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安慰景妃道:“别哭别哭,有朕在。”回首看向孙太医,皱眉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朕仔细说清楚。”

“启禀皇上。”孙太医偷眼看向一旁梨花带雨的景妃。

“朕让你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楚墨皱眉道。

“启禀皇上,以老臣多年行医经验来看,景妃娘娘怕是中了毒。索性下毒之人用量不重,时日尚浅。”孙太医虽然收了景妃的金子,但毕竟这是欺君之罪。可两方都不能得罪,是以含糊其词的说道。随即又补充道:“不过皇上请放心,此毒对皇子无碍,老臣开几副药便可。”

楚墨闻言,暗想道。定是太后当日的水银之毒,没想到到底还是显露了出来,幸亏自己早先便知道此事,否则当真是要吓一跳。既然事已至此,便只能装作不知道了,就这样吧。

“唔,那你赶紧去吧。”楚墨淡淡道。

景妃在一旁看着楚墨这淡淡的神色,心中有些凄楚。没想到自己还未到人老色衰的地步,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这般了。

待孙太医走后,楚墨笑着对景妃道:“既是没什么大碍,就早些休息吧,朕就不打扰你了。”言罢,转身欲离。

景妃眼泪簌簌而落,她心里不甘心。她不相信她的墨郎有一天会这样对她,她不相信以前的美好就这样一点一点的离开自己。不行,她不甘心!

可该如何做呢?如今想拿中毒做文章,可墨郎又是这般淡然的神色,不为所动。

对了,这中秋过了,就要到秋狩了。往年自己都会随行,可今年自己这样子,想必是没有随性的希望了。在此期间难保没有人会趁机上位,若是自己在,想必还能挽回一些。退一万步来说,看方才墨郎的反应,还真让景旸王说中了,看来自己不得不为今后做打算,趁秋狩找机会见他商议商议也好。

想到此处,一掀身上的锦被,紧紧的抱住楚墨。

楚墨忽觉被人抱住,停下了脚步。片刻后,轻拍了拍手道:“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撒起娇来了?快去**好好歇着吧。”

景妃似是未闻般,紧紧的抱着楚墨,说什么也不放手。

见身后之人没有动静,楚墨不由得皱眉道:“你先松开朕,有事咱们慢慢说。”语气之中不由得带了些怒气。待身后之人送了手,楚墨转身道:“怎…”,“么”字还未出口,就看到景妃那泪流满面的俏脸,不由的有些心软。暗自轻叹,软下声来道:“怎么了这是?”

景妃紧紧的抱着楚墨道:“我不放手,我就不放手!我放手你就走了,我绝对不会放手。”见楚墨软下声来,不由得将自己这些日子的思念,委屈,惊恐,紧张尽数发泄了出来,扑在楚墨怀里,声嘶力竭的呐喊道,也不知到底是说给楚墨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从未见过如此的景妃,楚墨不由的有些发愣。也听得出她的声音中有着太多的压抑,也未出言阻止,仍由她将宣泄。

待景妃收住了些哭声,楚墨将其抱到**,伸手擦了擦景妃脸上的泪痕,笑问道:“朕的颜儿都哭成个花猫了。怎么了这是?”

景妃瘪嘴道:“颜儿这便含辛茹苦的为墨郎受苦,如今都中了毒,墨郎也不关心颜儿。”

楚墨笑道:“怎么不关心了?朕这不是一听到你身子不舒服就赶过来了么?”

“可墨郎也不为我们母子做主。”说着,景妃又似泫然欲泣。

“好好好,那颜儿说说,让朕怎么做主?”楚墨笑道。

“要颜儿看,定是有人要害我们母子。”景妃瘪嘴道。

“这…”楚墨被景妃说的一时语塞,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景妃看楚墨语噎,更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拉着楚墨的手似是又要哭出来。

“莫哭,这样,你说怎么办,朕依你便是。”楚墨笑着安慰道。

“颜儿跟随墨郎多年,墨郎知道颜儿不是那般不讲道理的女子。只是颜儿深受皇恩,如今怕是成了众矢之的。如今墨郎在宫中,颜儿尚且惨遭毒手,转眼墨郎就要依例秋狩,颜儿一人在宫中怕是…怕是…”

