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窗而坐,静视着窗外的风光,湖面平静,波澜不惊,偶有飞鸟掠过,划下一道长长的痕迹,转瞬即逝。

清晨的空气是清新宜人的,带着几分潮湿的爽朗,风是温和的,夹杂着些许冷冽,刮在她的脸和手臂上。

她看着湖面,一望无际的湖水,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一如她如今的处境,不知何时,那一直潜藏在湖底的水怪变会破水而出,打破这暂时的平静,将一切摧毁,将她一口吞下。

她,不过就是一条鱼,一条随时都在等待着死亡的鱼。

只是,经过了这许多,她的心智也变的更加坚强。

虽不知以后还将面对什么,但她决定,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她都要笑着面对。

风儿吹过,撩起她的发丝,在半空中肆意翻飞,她的眼眸穿过湖面,不知望到了哪里,忽然就望的好远。

身后的男人已经醒了,打了哈欠,伸了个懒腰,半撑着手臂,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晨起第一幕便能看见美人倚窗独坐久沉思的唯美画面,对唐痕来说,是赏心悦目兼大饱眼福的,心情也不由得变的大好。

“醒了?”唐痕将身上的被撩开,下床,走到她的身旁,双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双肩,“在看什么?”

“看水,看鸟,看鱼。”她淡声答道。

“好看?”唐痕轻笑了一声,左手抚过她一头乌黑细长的青丝,“我喜欢这里,每每来到这,我就觉得我与世隔绝了,顿时变的轻松无比,你若喜欢,以后我常常带你来。”

“嗯,我也喜欢这里。”她点着头,说的是实话。

这样一个遗世独立的居所,谁会不喜欢?特别是他们这些沦陷在豪门大宅里,整日里过着勾心斗角,提心吊胆的日子的人来说,能够在这种远隔于世的地方生存,是最幸福快乐的事。

只可惜,她不是修道的仙人,也不是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更不是身随心动的普通人,她没有遗世独立的资格,也没有与世隔绝的权利。

一入豪门深似海,况且她本就是生在豪门的女子,她这一生都注定与豪门大宅里的明争暗斗脱不了关系。

离开这里,她又将踏入那个满是污糟的大染缸。

“唔……,好臭,你有口气。”她眉间微蹙,伸手将唐痕凑近的脸推开,“快去洗脸刷牙吧。”

“你也有口气,刚睡醒的人都有,但是我不嫌弃你,你也别嫌弃我。”唐痕笑了笑,不仅不肯走开,反倒恶劣的对着她哈了口气,看到她一张脸紧紧皱在一起,这才满意。

因为没有下人伺候,所以唐子琳一边自己洗漱,顺道伺候了唐痕洗漱,然后替他穿衣。

等到两人都拾缀妥当,下人也将船划到,准备接两人回大宅。

“少爷,您和少夫人起了么?”下人坐在船上,朝着萃湾居轻轻唤了一声。

“嗯。”唐痕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伸手在她的小脸上轻轻拍了拍,“走了。”

“嗯。”她点点头,挽着唐痕的手,走出萃湾居,昨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而萃湾居,就是这梦的发源地,一切都太过美轮美奂,以至于让她有些如坠梦中的不真实。

她害怕,这份宁和维持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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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纳兰夜和艾米约定的日子,艾米照常,一早便来到纳兰家赴约,而她不知道的是,红绸已经暗地里跟踪了她快一个月,这一个月,红绸每次都被艾米侥幸甩掉。

而这一次,艾米显然不再那么走运,红绸亲眼看见艾米鬼鬼祟祟的进了纳兰家大门。

这一次,红绸决定潜入纳兰家,探个究竟,究竟艾米瞒着唐子琳私会纳兰夜,是有什么事?

以往每每跟在纳兰家就不见人影,红绸不确定艾米是不是在纳兰家,所以不敢贸然潜入,对红绸来说,纳兰家的防备系统比起西院来,简直就是不堪一提,要潜入纳兰家,不过就是翻手复掌之间,而这一次有了确切的证据,红绸很轻易的便躲开纳兰家的防备系统,轻而易举的潜入。

管家王伯见了艾米,就像见了老朋友似的,露出万年不变的微笑,带着艾米去击剑房找纳兰夜。

这一次纳兰夜没有让艾米多等,知道艾米要来,所以缩短了练习时间,准备提前结束。

“嗨,我可爱的小艾米,七天不见,你好像又变的更加可爱,如何,在唐家过的还好吧?有没有人欺负你,如果在唐家住的不习惯,欢迎你随时搬来纳兰家哟,我卧房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纳兰夜伸手接过下人递来的冰帕子,一边擦着汗,一边朝艾米走来。

“七天不见,纳兰少爷你的嘴巴变的更加油腔滑调了!而且更加令人讨厌!”艾米不客气的回应道。

“呵呵,我就喜欢你的直白,够辣!”纳兰夜挑眉笑道。

以往的女人,个个都是像是牛皮软糖似的,粘上了,想甩都甩不掉,而且那些女人在面对纳兰夜的时候,通常都把姿态放得很低,把纳兰夜的位置衬的很高。

虽然男人通常都喜欢女人的赞美,依赖,崇拜,等等,但是多了就会腻,山珍海味人间美味,天天吃也会让人感到厌烦,食物如此,女人亦是如此。

纳兰夜现在,明显就是对那些千依百顺的女人腻了,他想尝试着征服这匹在唐子琳身边长大的小野马,试一试这道清粥小菜是什么滋味。

两人闲聊叙旧,语气熟络,如同久久未见的老朋友,躲在屋顶的红绸瞧见这一幕,惊诧不已。

红绸眉间紧蹙,什么时候起,艾米居然和纳兰夜关系如此亲密?身为唐家的下人,她居然敢私会别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的身份如此不一般!她难道不知道,她已经触犯了家规,这是死罪!

若她私会之人是别的下人,厨子,保镖,园丁,什么的都还好说,反正唐痕也不喜欢她,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可她的姘头偏偏是纳兰家少主!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必定会造成轰动,唐痕的面子就会挂不住!那么,为了维持唐家少主的脸面,即便唐子琳跪着求情,艾米也难逃家法!

到时候纳兰夜会不会出面保她呢?

像纳兰夜这种花花公子,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对纳兰夜来说,艾米或许只是为数众多的女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到时候,纳兰夜很可能为了保车弃卒,而弃艾米于不顾。

像这种男人,红绸见的多了,都是玩玩而已,哪会有什么真感情?

红绸摇了摇头,为艾米感到叹息。

纳兰夜与艾米闲聊一番,两人离开击剑室,回到纳兰夜的房间,然后艾米坐在沙发上玩电脑,纳兰夜则进浴室洗澡。

红绸倒吸了口凉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男的还去洗澡了,那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傻子都能猜得出来!

红绸不想再继续看下去,因为她开始觉得有点恶心,对于男女之事,红绸没有经历过,她才十六,对男人也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她会觉得厌恶,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艾米,你为什么这么傻?要这般糟践自己!你不仅害了自己,也连累了表姐。”

说完,红绸便迅速地消失,离开纳兰家,回到唐家,将所看见的一切向唐子琳如实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