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关东夏帐营中

吥铎皇子一呼百应,身材高大的半躺在铺在金色地毯上的黑熊毛皮上。

东夏帐营里,金饰吊顶,白仗为帘,金色的华贵地毯上,中间掏空,架起了一座火堆,火堆上吊着一个大铁锅,锅里热水翻腾,煮好的上等牛肉羊肉香飘四散。

在金色地毯两边,席地而坐的四位身着黑色战甲的将军都是攻打大周主要的将领,就看他们各个胡须荏苒,铜铃圆目,一身的粗狂之气和浑身上下的阳刚之风;四位将军前分别摆放着一个短腿长桌,桌子上,马**酒,咸奶酪疙瘩,片好的牛肉,干拌的上等羊杂碎,各个都是引人垂涎,让人忍禁不俊。

东夏皇子吥铎在东夏是出了名的英俊魁梧男儿,就看他短须未刮,面色稍有潮红,带着醉意的眼里有着浅浅的狠厉,紧抿的嘴唇,就跟那苍都峰的锋刃一般让人敬畏臣服,粗狂的脸庞,细致的五官,魁梧的身材,有力的臂弯,不同于乔羽身上的很稳,吥铎皇子身上,天生就带着他人难有的利刃,嚣张中没有跋扈,持重中没有老健。

试问天下,也只有这样的一个男人,能跟乔羽成为宿命的对手!

大帐中

酒酣畅快,酒香飘满,不时有蒙着面纱的美人走上前添酒助兴,四位大将军虽然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各个都是杀人如麻的战场厉鬼,可是在看见美人如花,蛮腰如柳的时候,都露出了贪婪好色的本性。

将部下这般垂涎美色的模样看在眼底,吥铎皇子很大方的拍了拍一直伺候在身边的美人,美人不舍得看着皇子,一双如星的眼睛里带着祈求,可是,在遇见吥铎皇子投过来的无情的目光时,终还是站起身,走到最靠近吥铎皇子的鹰硕大将身边,依偎着坐下,藏住眼里的痛,笑脸迎上。

鹰硕是最得吥铎皇子赏识的一员猛将,在战场上英勇善战不说,还是个难得的冷静智勇之人,所以在众位心腹中,鹰硕的地位自然是要比他人高一等。

鹰硕看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感激的看了一眼拿起酒盏的皇子,哈哈大笑几声,脸颊上的伤痕显得格外狰狞:“皇子,这样的美人你也舍得送给属下?!”

吥铎皇子浅尝美酒,放下酒盏后,眼里的醉意居然渐渐消退,透明的眼珠就跟那野地的苍狼一样,蓄势待发:“攻下大周,要多少美人就有多少美人,何苦在乎眼前的一口瘦肉?”

冷清嘶哑的嗓音,面无表情的神色,瞬时燃起了在场四位将军野兽般的血液;就看赤狼将军砰的一下放下手里空置的酒盏,刺啦着被烈酒烧疼的嗓子,眨着猩红的眼珠子,粗狂的说道:“早就听闻了大周的美人各个能歌善舞,又生得娇灵灵,那皮肤就跟山上的雪兰花一样细腻,那脸颊就跟树上的沙枣花一样灵秀,等拿下了大周,老子要捆上一大推美人抓进王府里乐呵,不舒坦上三天三夜,绝对不出来

!”

赤狼的一段话顿时引得了大帐中的无数欢笑,大家早就忘记了现在身在何处,似乎已经回到了久违的家里,妻妾在怀,儿女环绕,那一张张粗狂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情。

吥铎看着,也跟着笑了几声,身后黑色的熊皮上,躺着他慵懒高大的身姿,他就像化身成为长白山中出没的黑熊,一顿一步,都显得格外有力。

“胜利是属于东蛮的,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攻陷大周最富饶的京城,让那些贵族像狗一样趴在我们脚下,将大周的子民赶到漠北荒原,让他们尝一尝那里的苦寒天气,让他们过一过没有饭吃,只能啃树皮、吃草根的日子!”吥铎皇子说着,就攥紧了手边的短刀,阴狠的眼睛,吐着猩红的腥子,紧抿的嘴唇上,带着血气的涨红,化身为厉鬼,让人看而胆寒。

欢笑声中的金顶大帐里,因为吥铎皇子的一句话,而沉归为安静。

伺候在一边的美人们都退步下去,弹奏着冬不拉的乐师们也抱着琴弦离开;很快,大帐里除了久经不散的煞气,就是压抑在心口的贪婪和渴望。

鹰硕“啪”的一声拍在手边的长桌上,瞪大了眼睛,道:“皇子,您下令攻城吧!兄弟们等的身上的跳骚都养大了;那个楚羽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长毛小子,老子一出手,就捏死他!”