楚墨心想,原来是打这主意。依着宫中惯例,是要到了秋狩的时候,今年想必她是没机会随驾前去。但又怕有人趁机夺了自己的宠,这才演了这么一出好戏,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要跟着。

不过去了也好,宫中事务繁杂,干扰了自己的判断,况且有些事也不好办。若是到了郊外,反而轻松了不少。既然事情解决不了,那就交给天定吧。

孩子,不是父皇狠心,这次能不能活的下来,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那…那你就跟着吧。这回能睡了?”楚墨微微皱起眉头道。

到底服侍楚墨多年,心知楚墨的耐心就要被耗光了,景妃只得见好就收。

一直在门口守候的福喜已然昏昏欲睡,见楚墨出来,急忙打起精神道:“皇上,咱们这是去?”

楚墨心中烦闷,略有些头痛,皱眉道:“哪也不去了,回文澜殿。”

“可…”福喜小声提醒道,“可湘主子还等着…”

“告诉她,朕头痛的紧,就不过去了,让她早点休息吧。”

福喜见楚墨的眉头越皱越紧,心知是楚墨的头痛愈加厉害了。眼珠一转,低声道:“皇上若是头痛,可需要招汐嫔娘娘前去?前几次皇上头痛之时,汐嫔娘娘的凝神汤可是起了大作用。”

楚墨此时已经心乱如麻,一挥手道:“去吧。”

福喜面露喜色,急忙派人前去通知苏洛汐。

文澜殿内。

“皇上好端端的头怎么疼起来了?现在如何了?”

苏洛汐本来已经入睡,听了福喜的传话。虽心中尚且气恼楚墨,但还是十分关心他。急忙起身,略加梳洗便匆匆赶来。

“奴才也不清楚,方才从景妃娘娘那边回来便如此了。倒是不甚厉害,已然在**歇着了”福喜低声道,随即向苏洛汐递了一个笑容。

苏洛汐一听此话,便知福喜是有心给自己一个机会。可他又不是不知道这其中…遂笑道:“洛汐谢过总管,我先进去伺候皇上,若是得了空,不知洛汐可否问总管几个问题?”

福喜还当是苏洛汐要继续打探皇上的喜好,遂笑道:“娘娘放心,奴才有空,有空!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洛汐转身步入内室,见楚墨并不在**,而是躺在一旁的榻上。俊秀的面孔因为疼痛而略显苍白,好看的眉毛也紧紧的拧在了一起,让苏洛汐不由的心疼起来。

见榻上之人似是已经睡去,苏洛汐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坐在榻边,轻轻的揉动着楚墨的太阳穴。一边揉着,一边看着这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孔,怔怔的发呆。

睡梦中的楚墨只觉得一阵香气扑鼻,随后觉得头也不像那么疼了,朦胧之间似是又回到了那段让他永生难忘的快乐的时光。

第二天一早,楚墨头也不痛了,整个人神清气爽。正欲起身收拾上朝,觉得胸口有些沉闷,似是被什么压着。睁眼看去,一个女子正伏在自己的胸口沉沉的睡着,朝阳透过窗棂洒在她倾国的容颜上,微微扇动的睫毛上,不点而朱的嘴角上。

楚墨伸出手去,想要轻抚这美丽的一刻,却又怕将佳人吵醒。收回手去,静静的看着。

他此生从未如此仔细的观察过一个女人。

本就没有沉睡的苏洛汐感到楚墨的轻动,急忙起身道:“七郎,七郎哪里不舒服?”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楚墨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的有些窘迫,垂首道:“臣妾一时困顿,还请皇上恕罪。”

楚墨心中暗自感慨,这么一副美好的场景就如此被自己毁了,起身笑笑道:“无妨,你也莫要在这趴着了,睡也睡不舒服。”

起身穿好朝服,淡淡道:“你也辛苦了一晚上了,就不用回去了,在朕这歇着吧。”言罢,转身离去,只留一脸惊讶的苏洛汐在原地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