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证如山?”钟离雪满是不解,“不过就是在王府将他抓获,这能证明什么?是能证明本宫帮他炎烈逃走,还是能证明这件事于本宫有关?”抚了抚胸前的墨发,转而对上虞天琰,“英明如圣上应该不会像丞相大人那么弧度才是吧?在王府将他抓获也有很多种情况,也许是韩大将军派人追捕,他恰巧逃入王府,也有可能是他逃跑的路线都有追兵,他只能选择逃进王府。”

“钟离雪,你这是在强词夺理!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这一切不过是你想脱罪的说辞而已!”薛雄再也安奈不住,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胡搅蛮缠的女子,死的都能让她说成活的!

“丞相大人,再怎么说雪儿也是本王的王妃,你不但直呼本王爱妃的名讳,而且当中斥责!本王从来不知道丞相之位是凌驾于皇室之上的!大人还真的是给本王上了一课,教本王获益匪浅啊!”虞谨辰一派温和,英俊的脸庞带着谦逊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是杀人不见血。

“王爷赎罪,微臣只是想尽快找出各种缘由,安定朝纲,不让外人有可趁之机!为了虞国的安定,老臣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薛雄嘴上说着赎罪,他的表现却没有半点认为自己做错的样子,如此的大义凌然,到显出虞谨辰有些不明是非的袒护钟离雪。

“行了!雪丫头说的对,这确实不能说明炎烈一事与她有关,丞相,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朕要看到的是证据,不是你单方面的推测!”虞天琰果断的下了命令。

“老臣遵旨!”

“还有雪丫头,虽不能说明这件事与你有关,但是你与炎列确实有私交,朕念你年幼,识人不清,回府面壁一个月,做为惩罚。”

“儿媳遵旨!”

“钟离秋,雪丫头涉世未深,不懂得人心险恶,情有可原,可以减轻处罚,但是你这个做爹的教导不严是事实,官降一级,罚俸一年

!”

虞天琰果断的下达一系列的命令,看上去这件事仿佛已经了结了,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一直到回到王府,钟离雪仍然没有开口。官降一级,罚俸一年,她好像又给爹惹麻烦了。炎烈是她清醒以来交的第一个朋友,太庙的出手相助,天荡山的一路相护,遇刺时的舍身相救,往日的一切不停的闪现在脑海之中,难道说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他为了逃离虞国的铺垫吗?这样一个洒脱到让人心疼的男子,真的是在利用她吗?

“岳父大人不会怪你,不用自责!”虞谨辰将她揽入怀中,将她囊括在他的羽翼之下,用炙热的胸膛来温暖她。

钟离雪埋入他宽阔的胸怀,肆意的发泄着心中的悲伤,如一只受了伤的小猫,舔舐着身上的伤口。

感觉到胸前的湿润,虞谨辰终于放下心来,发泄出来就好,一直憋在心里会生病的,本来她现在的身子就不是很好,在这个特殊时刻,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小野猫,你家夫君快被水淹死了!”

耳边传来戏谑的声音,钟离雪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的丰功伟绩,脸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她竟然会在他的怀里哭成这个样子?刚刚那一刻的心安不是骗人的,在他怀里,她感觉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仿佛只要有他在,所有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她怎么没会如此的依赖一个人!

“雪,你是在暗示你家夫君,你需要一个吻吗?”小野猫竟然看自己看呆了,心里瞬间膨胀起巨大的满足感。

这次钟离雪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声反驳,清澈的水眸认真的凝望着他,如一只漂泊在汪洋的小舟,有些无措,有些恐惧,又有些许的兴奋,“怎么办?我好想越来越依赖你了!”

嗓音不似往常一样清脆,透着一丝迷茫与娇弱,好似迷路的小孩子。虞谨辰心疼的看着她,“傻丫头,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夫君,夫人依赖夫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解决,你只要好好呆在王府就好,一切都交给我。”

清风拂过,带来了春日的味道,衣袂纷飞,青丝飘扬,紧紧的交缠在一起,空气中流动着幸福的味道

“雪松,放弃吧,王爷爱王妃已经爱到骨子里了,你介入不了的!”青松劝解道,以往那个活泼伶俐的雪松早已经消失不见,如今的她满脸凄楚,让他感到心疼。

“是我先遇到王爷的啊!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为什么拥有这般幸福的人不是我,而是她?”呢喃般的轻问几乎不可闻,这样恩爱的画面她已经见了不止一次,每一次她的心都如刀绞一般疼痛,为了王爷她可以付出一切,本以为一直陪在王爷身边,王爷就一定会感受到自己的心意,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已经被悲伤裹住的雪松,青松很是担心,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上次王爷绕了她,如果再有下次,后果他真的不敢想,“忘记王爷,不要再招惹王妃,如果你还想陪在王爷身边,你还想活着。”

“我还能做什么呢?现在我只想静静的站在角落,只要每天能看到王爷,就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我不会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的。放心吧!”看着相拥的两人,平静的口吻如同认命一般。

