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琮安慰好董白之后,开始打理徐荣的丧事,正在忙乱之间就听有人惶惶的叫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啊?”

刘琮走出房子,就见一个青衣小帽的下人站在院子门前,神态惶然的看着他们,刘琮一拱手道:“在下刘琮,这里住的是我的故友,今日偶遇,没想到他却无疾而终,故而在此安排他的后事。”

那个下人心头暗跳,他清楚徐荣的身份,也知道当年徐荣曾经杀死过曹操的两个族弟,此时只道是他的身份漏了,被仇人追杀过来了,那里还敢多留,战战兢兢的一拱手,道:“既然如此,小人告退。”说完转身要走。

董白正好从屋里出来,一眼看到那人叫道:“你是秦庆童吗?”那个下人浑身一战,更加恐惧,刘琮则是猛的一回头,二目冷电一般的在他的身上转着,董承被家奴秦庆童首告处死,乃是刘备的一大恨事,长长和刘表谈起,所以刘琮对秦庆童这个名字还是不模生的,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他来,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秦庆童普通到了没有任何可引人注意的地方。

董白走到了秦庆童的身前,道:“徐叔死的时候让我替他谢谢你对他的照顾,问你有什么须要他帮助的地方,我们如果能够作到,一定帮你。”

秦庆童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道:“你们真是徐大爷的朋友啊?”董白对这种小人物根本就不看在眼里,但是徐荣的安排她却不能不顾,于是尽量和蔼的道:“你有什么要求吗?”

秦庆童是国舅董承的家奴,平素里查颜观色的惯了,自然看得出来刘琮、董白的身份不同,这样的人说得好时什么事都没有,要是翻脸,立刻就能把他这样的小人物给捻死,于是连声说道:“不敢,小人没有什么要求。”

刘琮沉声道:“雨烟,打赏。”雨烟过来从腰间钞包里摸出两个金兔子玩意,递给了秦庆童,那个时候的钱太不好携带,所以像雨烟他们这样的贴身小厮身边都带有这样的黄金玩意,也就是黄铜,专门用于打赏。

秦庆童惶恐不安的接了,作揖道谢,董白又道:“我们就住在金亭驿馆你有什么事就去那里找我们吧。”秦庆童惶恐的道:“小人怎敢再打忧大人。”说完向着屋里溜了一眼,道:“小人不进去祭拜徐大爷了,就此告退。”说完弯腰退了出去。

刘琮道:“这个家伙和徐将军有什么关系?”董白回道:“他是董承的家人,当初在长安的时候,他在赌场赌输了耍赖,赌场的人要剁他的手,徐叔路过,看在董承的面子下把他保了下来,后来关中****,徐叔无处可去,正好被他碰上,就借着他的关系在董承的家里做了一段的马夫,这半年徐叔干不了什么了,也都是他在养着徐叔。”

刘琮点了点头,看着秦庆童的背影道:“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啊。”他心里一个念头猛然泛起,越来越无法控制,沉声道:“让雨烟他们留在这里安排徐将军的后事,我出去一趟。”说完不等董白说话,快步的出去了。

刘琮出了小院四下打量,就见秦庆童在不远的铺子前面和人说话,刘琮急步过去,还没等走到秦庆童的身边,就见秦庆童一闪身钻进那家铺子里了。

刘琮跟着过去,和秦庆童说话的那个人向前一闪,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位公子,我们铺子打烊了。”刘琮扫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我是和秦庆童一起来的。”

那个人有些异样的看了看刘琮,仍然摇头道:“对不住,我们这里打烊了,我们也不认识什么秦庆童。”

刘琮眉头皱起,想了想道:“那好吧,我下回和他一起来。”说完转身走开了。

刘琮绕到一旁的一个卖吃食的小摊子前面,丢了两个五铢钱给摊子的主人,道:“我问你,那家铺子是什么买卖?”

摊主根本不理刘琮,只顾给那些食客递着热呼呼的小吃,刘琮有些恼火的时候突然就见那个摊主的手一动,就像变戏法一般的把钱摸去了,然后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低声道:“赌场。”

刘琮暗道:“这就对了,这个小子就是因为赌才被徐荣救下的,看来他这个毛病并没有改变。”他想思忖着,突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过来扯了一下他的衣襟,刘琮刚要拍开,一个小乞儿凑了过来,小声道:“公子,您怎么在这啊?”

