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者她了!”王依秀突地低呼了起来,神色竟有些惶恐。

“怎么了?”李隆空讶然的问了一句,随即想起她们之间很是熟悉,而且有仇,忙问道:“这丫头怎么如此狠辣!”

王依秀答非所问,竟意外的一脸自责,囔囔道:“都是我不好,累你闯祸了!”

“这有什么,不就是张家的大小姐吗?难道本王还真的得罪不起不成!李隆空更是好奇,推了推她,让她冷静下来。

“她除了是王家的大小姐之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他曾随天后陛下身边的一位顶尖高手学过剑法,而且还是那个顶尖高手最宠爱的小弟子。王爷身份虽然尊贵,但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而得罪天后身边的高手。”王依秀说出了那少女的身份。

“皇奶奶身边的高手?莫不是郑大娘?”李隆空恍然大悟,难怪这张静宜小小年纪,竟身怀如此高明的掌法。

如此说来,这个张静宜身怀绝技,便不足为奇了。

现在李隆闪终于明白,为何这个王依秀会如此的紧张的了,郑大娘的性格如此,恐怕除了武则天与好的女儿之外,再也没有人能看的明白了。如果这个张静宜真的是郑大娘最宠爱的弟子,那自己还真是自己找了个麻烦!

想到这儿,李隆空抬头看了一眼一脸紧张表情的王依秀——这个女人不简单!

“打都打了!难道你还想本王登门请罪吗?”李隆空双眼一翻,回头向后走去。

张越坐在前堂慢悠悠的品着茶,等着女儿从王爷行馆回来向他复命,告诉他对临淄王爷的印象,此时他心中有点忐忑,说不担心当然不可能,王爷对张家的态度如何,端看自己的女儿如何观察和应对了。

不过他对自己的女儿很是放心,她虽然刁蛮任性,又是女儿身,但却能识大体,办起事来的冷静和睿智,连他的几个儿子都大大不如她,他相信,就算临淄王爷对张家印象不佳,甚至怀疑张家牵涉税案,凭着女儿的机智和口才,或许能令这位王爷打消疑虑,至不济,也能稍许缓和一下他对张家的恶感。

前堂外,张静宜的身影匆匆行来,韩竹放下茶盏,捋着胡须呵呵笑道:“静儿,此行收获如何?可曾与临淄王爷,咦?静儿,你脸色怎的如此难看?”

“砰!”张静宜紧绷着俏脸。伸出纤手一拂,茶几上一套做工精美的景德茶盏被她狠狠扫落地上,摔得粉碎。

张越大惊,这个女儿虽说刁蛮,任性,可却从来没有在家里发过这么大的火过,今日她到底遇着什么事,以至于现在怒火冲天?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呀。

“静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临淄王爷他,他……”

提起“临淄王爷”几个字。伫立在前堂主位一侧的大花瓶再次被张静宜给推倒,摔在地上变得粉碎。

张越心疼得嘴角一抽。这可是前朝官窑烧制的花瓶呀。当初费了老大劲才弄来的古董。可事还没完,张静宜的身形如穿花的蝴蝶一般飞快的移动,转眼间,前堂内但凡能摔碎的东西全都壮烈牺牲,整个前堂如同被山贼土匪抄了家似的,一片狼藉。

张越楞楞的看着女儿在前堂内飙,整个人如同被使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完全惊呆了。

张府的下人们则悄悄站在前堂外,低眉顺目,浑身吓得直颤,大气也不敢出。

张静宜风卷残云般将前堂摔了个稀烂后,喘着粗气,俏脸因激烈的运动而涨得通红,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心中的怒气已经泄完毕,她整了整略显凌乱的鬓,随即向张越抿嘴一笑,像什么事都没生过似的,悔复了平日冷静的模样,静静的施了一礼,口中淡淡道:“爹,女儿身子有些不适,回房歇息去了。”

玉人身影如风摆杨柳。悄然远去,只留前堂一地破碎虚空。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下人们一涌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张越。

张越脸色苍白,一手捂着心口,一手微颤颤指着地上的瓷器碎片,语带哭腔:“我的,我的,前朝古董,我的,官窑青花我,我,……”

张家千金亲自去请临淄王未遂后,回了张府大脾气,砸了毁珍奇古董无数,此事在张府不经自走,整个张府的下人们都在偷偷议论着此事。渐渐的此事大有在整个徐州城流传出来的意思。