赤狼也跟着叫板:“一群老弱残兵,一帮吃香喝辣的混蛋;东蛮的爷们们在荒原上涉猎黑熊,跟野兽们搏斗的时候,他们在暖烘烘的被子里抱着美人乱啃,东蛮的爷们们在冰海上用刀锋破开数十名深的冰原,凿鱼充饥的时候,他们吃着好肉,喝着好酒;如果说十年前大周在战将楚如风的手里险胜咱们东蛮,可还是经过十年的锤炼,就算是他楚如风活着,也未必能赢我们;东蛮将士都是等待吃人的野兽,他大周虎狼军细皮嫩肉,一定要剥皮抽筋,不管是烤着还是水煮,生吃了他们都是美味

!”

吥铎皇子听着属下的话,阴狠的眼睛里迸射着惊人灼亮的火花,哈哈大笑几声,扬起手臂,扇起一阵劲风,道:“对!我们要生吃了虎狼军,楚羽的老子都不是当年我父皇的对手,更何况一个初上战场的毛球儿?!”

赤狼一听这话,笑的胡子都一翘一翘:“皇子,你说咱们这场仗怎么个打法?”

这话题说了一大圈,都是些发泄心口的闷气;现在赤狼的这么一句话,才是真正问到了正题上。

一帐营的老爷们们都闭口隐笑,盯盯的看着坐在上位的皇子;吥铎看着四位将军眼里宛若毒蛇般的阴毒,笑着站起身,一边伺候的手下“砰”的一声对着将军们展开手里的牛皮地图,四个人分别拽一个角,将这天下的地形图毫不意外的展现在将军们面前。

吥铎皇子站起身,身材高大的他就像一座黑山,岿力不倒:“玉林关是大周的最后一道屏障,攻起来并不难,但现在虎狼军的所有将领都被楚羽集结到了玉林关,将这小小的关口守的刀枪不入,我们强攻,必定会增大多余牺牲,最好的办法就是使诈、用计!”

吥铎皇子从小就跟着一个大周的道士在山上学习五行八卦,虽然少有所成,但是东蛮人天生的血气还是让他更加崇尚武力;只是,十年前的这场惨败实在是太让东蛮吃教训了,父皇是东蛮自建国以来最英勇的武士,在战场上若是跟楚如风硬碰硬未必会输,可是,那楚如风行如电、快如风,用兵如鬼魅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也就是这样,让父皇吃了败仗,东蛮百年基业差点毁于一旦,吃一堑长一智,既然大周蛮子喜欢用兵法,那他们就在这兵法上好好地斗一斗。

吥铎的嘴角,露出了嗜血的狂笑:“我要看看,被楚如风选上的男人,究竟是长了翅膀,还是比咱们多了两条腿!”

四位将军被皇子的这句话逗笑,一个个的骚着后脑勺,笑着喊:“不管是长了翅膀还是多了两条腿,总不会是个女人敢跟咱们爷们争天下吧!”

一听这话,大帐中的笑声更盛,吥铎皇子也跟着哈哈大笑几声,眼里有着藏不住的狂傲。()

鹰硕拍着肚子,双腿伸直在金色地毯上,晃荡着两条粗壮的双腿,道:“皇子想要用计,可问咱们是要怎么用计法儿?”

苍虎揉着他粗狂的腰,跟着说:“皇子是不是先用咱们的十万铁骑开道,接着铁骑后藏着步兵,跟着用火炮掩护,投石机问路,一举攻下玉林关?”

吥铎皇子听着苍虎的话,细细的想了一下,虽然是个很好的计策,可是,他用的办法一定是最简单的

就看着吥铎皇子微微摇头,看着四位将军,狡黠的一笑,问:“你们忘了咱们手里的王牌了吗?”

“王牌?!”四位将军同时问出口,然后各个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的模样。

又没有大周的皇子作为质子,又被有楚羽在乎的人捏在手心里要挟,何来的王牌?