刘琮这才想起来这个小乞儿就是引了他和董白去找徐荣的那个小乞儿,他眼珠转了转,和霭的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乞儿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道:“我叫樊磊,你别看我小,我是这北市所有小乞儿的头。”

刘琮心里一动,想了想道:“你能帮我做点事吗?”樊磊转着骨碌碌的黑眼睛说道:“只要你花得起钱,我自然就能帮你。”

刘琮看看四下没人,蹲下身子道:“樊磊,我给你一笔钱,你们这帮小乞儿帮我打听城中的消息,我会在许都留下一个人和你联络,不管这城里有什么事,你都把它报到我那里,好吗?”

樊磊摇摇头,道:“你要是真想用我,我也不要你的钱,你只要给我一个出身就行了。”

刘琮笑道:“你还知道什么是出身?”樊磊诡异的笑道:“你身边那个黑脸是渭阳君董白吧?”刘琮惊异的看着樊磊道:“你怎么认得她?”樊磊笑道:“我今年十四,她大我一岁,那个时候她还带我玩过呢。”

刘琮惊愕的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樊磊道:“我是西凉将樊稠的小儿子。”刘琮恍然,道:“你们一家不是被李傕、郭汜两个给灭族了吗?”

樊磊咬牙切齿的道:“我们一家四百余口就逃出来我这么一个!可惜这两个混蛋死得早了,不然定然生吃了他们。”

刘琮点点头道:“那好,我给你一个出身,我问你,你可会家传的武艺吗?”樊磊点头道:“家传的大刀我还留着呢,只是没个出路。”

刘琮道:“这样,你先留在许都帮我打探消息,过几年你可以到荆州来投我,我委你一个武职,让你一刀一枪的拼一个出身如何?”

樊磊大喜,向着刘琮拜了一拜,道:“我便以公子为主公了。”

刘琮点头道:“我现在就有一件事让你帮我去做,你敢吗?”

樊磊拍着胸脯道:“既然投在公子名下,樊磊自然敢为公子奋身。”

刘琮道:“你认得董国舅家里的秦庆童吗?”樊磊点头道:“认得,我没事还去他那里打打秋风呢。”刘琮点了点头,指着那家赌场道:“秦庆童就在那里面,一会他出来了,你把他给我……。”刘琮猛的一握拳,樊磊已然明白了,道:“这个容易,他身上有什么公子看中的东西吗?”

刘琮摇头道:“你只管弄死就是了,他身上若有财物也都归你,只是你记住一点,不要让人知道是你杀的,我还要你留在许都帮我做事呢。”

樊磊一笑道:“这种事不算什么,我们常做,肯定让人查不出是我们干的。”

刘琮放心的点点头,起身道:“那我就走了,明日你去金亭驿馆找我吧。”说完把身上钱都掏出来给了樊磊这才离开。

樊磊找个食摊,坐在那里,吃了两碗热乎乎的炖肉,汉末兵凶,养猪的人变得少了,羊更不易得,而官府严禁杀牛,所以这里卖得都是耗子肉,一股土腥腥的臭味,可是来这里吃的都是穷苦人,一年都未必见到肉的,那里还顾这些。

樊磊吃得身子热乎,又去私酒坊打了一碗浑酒喝了,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看着那家赌坊,天色将晚,秦庆童才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两吊钱,满面堆笑的向着坊外走去,樊磊握紧了怀里一柄用废铁镐头磨成的小刀,大步赶了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会的工夫就到坊口一处小巷,此时天黑,周围看去一个人都没有,樊磊突然大叫一声:“秦庆童!”

秦庆童回头看去,见是樊磊忙笑道:“原来是樊郎,今日我的手气旺了,你我去喝一杯吧。”

樊磊大步走了过来,秦庆童只见他二目殷红,带着一股煞气,不由得心头一惧,向后退了一步道:“樊郎在哪里吃得酒?已然醉了,还是回去安歇吧。”

樊磊怪笑一声道:“却完事了,自然回去就睡!”说完抢上一步,小刀出怀,狠狠捅进了秦庆童的心窝里。

秦庆童恐惧的看着樊磊,这小子怕他不死抽出来又连补了两刀,秦庆童瞪着一双眼睛倒在地上,樊磊过去在他手中把那两吊钱拿了,又在秦庆童的怀里摸了摸,把刘琮赏的两块金子也摸出来了,然后提了钱没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