青松轻轻皱了皱眉,能得到她亲口的保证应该是十分欣慰的,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无论朝堂上是多么的动荡不安,永远和百姓没有关系,夜色早已经降临,街上仍然是热闹非凡,春风楼的生意格外的红火,人声鼎沸,功劳自然离不开头牌魅月,每个月她才登台献艺一次,每个月的这一天,这里都挤满了人。

“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有些不寻常!总不会是你家小王妃太过稚嫩,满足不了你,所以到我这里来寻求安慰的吧!”闺房之中,魅月挑起桃花眼,毫不顾忌的猜测。

了解她的恶趣味,虞谨辰根本就不搭她这一茬,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炎烈的事情有些麻烦,我不想把她牵扯进去。”即便虞谨辰没有点明,魅月依然知道这个她是谁,除了他那个宝贝的不得了的小王妃,还从没有见过他那么紧张过谁。

“吴起对炎烈一向忠心,薛雄想从他嘴里套出来些什么,难了!再说你那个宝贝王妃本来就和这件事直接关系,就算是吴起被撬开了嘴,也说不出来什么东西!”魅月一脸你多虑了的表情。

“你觉得这些我会猜不到吗?”虞谨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关键的是薛雄认定了这件事情和她有关,无论吴起张不张嘴,那只老狐狸都会找理由将这一切推到她身上

。”

魅月有撞墙的冲动,正常人都不会有你深谋远虑,世上有几个人能逃脱的了你的算计,即便是像我这样自诩聪明绝顶的人还不是败在你的手上,“你这不是在给我出难题吗,照你的意思,那个薛雄无论怎么样都要把你的小王妃卷入局中,不是事实在那那里也会变成事实,除了解决了他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魅月有些抓狂。

虞谨辰又是一记白眼,如果这么简单的话还来找你干什么,杀人他不会吗?“还不是他死的时候。”

“老大,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办?反正我没有你那么深的城府,你说,我做。”魅月完全放弃,在他面前,她就不是出谋划策的材料。

“薛源好像是春风楼的常客,”虞谨辰微微一笑,身影被夜色淹没,魅月总总算是弄清楚他的来意,就说他什么事情能难倒他这样的人,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惹到了虞谨辰,薛雄还真的是倒霉。

钟离雪懒懒的走在王府里,真是流年不利啊,好不容易虞谨辰解了她的门禁,皇上又让她面壁思过,好像所有人都想把她关在王府里。

“王妃,这是进贡金桔,是王爷专门命人送来的呢?听说就算是皇宫里也没有多少!府中的这些全都在王妃这里了!”青鸢笑的比阳光都灿烂,王爷如此爱护小姐,小姐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以往进贡的物品王府都会有一份吗?”嘴里一边吃着美味,还不忘把事情问清楚。

“回王妃,不全是,只有少数王爷会特别吩咐,送一批到府里。”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嬷嬷回话,青鸢是跟着钟离雪来的,这些个陈年旧事她自然不是十分清楚。

“顾嬷嬷,府中的大小事务繁多,有青鸢陪着本宫就可以了。”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虞谨辰就把顾嬷嬷放在她身边,省的下人再对她不敬。

“王妃不必担心,府中之事虽然繁多,但也没有到了事事都要老奴处理的地步,即便是什么事情有了纰漏,相信王爷也会体谅老奴,但是万一王妃这边出了什么差错,那老奴可就真的是性命不保了,”顾嬷嬷挂着慈祥的笑容,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虽然不能说是完全看的透他,但是猜的他个三四分她还是可以的。

钟离雪不禁纳闷了,她人在府中能出什么差错,再说就算是有什么危险,一个老妇人又有几分帮助?而且她刚刚说什么性命不保,不禁疑惑起来,“虞谨辰有那么残暴?”

顾嬷嬷但笑不语,或许王爷跟残暴打不上边,但只要是关于王妃你的事情,王爷可从来都没有留情过

!在雪松挨板子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王爷一向对人宽厚,尤其是对待下人,从未说是动刑过,雪松又是跟了他十多年,对他来讲,她也不仅仅是个下人那么简单。能让一个丫头掌管府中内院事务,这就表明了她在府中的地位,在王爷心中的分量。就是这样的雪松,招惹了王妃都要挨板子,王妃对王爷有多重要可想而知了。

“这金桔属实开胃,不愧为贡品,只可惜少了一点。”看着空空如也的餐盘,钟离雪一脸惋惜。

青鸢无奈的翻了翻白银,“我的王妃,你就知足吧!皇后的分量都不一定有你的多呢?”

话是这么说,有些东西不尝还好,一尝就上瘾,偏偏分量还是如此之小,真是的!馋虫已经被勾起来了,但是却没得吃!钟离雪一屁股做到了石凳上,失了逛园子的兴致。

“等王爷回来王妃可以亲自向王爷讨,相信王爷一定有办法满足你的!”顾嬷嬷一脸笃定,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王爷也会给她摘下来,何况只是几个金桔。

讨?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尴尬,好像她是乞丐一样?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死!而且还要等到虞谨辰下朝回来。托着下巴,一脸的纠结。忽然亮灿灿的金色出现在视线里,钟离雪撒腿挡住来人的去路。

“见过王妃!”雪松很本分的行了个标准的礼,该有的礼节一点儿都没有少。

怎么是她?钟离雪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看清楚些,在情敌面前失了形象,失策失策!

