。”

董白道:“那位徐宽不行吗?”韩若摇头道:“这个计划太危险了,徐宽和我们的交情没有那么深,是不会冒险的。”

董白咬咬下唇道:“那个徐宽是不是字广远,擅使一条长矛,嘴里的四颗虎牙都长得特长,探出嘴唇之外啊?”

韩荀惊呀的看着董白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样子,小哥认得徐大王?”

董白开心的一笑,道:“二公子准备出发吧,我跟着你们走,去见那个徐宽,有我的面子,就是让他闯进邺城来杀袁绍,他也不会有一点犹豫的!”

韩若、韩荀兄弟都有些怀疑的看着董白,但见董白的眼中放出自信的光芒,韩若略一思忖就道:“二弟,就听这位小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