见四位将军这般神色,吥铎皇子并不意外,毕竟都是一群武夫,常干的事儿就是出城挑衅,接着攻城杀戮,何来用过兵法,想过战术;这也就是为什么十年前东蛮惨败的真正原因;太相信武力的下场就是让人忘记了头脑才是最有利的武器,用智慧杀人,可要比刀剑更惨烈,更凶狠。

吥铎皇子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大拳攥紧,道:“楚羽集合了西北战场上的所有虎狼军,为何苦苦不攻城的真正原因,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鹰硕的反应最快:“难道是那混蛋想要救出被咱们按在手心里的数十万大周百姓?”

吥铎皇子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对!他想要虎口拔牙,妄图救出嘉陵关和阳平关的大周子民!所以他才会迟迟不动,静等时机!”

赤狼一听这话,拍着肚皮,哈哈大笑起来:“什么?楚羽那混球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找死的?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而已,救他们又有何用?!要我说,被我们杀了这群寸头百姓正好让他无后顾之忧,带着一群累赘在身边,他不是自找苦吃?!”

鹰硕看着赤狼,解释:“在我看来,这混小子是极为聪明的;且先不说这个想法的确够胆识;有着胆识的人,我们不能小觑;再讲,若是从我们手里将这群没用的百姓就出去,虎狼军的威名恐怕会更大,大周朝堂上的贵族们一定会更加信赖楚羽,而大周子民恐怕是定会伶仃膜拜这位救世主,到时候楚羽的名声一定会直逼楚如风,成为大周新一代战将!”

“鹰硕将军只是说到了一点

!”吥铎皇子接过鹰硕的话,道:“有了名望、威名的虎狼军,就会跟长了翅膀一样一飞冲天,到时候,我们的麻烦就会来了!”

赤狼一听这等分析,就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浑身上下的冷颤,让他更加渴望血的洗礼,就看着他紧攥着手里的弯刀,几近咬牙切齿:“皇子,属下现在就去宰了那数十万大周百姓,一定不能让他们被楚羽救出去!”

“慢着——!”吥铎皇子立刻出言阻止,看着赤狼那猩红的眼珠子,喝声!

一边的苍虎看出皇子有些不高兴,忙站起身按住赤狼那焦躁的混蛋,拖着他坐回到地毯上,等候着皇子的计划安排。

金顶大帐中的诡异气氛,越来越重!

吥铎皇子闭了闭眼,待睁开瞳目的时候,眼瞳里的晶亮逼人更甚:“他楚羽想要救出这批百姓,那咱们就拿这些百姓做文章!”

四位将军一听这话,顿时心石放下,只要皇子能按得住楚羽,那么东蛮的胜利之日指日可待!

“鹰硕!”吥铎皇子转头看向身边的大将,硬冷的口气里带着下达军令的烈烈阵风。

鹰硕瞬时从金色地毯上站起身,“啪”的一身站直,盯盯的看着皇子的眼睛,等候指令。

“调出三万步兵好手,扮成大周百姓的模样,混迹在人群里,伺机而动!”

“是!”鹰硕领命下去。

“苍虎!”

苍虎也跟着站起身,看着皇子,手握弯刀。

“调动十万骑兵让战马穿上战甲,武士穿上战衣,用铁链将匹匹战马连成一条线,咱们锻造一段能移动的铁壁长城,让大周蛮子无从下手,势必把虎狼军踏成肉泥!”

“是!”苍虎领命下去!

赤狼看着其他兄弟都领了铁令下去,就剩下他和黄豹在一边吹耳边风,忙走上前,问:“皇子,属下做什么?”

吥铎皇子看着眼前这心直口快的属下,犹豫了一下,道:“让你打前锋,怎么样?”

赤狼欢喜的攥紧拳头狠狠地甩了一下,开心的蹦跳的老高,道:“属下定会宰了那楚羽的人头回来给皇子邀赏

!”

吥铎皇子笑道:“不需要楚羽的人头,只要是楚羽手下的任何一员大将,本皇子就开心了!”

赤狼笑着,粗狂的面颊上带着难掩的雀跃。

吥铎皇子看着身边的两员大将,背手负立期间,端起桌子上的酒盏,为自己满上马奶酒,撩开帐帘,看着这北国大雪,仰头而尽杯盏之物时,眼神里的毒血燃烧的更猛烈。

大雪飘飘,荒原大地!

