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瑞沉吟良久,终于苦笑一下,“今天锦帝派使者送来了一份诏书。”

“锦帝的诏书?”

“他们打着清君的名义起兵,逼我退位给真正的圣皇太子。我若不答应,他们就会在一个月后将此事昭告天下。”

江鶦吃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天才慢慢平静,“他们凭什么说他们手中那个才是真的皇太子?为何早不起兵晚不起兵,却在这时大动干戈?这样叫天下人怎么信服他们的说辞?”

“阮皇后曾与锦国大贵族宁家交往甚密,你也知道朕对阮皇后的人一律采取扑杀,那些残余的终于选择投靠宁家,他们手上的证据当然也都跟了过去,锦帝是个谨慎的人,绝不轻易言兵,如今刀剑相向,看来必然已有充分的理由。”

江鶦沉默一阵,“那么……摄政王怎么说?”

熙瑞跟着沉默,两人在安静中抬起眼来凝视对方,熙瑞扣着她的手指在悄然无息中紧了几分。

“皇叔当着群臣百官的面撕了诏书,处死使者,指斥对方拥戴的圣皇太子认贼作父,没有资格继承大统。”

“这么看来,和谈已然无用了。”江鶦淡淡一笑,“这仗必须打,而且你不能败,若认输,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我的确不是真的,我怎么能……”

江鶦的眼神忽然寒厉,猝不及防击碎熙瑞的软弱,“事到如今你已经不能再躲在父亲背后,你要站出来证实自己,哪怕只是为了尊严。当初是锦国把你推入这个漩涡,这些人从没有顾及你的死活,现在终于到了他们自食其果的时候。”

熙瑞在她清凛的目光中沉静下来,身不由己地点点头。

江鶦微微一笑,抖开手中寒衣,“夜深了,皇上早些歇息吧。”

“你别走,留下来陪我。”熙瑞祈求地看着她,双手迟迟不愿松开,“我不知道还能这样拥着你多久,你别怪我任xing贪心。”

“不会的。”江鶦眼眶一涩,抬手轻轻抚过他的双鬓,“你我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居然都能够相遇相守,这缘分就不会轻易消散。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只站在你的身边看着你,我会尽我全力,那些想对你不利的人,我不会留情。”

初chun的寒气终于在越来越柔润的阳光中逐渐褪去,前后不过短短数天,凛冽不再,气候温和,晴空澄澈得一如碧玉。车马出了宫城,小拐几个弯便取道直往无尘山上去,江鶦坐在车中,不自主想到自己经年的赏花行径,她其实并不是那么喜爱花花草草,若不是江琮的缘故,哪会劳神费力只为了看几眼转瞬即逝的繁花。

熙瑞却只当她过惯那风花雪月的ri子,听说要去佛瞻寺赏花,虽然分身乏术不能陪同,却少不得大大筹措张罗一番,他就是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猜到江鶦去无尘山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