“不知王妃所谓何事?”雪松问道。

“不知这盘金桔是送给何人?如果本宫想截下来,有几分可能!”钟离雪直奔主题,说明来意,她的目标就是消灭这盘金桔。

“还望王妃恕罪,奴婢做不了这个主,这些金桔是按惯例送到念雪居的,王妃如果想要,可能要先跟王爷请示。”雪松不卑不亢,既拒接了钟离雪,又没有犯上的意思,王爷的命令是最好的盾牌

念雪居?嫁到王府这么久,虽然不能说王府里的每一个角落她都走过,但是都有什么院落她还是清清楚楚的,只是怎么从未听说过还有一个念雪居?府中也没有人提起过,是众人觉得没有必要提,还是故意瞒着她?

“王妃如果没有吩咐,奴婢先行告退。”雪松没有理会沉浸在思绪之中的钟离雪,端着金桔绕开了她。

“青鸢,你不是说送往府中的金桔都在我这里吗?雪松那里怎么还会有一份?”看着雪松离去的方向,钟离雪不解的问。

“顾管家给我的时候就只有这些,再说王府中除了王爷就是王妃了,这贡品除了给王妃还能给谁?所以我就认为顾管家给的就是全部了!”青鸢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说着王府之中住着另外一个主子?

“顾嬷嬷,你是府中的老人了,一定知道念雪居里住的是谁!”忽然从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不安,莫名的恐惧逼着她必须把事情弄清楚。

顾嬷嬷有些为难,王爷对王妃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可是并不代表能弥补王爷心中的空缺,如果她说了让王妃不高兴,那王爷回来一定会怪罪她,如果她不说,那王妃一定认为她知情不报,一样也会怪罪于她,夹在两人中间实在是太难做人。

“嬷嬷也不必有顾虑,本宫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在王爷面前露出半点风声,而且,即便你不告诉我,这念雪居既然在府中,本宫就一定能找出来看,只是时间长短而已。”钟离雪又加了一把火,免去了她心中的顾忌。

“王妃,不是老奴不想告诉您,只是这件事有些特殊。”顾嬷嬷叹了一口气,“从建王府起,念雪居就有了,而且是王爷一块砖,一片瓦亲手盖成的,里面所有的装饰都出自王爷之手。这些年来,府中大大小小的院落都有重建过,唯有这念雪居仍然保持原样,一砖一瓦都没有动过。”

虞谨辰亲手盖的?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心中的锣,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应该从未做过粗活,他居然亲手盖了一个院落!这需要多么深厚的感情才能让他做到这一步!这一刻,钟离雪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嫉妒。

“究竟谁那么幸运,能住在王爷亲手盖的房子里?”轻轻飘来一句话,风轻云淡的口吻好似一点儿都不在意,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已经快嫉妒的发疯了

看来她想错了,王妃这么大度怎么会在意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顾嬷嬷心中的恐惧平复了很多,“就老奴所知,念雪居至今都是空的,从来都没有人住过,只是以前王爷时常会在那里过夜,不过自从王妃嫁过来,王爷一次都没有去过了!由此可见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是多么的高!”

盖了却没有人住,那不是白白辛苦了!秀眉微蹙,有些不解,不知道虞谨辰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反正呆着也是呆着,不如顾嬷嬷带本宫去见识见识这念雪居?”

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顾嬷嬷叹了口气,“王妃,念雪居一直都是府中的禁地,没有王爷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平日里也只有雪松过去打扫,在念雪居建成之时,王爷就曾下令,擅入念雪居者,死!”

禁地?越是这样就越好玩,她今天到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能让虞谨辰宝贝成这个样子!“带路,如果王爷责怪,本宫一力承担!”她就不信,虞谨辰会对她动手!

一向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她,这次居然会虎口拔牙。也许她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看看,在虞谨辰心里,究竟哪一个会重要一些。不得不承认,她嫉妒了,不安了,如果曾经有一个这样的人让他如此铭记,那她又怎么可能会走进他心里。而他嘴里口口声声说的爱,究竟会有几分?

“王妃,念雪居就在前面。”

空气中隐约传来淡淡的清香,耳边隐约有流水的声音,哗哗哗有种神奇的魔力,赶走了心中的烦躁。单单这两样,就可以感觉的出,念雪居会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地方,心中顿起一丝犹豫,她是不是太过小心眼,不过陈年旧事而已,没有必要为了心中莫名的感受污了那片净土。

看着钟离雪没有上前的意思,青鸢出声问道,“不进去看看吗?”

“王爷该回来了。今天的事情就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迈步返回,谁的心里都会有些秘密,不能怪虞谨辰隐瞒她念雪居的事情,她自己不是也有事情瞒着他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什么时候她能坦然的把心中的事情讲给他听,她再向他讨问念雪居的故事。

“王妃,护国公传来消息,请王妃回府。”终于找到王妃,青松也松了一口气,整个王府这么多下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清楚王妃的踪迹,如果有个急事,连人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