在这等苦寒天际,东蛮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没有大周的富饶,没有大周的温润,更没有大周的鸟语花香;东蛮的孩子从小就身穿着兽皮,手里拿着铁棒追杀着猎物,他们没有办法上学,也没有学习的环境,只能在草莽山林里奔跑,猎的猎物回家充饥;就是这样,大周人还讥笑他们是野蛮禽兽,说他们日夜与野兽为伴,都是喝人血,吃人肉的鬼畜。

可是细想,如果东蛮有着和大周一样的富饶,有着和大周一样的花国天下,他们东蛮的孩子还用得着赤着脚走在冰雪地上,缩着脑袋刨树根吃吗?

所以,自他成年以来,他就每天告诉自己,他身为皇子,就要给东蛮带来富强,哪怕是要流血牺牲,可是为了将来的东蛮,为了强大昌盛的东蛮,他也必须要走这一步;他不想再看见东蛮的百姓因为饥荒而饿死街头的惨状,不想再看见父皇因为害怕而不敢征战大周的懦弱;他们是苍空之子,是受到神明祝福的儿子,有上天庇佑,定会有所成、求必应!

……

玉林关内

大周营帐中

乔羽高坐在营中上位,双腿微微岔开,双手放在膝盖上,一派泰山压顶的沉稳模样。

一边,裴老将军带领着几位将军,首当其冲端坐在左边第一把交椅上,另一边,站着小喜丫头和夏侯青这只还在打盹儿的臭狐狸

乔羽细细的看了一遍手边的信笺,是京城传来的;不过是保定帝的一番赞扬和数叨的一些零碎话,跟明天的攻城没有半点联系。

放下手里的奏折后,乔羽看向几位将军,沉定了几下,道:“明天我们攻城,争取一举拿下嘉陵关!”

大个子一听这话,开心的攥紧手边的扶手:“将军终于下令收拾那群东蛮小儿了,这段时间老子憋得都上火了,兄弟们各个摩拳擦掌,就直等着将军下令呢!”

乔羽瞧着大个子那股子兴奋劲儿,跟着也笑了几声;随之,招手叫来小将在众人中间摊开地图,手里拿着一根圆圆的小gun子,指着嘉陵关与玉林关中间的空地,道:“东蛮的铁骑号称天下无敌,明日攻城,吥铎皇子必定会抱着力挫我们的决心将那无人能敌的十万铁骑一本拉出来,我们必须要小心!”

莫雷摸着下巴,道:“其实我也是听说那十万铁骑十分了得,但是那毕竟是十年前了;当初我父亲跟着老王爷一起上战场,被那铁骑收拾的很惨;听说老王爷身上最重的伤都是被铁骑上的武士砍伤的!”

一听莫雷的话,大家顿时唏嘘不已;老王爷百战百胜的战绩,可是被东蛮铁骑破了美谈;想当初虎狼军惨败,差点回不来,若不是最后老王爷背水一战,挺着血流不止的身子还骑在战马上挥舞着他的板斧砍人,激发了虎狼军不要命的本性,恐怕这大周天下早就易主了!

现在,刚一出征就遇见了最刺头的事儿,要说大家不怕,那绝对是假的!

顿时,军营大帐中,大家都像是商量好了一半安静下来,各个低垂着脑袋,有或不安的卷着衣角的,也有不安的踢着脚面,面色凝重的比比皆是。

一直打盹儿的夏侯青很是时候的醒过来,砸吧砸吧嘴角,一缕晶莹的口水被他吸进去,睡眼朦胧的眼睛里带着疲惫,可是眼角下,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狡猾:“我说,你们真的不把我当个军师看啊!”

一句带着慵懒的话,带着柔柔的腔调,就跟小猫用肉垫挠痒痒肉一样,让大帐中的每个人都侧目看着刚睡醒的小混蛋,实在是不明白他在这个时候开口讲什么话。

乔羽瞥了一眼夏侯青:“你知道我们在讲什么吗?”

夏侯青揉揉鼻子,端起一边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将自己带着点柔气的腔调压下去,清朗温润的嗓音,缓缓道来:“不就是为难明天的攻城策略么

!”

李廷峰跟着夏侯青他们混迹久了,再加上李廷峰的身份不完全算的上是虎狼军的大将,他是帝皇军的总管,是保定帝相信的亲信,这身份自然是堪比监军这样的高位,所以面对夏侯青,他更多的是不会将他看成是一朝王爷,私底下,两人关系好,早就称兄道弟了:“那么我们的军师可有何良策?”