整个徐州城的人都知道。张家的家主表面上是张越,实际上可以说是张家的二公子张鹏程,可无论是张家的家主还是二公子都对他们家的小姐张静宜无可奈何!这其中不仅仅是因为张静宜身后有一个超张的师父,最主要的还是她的人,此女所言所思往往出众不凡,行事手段亦稳中有奇,狠辣时令人心神俱裂。可以说,张家这几年的发展与这位张家的小姐不无关系。

张家的上下也知道,他们家的小姐虽然平日里很是刁蛮,看起来好象不易接近,可她却从未打砸过自家前堂,到底她见临淄王时遭遇到了什么事情,令她回府后如此生气,这已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眼下张越根本来不及顾急这些,更来不及心疼前堂里那些珍奇古董,跑到后院追问女儿原因。谁知张静宜在发过一通脾气后。性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刁蛮,无论张越问她什么,她只是摇头不语,生生急煞了张越。

张静宜被父亲追问的烦了,索性直接将父亲张越给推出了自己的房间。不是她不想告诉自己的父亲,而是她不知道从何说起,先不说与李隆空的一场比试,比输了不说,还是她自己先出的手,也是她自己先出的杀招。不仅仅打输了,她更知道自己本身就有错,又能怎么好意思向自己的父亲诉说缘由。

张越没有办法,只得亲自去找自己的二儿子张鹏程,将此事与张鹏程细说了一遍。看看张鹏程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张鹏程沉默了一会,开口道:“爹,不出孩儿意料的话,临淄王爷今晚恐怕会去王家拜会一下,孩儿对税案不甚了了。可孩儿却明白,王爷初来徐州,还未理清头绪,此时若拿我张家开刀,未免太不明智了,孩儿大胆揣测,王爷或许也不愿与我张家结怨。此次,虽然不知道他与小妹说了什么,可孩儿想,多半是想敲山震虎罢了!如果真是敲山镇虎,那他就必须去王家,而冷落咱们张家!”

张越摇头道:“那王爷劫我家的货物又怎么说?此举分明是有意图的呀。为何他不劫别人,偏偏劫了咱们?”

张鹏程眼中也闪过几分疑惑,迟疑道:“也许,也许此举只是王爷的一个试探,其中并无甚恶意,也许王爷另有打算……”

微微摇了摇头,张鹏程纵是多智,可李隆空玩的这一手,却也令他越想越糊涂。当然,她却不知道,李隆空此举一半是上了别人的当,另一半则是想要找出税银罢了!

想不明白便不想,张鹏程抬头正色道:“爹,不管怎么说,我张家不能与临淄王结怨,朝堂之上,上至皇上,下至朝臣,本就对世家心怀忌惮,此时若结怨临淄王。恐怕会给张家带来很大的麻烦。待有机会,爹不妨向临淄王多释放一些善意,以临淄王心中疑虑。若临淄王仍怀疑我张家与税银案有牵涉,我们便只能拿出诚意来打消钦差的怀疑了……”

“拿出什么诚意?”张越的脸色一变。

张鹏程叹了口气,道:“除了完全站到临淄王这条船上,我张家还能有什么诚意?”

张越目光一凝,沉声道:“程儿,你的意思是说……”

张鹏程点了点头:“爹,必要之时,唯有将十六叔交出去了。”

张越一惊,立马摇头道:“不行,你德飞叔叔是咱们张家的人,如果真的将你德飞叔叔交出去,那不是坐实了税银案与咱们张家有莫大的关系嘛!不行,绝对不行!”

张鹏程叹息道:“爹,我张家一门上下近千条性命,在您心中莫非还抵不了一个十六叔吗?世事无情,当舍之时,还得舍啊!更何况临淄王此举,多半的目的有可能就是十六叔,是逼着咱们交出十六叔,也不无可能!”

张越闻言浑身一颤,豆大的汗珠不断冒出,他闭上眼,定了定神,缓缓道:“有这么严重么?一件税案而已,涉银一千多万两,数目虽然巨大,可我张家也能掏的出,难道会祸及张家近千条人命?”

张鹏程眼中散着睿智的光芒,望着父亲,轻轻道:“爹,您还不明白么?如今新皇登基,可天后陛下却派派立下大功的临淄王去博州,这正常吗?而这位王爷却在去博州的路上绕道来了徐州,这又能正常吗?以孩儿看此举另有深意。追查税案只是表面,更重要的是天后要借此事肃清世家或者说是逼反琅琊王,消除新皇有可能的臂助,进一步的掌控朝政。她这是立威,是在发出自己的声音,是想要给天下人,以及新皇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