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慵懒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娇艳欲滴的朱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微顿片刻,檀口轻启复道:“你去把这消息放出去,记得做的干净些。若是被人发现了,后果你很清楚。”

璟琮宫内,华美的鎏金瑞兽四足鼎炉中不时的传出轻微的劈啪声,缭绕的轻烟散发出淡淡的青草香味,整个房间温暖如春,与外面寒冷的冬月似是两个世界。

榻前碧青色的沙曼柔顺的垂在地上。帘内,景妃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溶月立于一旁,轻轻的打着羽扇。帘外,一个身影垂首而立,看不清面容,只见她领命转身离去,瘦小的身形显得更为单薄。

待那人走后,溶月皱眉,微想了片刻还是问道:“主子,这人...可靠么?”

景妃轻笑自榻上起身,伸手抚了抚斜垂的的发髻,柔软的身躯并未因怀孕而显得的臃肿,反而显的丰满圆润,更为媚态横生的她填了一丝娇媚。只听她轻笑一声,轻环着浑圆的腹部道:“这世间之事,本就无可靠一说,所谓‘可靠’不过是依把握大小而定罢了。而这把握的大小却完全取决与你抓住了对方的哪一点。若是抓到痛处,自是有了十足把握,自然也变得可靠。”

溶月扶着景妃向床边走着,柔笑道:“奴婢受教了,娘娘当真是机智无双,若是他日诞下皇子,想必那母仪天下之位定是囊中之物。”

微顿了顿脚步,景妃看着身旁的溶月笑道:“你跟在我身边也不少年头了,这话可是能胡乱说的?再说...”随即轻叹一声复道,“再说本宫之事你是最为清楚的,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能够保全我母子二人性命,又岂敢贪心那后位?若是...若是墨郎对我尚有半分情分,只求他能高抬贵手,放过孩儿一条性命,我便心满意足了。行了,莫要再说这些事了,去把孙御医传来吧。”

文澜殿。

“爷,璟琮宫方才来信说...说景妃娘娘身子不太舒服,请爷过去一趟。”福喜小心翼翼的回禀道,不时偷眼瞧着楚墨。

正如往常一样,批阅完手头奏折觉得饥肠辘辘的楚墨准备吩咐福喜摆驾兰陵宫,却没想到方一坐上辇驾,便听到福喜如是回禀。

轻轻扬了扬眉,楚墨微顿了片刻,也没答话。福喜见状,急忙挥手停了辇驾,垂首站在辇驾旁,静静的等待着吩咐。

片刻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自辇内幽幽传出,随之而来的是楚墨无奈的声音淡淡道:“璟琮宫。”

福喜深知楚墨心中所想,知道他的难处。英明圣主,一代帝王,却终是摆脱不了红颜缠身的宿命,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吩咐了身边的小太监去兰陵宫通传,无奈摇头转身,轻扬手中拂尘,尖细而响亮的嗓音在空旷的宫道上回响,和着辘辘的车辇声,久久不绝。

“皇上驾到!”

随着福喜的高声唱喏,一只明黄色的厚底官靴自辇内踏出,轻敲落地,带起些许微尘。楚墨抬头看了看这座华丽的宫室,不觉有些陌生。免了众人的礼节,负手而入。

“身子好好的怎么会不适了?”方才还是一片淡然神态的楚墨,随着踏入屋内的脚步,脸上立即换上了一抹紧张而关切的神色,几步走到床边,拉着景妃的手关切的问道。

此刻的景妃早已换上了一副弱柳扶风的神态,若是以前,看着楚墨如此关切的神色,她定会坚信楚墨对自己的感情并为之感动。而如今却只带起了心底的一阵嘲笑,当真是变脸比翻书都快。

可她更多的是自嘲,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都要用如此虚伪的面容相对,才能掩盖的住心底那最不可告人的想法。

“回皇上的话,臣妾不碍的,都是这帮奴才,擅自惊动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不着痕迹的将手从楚墨的手中抽出,略低了低高傲的脖子,景妃巧妙的隐藏了自己的内心。

楚墨看着面前这个曾经与自己日夜耳边厮磨的女子,如今却渐行渐远,略一怔,却还是转过头去,厉声问道:“景妃的身子可有大碍?”