夏侯青眨了眨眼,“良策没有,馊主意一大堆!”

大个子是个急性子:“王爷,您以为这行军打仗是小孩子是玩家家酒哇,咱们一不小心丢的可是命!是命!”大个子难得郑重其事的叮嘱。

夏侯青看着大家眼里的不信任,也不责怪,因为他这个人的名声本来就不好,所以也就没什么计较;只是用胳膊肘撑在一边的桌子上,大手握成拳头,撑着脸颊,瓮声瓮气的说道:“本王知道这是关系生命的问题,所以才会说馊主意已经想了一大堆了,要是一般的事儿,我还懒得管呢!”

说完,夏侯青站起身,将乔羽手里的圆木gun夺来,指着那片空地,道:“你们光顾着忌讳吥铎皇子手底下的十万铁骑,你们怎么就不想想在吥铎皇子手里的数十万大周百姓!”

被夏侯青的一句话惊醒,乔羽瞬时睁大眼睛。

帐营中,本是对夏侯青抱有怀疑态度的大将们各个敛去了眼中的疑虑,各个都安静下来。

夏侯青见大家都识趣了,眼角藏着笑,手中的小木gun被他来回转悠着,一边看着乔羽,一边说:“其实,我若是吥铎皇子,我定会先好好利用手里的王牌,也就是那数十万大周百姓好好地做做文章,毕竟行军打仗,免不了流血牺牲,可若是将死亡降到最低,那是任何一员大将都想看见的理想局面!”

乔羽搭腔:“你是说,吥铎皇子会拿大周百姓的性命要挟我退兵?”

“我的大将军呦!你的想法会不会太简单了点?如果真是这么简单,他吥铎皇子会在东蛮受到朝臣拥戴,会成为被东蛮皇储的接班人吗?”夏侯青嗤嗤的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跟这种聪明的人打仗,我们一定要把他想象的厉害一点,这样我们才不会在有失水准的情况下保证自己的利益;轻敌,是行军打仗最忌讳的事儿

!”

被夏侯青变相的教训了一下,乔羽也没感到不爽,只是暗暗攥紧了拳头,敛紧了眉目。

“那他们会把这么多百姓怎么处置?”乔羽犯难了,毕竟她现在根本不了解吥铎皇子的为人,只是知道他这个人性情狡诈,而且有勇有谋!

夏侯青轻轻地用小木gun敲打着掌心,考虑了一下,道:“你们猜他会不会让自己的人混到大周百姓的人群当中,然后在明日我们攻城的时候,先大开城门让争相逃命的百姓跑出来,而我们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也会打开城门让百姓进来,如果有东蛮人混迹来,吥铎皇子就会来个里应外合,打得我们措手不及呢?”

夏侯青这个大胆的假设顿时让吴有才跳了脚:“他奶奶的!忒卑鄙了点!”

夏侯青看着吴有才那股子坦率的傻气,笑着摇头:“吴将军应该夸那吥铎皇子聪明,行军打仗,赢才是唯一目的,很多将领为了胜利,都是不记过程只看结果的;毕竟,输了,就证明自己也该去见阎王爷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裴老将军赞赏的看着眼前聪明俊朗的关东王,拂了把花白的胡须,说道:“王爷这话很对,我们跟东蛮人对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吥铎皇子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聪**黠,不能轻看了,也不能随便着了他的道儿!”

乔羽点头,“既然知道他有可能会这么做,那么我们就应该有反击的办法!”说到这里,乔羽看了一眼夏侯青,道:“本将的军师,可有什么办法供大家参详参详?!”

夏侯青对着乔羽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孩子不错,总算不会再忽视他的存在了;夏侯青双手背在身后,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模样:“很简答,咱们就来一招将计就计!”

“王爷的意思是,眼看着那群混蛋混成大周百姓的模样混到玉林关里来?”大个子开口。

夏侯青点头,不予否认:“对!明天,我们就用步兵收拾那群混蛋!”

“步兵拼骑兵?夏侯青,你没疯吧!”李廷峰跳脚了,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夏侯青。

夏侯青看着自己的酒友一副要找他拼命地模样,很淡定:“我没疯

!”

说完这句话,李廷峰疯了!

