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接过月蝉递来的茶杯,再次替她斟了一杯,小心翼翼问道,“主子,午膳还没用吧?”平日里,主子在那亭子作画,也会在那亭子用膳,看今日这情况,想来是还没用膳了。520

月蝉轻摆了摆手,“你去点了香,我想小憩一会儿。”再次端起那茶水,这次只是轻啜了两口,便放下茶杯,朝床边走去了。

入画微微叹息,去点了那安息香,很快那鎏金镂空的焚香炉上方便袅袅飘起轻烟来,她便又走到床边,替月蝉整理了床铺,放下床幔,才退了出去。

袅袅的安息香静静地充斥萦绕了整个房间,房间内的一桌一椅似乎都安静了下来,然而床幔深处却隐隐有辗转反侧翻动被子的窸窣,还偶有叹息声。

“花雨泽,花雨泽……”月蝉躺在床c上静静默念着,似乎每念一次,心底就有东西跃跃欲试地要涌出,脑中似乎也有些东西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却终究是看不清,辨不明。

曾经的月妾与这个花雨泽,她如今的四姐夫到底有过什么样的过去,为何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又为何东方瑾要如此在意。

还有,东方瑾说出这话,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她是月族巫儿的身份。

想到此,她深深叹一息,“罢了,”过去的月妾,现在的月蝉本就不是一个人,她们的境遇也完全不同,她又何必去计较。

如今,她只需寻得好机会,从这深宫之中逃出,那便是海阔天空了,这里的一切一切都与她不相干,不管是月族男人的熊熊野心,还是东方瑾的千秋大业,她都管不了,何须还去理会一个与曾经月妾有过不明关系、而她却从未素面过的男人。

佛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是啊,心不动,则不痛;无欲则刚。

在那雕花大床,辗辗转转也心平气和了,到了傍晚,腹中终于有些饥饿感了,她便起了床。

入画伺候她用过晚膳,她又在自己园中逛了逛,已到了夜晚,便回了寝宫,照例沐浴更衣。

“主子,今日是要早些休息,还是要看看书。”入画边替月蝉整理床铺,边询问在书桌边看书的月蝉。

平日里,皇上这个时候都会到的,已经连着有一个多月了,今日怎么不见人影,看来中午两人是又闹了。

月蝉闻言,不自觉地抬眼看了窗外的夜色,“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先去睡吧,我再看会儿书。”他今夜恐怕是不会来了吧,不来也罢,省得两看两相厌。

然而,虽这么想,可心下竟生了一丝寂寥,那寂寥只轻轻地拂过,却也掠起了波纹,留下了痕迹。

“那奴婢告退了,主子也早生休息。”入画退了出去。

昏黄的灯火上罩着白色的灯罩,连着灯光也像是被漂白了一样,屋外清风朗月,虫声一片,偶有微风拂进屋内,灯火颤抖。

月蝉静静地看着手头的《风都遐迩逸事》,时不时地举起那狼毫,在雪浪花笺上做些摘抄。

风都,并不单指风国的国都,而是指整个风国,遐迩即远近之意,而逸事,则是指史书没有正式记载的事情。

因此,这本书记载了好些她从风国正史根本就看不到的信息,比如:天族自古有律,逢新君立,族长者受其训于密室之中,他人不得近。

这话的意思就是:皇家有规定,每一新君登基,必须要接受皇族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那位长者的教诲,而且必须是在密室之中,至于那长者要教诲新君何事,别的人都不得靠近那密室而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