本就有愧于楚墨有负于皇恩的孙御医听了楚墨的问话,身子不由得抖如筛糠,战战兢兢道:“回...回皇上的话,景妃娘娘并无大碍,待...待臣开几副药,调理数日,定保娘娘与皇子安泰。”

略一皱眉,楚墨厌声道:“调理就调理,怎的连这几句话都说不清楚了?行了,无碍便好,快去开药吧。”

跪在地上的孙御医如蒙大赦一般,急忙起身快步跟随溶月走向外间。

片刻后,溶月带着一个小宫女回到内室,见屋内二人并不似以前那般如胶似漆,更多的是相顾无言,略整了衣冠,上前恭谨道:“娘娘,方才孙御医许是忙中出了错,误把汐婕妤的方子落在咱们这了,奴才想赶紧交还怕误了大事,您若有事先吩咐慕雪。”随即一礼低声吩咐身边的小宫女道,“好好伺候皇上和娘娘,我去去便回,知道了么?”

景妃轻轻的点了点头,余光瞟着一旁的楚墨,果然不出她所料,溶月刚一转身,楚墨便淡淡的开口询问道:“汐婕妤的方子?也没听说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拿来给朕瞧瞧。”

溶月故作犯难之色,双眉轻皱为难道:“着。”话虽如此,脚下步子却轻轻的挪了回来。

“还不快拿来给皇上瞧瞧?汐婕妤现在最为圣宠,若是出了半点岔子,咱们璟琮宫阖宫上下都赔不起!”言罢,向溶月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将手中药方交予楚墨。

楚墨也未将景妃之言放在心上,接过药方,确实是苏洛汐的无疑,却不知到底是什么病症,心中纳闷,微顿片刻道:“把孙御医给朕传回来。”

不多时,孙御医又出现在了璟琮宫,不同的是,这回的他比刚才还要紧张。虽是寒冬腊月,硕大的汗珠仍是一颗颗自额角沁出。

“这是治什么病的方子?”楚墨示意福喜将方子交予孙御医,淡淡问道。

孙御医拿到药方,面上的神色立刻变得惨白,支支吾吾半天方才吐出几个字道:“回...回皇上的话,这...这是平常调理的方子..”

“平日调理?”景妃突然开口道,“本宫自入宫之日起便日日调理,也未见有如此方子。你也莫怕,皇上不过是关心汐婕妤。再说,若是汐婕妤有何病症因你欺瞒不报而延医耽误,即便是将你满门抄斩,也不够陪的。”

景妃看似平淡的话语,在孙御医耳中却似一个又一个的惊雷炸响,偷眼看向楚墨,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让他更觉的心惊胆战。总是长俯于地,大喊道:“臣有罪,求皇上恕罪啊!”

楚墨眉头轻皱,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冷声道:“说实话,朕饶你不死。”

兰陵宫内。

“啊!”苏洛汐轻呼一声,指尖处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疼痛。将手中的笸箩放在一边,只见如削葱尖般的手指之上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柳眉紧皱,将指尖放在口中轻含。

挑帘而入的慕槿正巧瞧到这一幕,不由得出声问道:“可是又扎了手指?”随即笑道,“这几日是怎的了?总是这般心不在焉的。”

“没...没什么。”苏洛汐勉强一笑,拿起手边的笸箩,看着那缝制了一般的明黄色中衣,眉头不禁又皱道一起。

慕槿看着苏洛汐笸箩中的衣服说道:“可是想皇上了?”随即轻笑安慰道,“这后宫之中嫔妃众多,即便是皇上心中有你,为堵悠悠众口也要尽力做到雨露均沾,这也是为了你好。再说听闻景妃这几日身子不适,多陪陪也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