乔羽瞧着大家都面面相觑、暗自讨论,脸上还露出惴惴不安神色的每个人,轻轻地咳了一嗓子,众人顿时收声,齐齐的看向坐在上位的大将军。

“步兵对骑兵?夏侯青,你跟我越来越像了!”

夏侯青耸耸肩:“有一个疯狂的老大,我们这帮跟班的也该疯狂一把才是;我会让吥铎皇子明天明白,虎狼军里全是群疯子,跟疯子打仗,除非他跟着也变成疯子,要不然,就等着死吧!”

说完这句带着点嬉笑的话,夏侯青转眼冷目,严肃又说道:“东蛮的十万铁骑,最大的特色就是战马披甲上阵连成一线,武士马上功夫了得;当我们派出铁骑硬碰硬的时候,因为他们的战马身上披着战甲,不管我们是刺还是砍,都无法一招毙命,当我们想要反起妄图拼杀攻击第二招的时候,武士手中的弯刀便可一招要了我们的命;所以,我们不能硬拼,也不能用计,只能旁走歪门左道,使巧劲儿!”

“巧劲儿,就是用还没战马高的步兵去送死吗?”莫雷有点呛腔的说着。

夏侯青低着头莞尔一笑,要人收起那碍事的地图,慢条斯理的说:“先给大家讲个本王过去发生的事儿。”

“本王小的时候身材比同龄的孩子还要矮小一些,从小就玩‘打马杖’游戏的男儿应该都知道,想要玩这种游戏,自然是身材越高挑的才会玩的最好;所以,皇室宗亲的男孩儿都不喜欢跟本王玩,因为本王总是拖他们的后腿;直到有一天,本王实在是气不过自己总是被大家嫌弃,本王找到了他们中间个字最高,最胖的一个小头头挑衅,还告诉所有人如果本王将这个混蛋摔倒在地上,以后他们都要跟着本王混!”

“小孩子们听见本王的话,都嘲笑本王的无知,而那个胖子也戏弄本王,扬言三招之内让本王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说到这里,夏侯青故意顿了顿,看见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在听他说下去,自信一笑,接着说道:“的确,本王摔得很惨,可是,那个胖子摔了本王十几次,本王还是忍着痛站了起来;大家也是由嬉笑变成了安静,最后变得连呼吸都能听见的安静;那个小胖子看见本王这般倔强,也着急了,拼了命的往本王这里奔,掐住本王的腰就要往地上摔;可就在这时,本王只是伸出了一条腿,狠狠地绊在那个小胖子的小腿上,小胖子因为用力太大,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小腿骨折,痛苦嚎叫;也就是从那一天起,皇室宗亲里再也没有一个小孩敢不跟着本王玩

。”

说完这些话,夏侯青高傲的仰起头,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道:“我讲了这么多并不是想要炫耀什么,只是想要告诉大家,再厉害的对手也会有弱点,再强大的敌人也会有痛处,流血牺牲不算英雄,决胜于千里之外,羽扇纶巾笑看城池飞灰湮灭,才是真正的强者!”

乔羽笑看这样的夏侯青,心里在重新审时度势的估量了一下这混小子的同时,也暗探他的妙计居然如此精彩。

乔羽站起身,对着被夏侯青的气场震住的每一个人,暗暗地笑了笑,道:“王爷刚才已经将妙计告诉了大家,不知道大家听出来了没有!”

裴老将军第一个反应过来,看向夏侯青,道:“王爷的意思是,让我们攻击那十万铁骑的下盘?”

“下盘?那岂不就是马蹄子?”大个子直肠子的说出来。

众人一听,接着恍然大悟!

就算是那十万铁骑如何厉害,可若是马蹄子遭到攻击,那么马儿必定会倒在地上,再加上因为战马都被铁锁链连着,一匹马倒了,其他战马都会跟着摔倒,这就是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让他们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大家一想到明天的交战,再看着眼前的完美计策,各个欢喜鼓舞,脸上都一扫先才的闷气,笑逐颜开起开:“有军师就是好啊!王爷真的才聪明了!”

“是啊是啊!谁会想到会去专门攻击马蹄子,老子一看见东蛮的战马都只想着冲上去砍了他的马脖子!”

“砍马脖子?哈哈!你也不看看你这小子的怂样,不被那人的战马顶飞了就算是好的了!”

“呸!大个子,老子要找你单挑,刀枪剑gun,你来挑;老子就要看看是你被顶飞还是老子被顶飞!”

见这群爷们现在拨开了愁云惨淡,又是一副找人拼命的二傻模样,乔羽摇头,抚着有些发晕的眉心,拧眉说道:“明日将玉林关中的百姓尽数集结起来好生保护好,等嘉陵关打开城门,外面百姓冲出来的时候,我们也打开城门迎接百姓回来,然后把混迹在百姓身边的东蛮武士找出来,一个一个铲除,然后城外布防十万骑兵缠住那十万铁骑,黄将军领一队人马从后翼包抄,咱们来个前后夹击,把那个专攻战术的吥铎皇子憋死在嘉陵关里

!”

听见大将军的安排,诸位将军各个跃跃欲试,脸上露出了杀戮前的狂喜,哈哈笑着:“就是!咱们看看是我们的大周王爷厉害还是那个吥铎皇子牛气!”

夏侯青坐回到椅子上,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道:“还是不能轻敌,大家都要拿出真功夫!再者,如果吥铎皇子没有用百姓当做挡箭牌那更好,依然是步兵对骑兵,咱们的骑兵对他们的步兵!好好地收拾!”

莫雷摸着下巴,装成了很深沉的模样:“听着这意味,还怎有点田忌赛马的味道!”

李廷峰笑着,道:“不管是田忌赛马还是田忌骑马,咱们一定要东蛮变成一头死马!”

听见李廷峰这样讲,大家又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带着强大的感染力,似乎传扬到了千里之外,刺破云霄,让这茫茫大雪天也跟着温暖起来。

……

大雪漫漫,依然洋洋洒洒的从天上往下落。

待帐营中的将军们笑着离开时,军营中的火堆燃烧的更旺了;已经月垂的夜色,笼罩着一片银装素裹的大地,大地上火光飘飘,帐营温暖。

乔羽披着红色的披风从帐营里走出来,静静地盘查着一个一个的帐营,碰见守夜的将士报以温暖的笑容,听见帐营中传出来的喊媳妇的梦语声,眼神忽闪着笑一下。

不知何时,夏侯青从不远处走过来,他打着一把油纸伞慢慢靠近乔羽,将手里的暖炉塞进这个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女人身上,然后纸伞轻轻地朝着她移了移,帮她遮住风霜,挡住寒冷。

乔羽抬头看夏侯青,催促:“大冷的天跟着出来做什么,你先回去吧,让小喜给你熬一碗姜汤!”

夏侯青见自己比一个女人逼视,高傲的扬了扬下巴,道:“你能出来我就不能出来?”

“你跟我能一样吗?”乔羽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可是这话停在夏侯青的心里,还真他妈不是味

夏侯青瘪瘪嘴,“是!我们不一样,你是大将军,关心将领那是自然;但我是皇室宗亲,跟保定帝那可是表兄弟,我身后站着皇上,代表皇上关心虎狼军将士,不行吗?”

乔羽握紧了手里的暖炉,看了一眼坚持的夏侯青;算了,跟他较真说话,她一定讲不过,想要跟着就跟着吧!乔羽转身,就又走在大雪天里。

夏侯青跟着乔羽,帮她撑着油伞,看着这茫茫大地,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你猜猜我先才讲的故事里,那个小胖子是谁?”

“明瀚呗,别以为我不知道!”乔羽没有半点惊讶。

可是,轮到夏侯青惊讶了:“你怎么会知道?”

乔羽眼里荡漾起温柔:“玉郎告诉我的,说明瀚小的时候是个小胖子,你小的时候是个小矮子,唐宋小的时候说话漏风。”说完这句话,乔羽转过身瞥了一眼夏侯青,眼里带着浓浓的怀疑,“你说你长个子的时候吃什么了?现在长得又高又壮,哪里看得出小的时候又撮又矮的模样?”

被乔羽这样逼视,夏侯青的男儿尊严很受打击:“你别光念叨着我们小时候,你知不知道楚玉郎小的时候,那可是小姑娘,走路走累了都哭,看见老鼠蟑螂也哭,粉雕玉琢的小团团,一天到晚窝在荣亲王的怀里,要么就骑在荣亲王的头上,一副奶声奶气没长牙的娘们样!”

乔羽听见夏侯青这样说楚玉郎,也不生气,只是呵呵笑着:“有你们陪着他,他一直都是这么幸福,真好!”

夏侯青听出乔羽的意思,哧了一鼻:“他是好,可是我们就倒霉了!那个混小子,下辈子让他当我亲妹妹,折磨死他!”

乔羽哈哈笑了几声,没有接过夏侯青的话,只是突然站定,看着头顶上飘下来的大雪,伸出手,接了几瓣雪花,幽幽开口说道:“你说,京城现在下雪了吗?”

夏侯青愣了一下,看着乔羽若有所思的模样,伸出手,也学着她的样子接了几瓣,道:“放心

!就算是下雪了,他也会好好照顾自己,那小子自从有了你,就比谁都怕死!”

乔羽笑了,感激的看了一眼夏侯青;然后调转回头,朝着大帐走去!

他在活着等她回去,她也要活着回去找他!

看乔羽要离开的意思,夏侯青突然从后面叫住她:“你要好好照顾身体,明天的战场就站在城楼上观看,冲锋陷阵这样的事儿交给莫雷那群老爷们做就成!”

乔羽回过身,反驳:“那怎么行?我身为三军统帅,自然是要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上去的!”

就知道这婆娘会这样说,夏侯青无奈的抹了把眉心,无可奈何的说:“你要上战场也行,但是,别太拼命,尤其是那把重剑就别带了,把我送给你的软丝剑带上!”

乔羽看着有些奇怪的夏侯青,笑了:“你怎么回事啊?!明天就要正正当当的跟东蛮打起来了,我还想着要把九环大刀也扛着,你要我带着一把软丝剑?那能宰人吗?”

夏侯青是彻底无语了,这个娘们,他想掐死她!

“要你带软丝剑你就给我带软丝剑,哪有那么多理由反驳!”说到这里,夏侯青又喝了一嗓子:“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反正,你不想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儿,你就要听我的!”

夏侯青快要在乔羽面前崩溃了,要不是担心这个女人的心情在知道自己的情况后会受到影响,他真的会将她现在的情况告诉她;混蛋,大混蛋,他是猪,才会喜欢这个混蛋女人!

乔羽看夏侯青一副心里有苦口难开的表情,眼珠子转了转,自以为是的明白了:“哦?!夏侯青,你是不是担心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安全了?放心,我会让调来伸手很好的虎狼军保护你的,再讲,明天你高高站在城墙上别下来,自然也就没有危险!”

夏侯青倒抽了凉气,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笨女人气死了!

乔羽,你丫就是个混蛋!认清楚这一点的夏侯青,转过身气冲冲的朝着自己的帐营走去;丢下乔羽一个人站在雪地里,愣神了许久都猜不出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了,居然对着她使小性子?!

坐在帐营中的夏侯青思量再三,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将乔羽的情况告诉楚玉郎,可是万一那个混蛋一个兴奋蹦跶到西北战场上了,那乔羽不举着那把九环大刀砍死他?

想到这里,夏侯青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将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毛笔又放下,一个人坐在昏黄的灯下,喝了一口热茶,呓语:“楚玉郎,爷在这里替你照顾儿子媳妇,等爷回去,你要用命答谢爷的恩情!”

……

京城,延平王府中

楚玉郎沉沉的睡在厢房里,手边,抱着媳妇常枕的枕头,不安的翻了个身,一头的冷汗!

梦魇中,乔羽身着银色兽面铠甲,肩披红色长麾,手里挥舞着那把九环大刀,身上、脸上都是鲜血;她高喊着、拼杀着,化身成了地狱中的阎王,一刀一刀的砍杀着东蛮武士;就在她杀的兴奋的时候,突然乔羽倒下了,她痛苦的捂着小腹,浑身抽搐着望着他,喊着他的名字!

噩梦,不断地重复在楚玉郎的脑海里,当他大喊着乔羽的名字从梦中挣开的时候,猛地坐起身,紧紧地抱着媳妇的枕头,睁大着那布满了双恐惧空洞的眼神。

“阿羽!别丢下我一个人!”

楚玉郎死死地抱着枕头,将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呓语着乔羽的名字,拼命地想要挥开这个宛若真实的梦境!

------题外话------

乔羽这娃儿,真的是很幸福的孩子吧!

不管怎么样,身边总是有一个人陪着是不?

嫁人前是风华绝代的御天涵,嫁人后是天真纯爱的小王爷,战场上还有一个宛若狐狸的绝色小军师?

唉~某漫看着都羡慕的滋溜溜的滴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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