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叟越想越气,叫道:“拿命来。”朝宋世杰扑了过去。宋世杰见他一棍击打,料想抵挡不住,发足奔了起来。白鹤叟叫道:“哪里走?”咬住后面,踢足抡棍,边追边道:“臭小子,脚底倒滑溜。”望帝宫主骂道:“没用的小子,就只会逃跑。本尊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宋世杰道:“是是,晚辈……晚辈实在打不过他啊!”白鹤叟心下吃惊:“这小子内功怎的如此厉害,在这全力奔跑之际居然还能开口说话。我就是换叉了一口气也是不能。”

望帝宫主道:“你听着,我说几句口诀,你依次运气”当下背道:“气发丹田,疏通任脉,意在形上,散入列缺穴……”滔滔不绝的念了出来。宋世杰听一句,运一会儿气,觉出掌心热烘烘的,望帝宫叫道:“发掌!”砰的一声,宋世杰这一掌打在地上,石屑飞扬。望帝宫道:“蠢材,蠢材。你对准这只死白鹤打呀,打在地上那算什么?”宋世杰叫道:“哎呀,不好。”望帝宫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宋世杰道:“你教我的功夫,都给这白鹤叟听去了。我……我是打不过他了。”望帝宫主道:“你当我与你一样的蠢吗?我教你的功夫自然只有你才学的了。还等什么,快运气发掌……”

宋世杰哦了一声,砰砰两声又打出两掌均是气力强劲,一掌打在一株松树上,松针如下雨,一掌与白鹤叟相对。白鹤叟啊的一声,退回数步。他内力充足时还及不上宋世杰,何况是现在。却听南宫无情叫道:“别碰这老子的手掌。”宋世杰蓦然醒悟,这白鹤叟精于各种毒功,周身是毒,忙回手看自己掌心,却不见有什么异样。望帝宫主道:“手掌可麻痒吗?”宋世杰道:“不曾有变化。”望帝宫主吁了口气,“还好没毒。”白鹤叟与宋世杰对了一掌,内脏已然受伤,又想起当初在万花谷把自己诸般厉害的毒药都施加在他身上,整个炼成一个百毒不侵之身,心下一怕,扭头就走。

宋世杰见另外两人正与南宫无情斗的紧凑,南宫无情已经是进攻少遮拦多,遥遥发出几记劈空掌相助。那两人见头目白鹤叟都败下阵来,心想这年轻人不是易与,撒腿回奔。望帝宫主叫道:“捡起石子,化掌为指……”宋世杰依言,抓起一把石子,用劈空掌的力道迸出,一把石子如飞弹般弹出。几声惨叫,两枚石子打进那道士与中年汉子的脑袋,一枚石子嵌进白鹤叟后背。

宋世杰抢上前一脚将白鹤叟踢翻,问道:“把跗骨针的解药拿出来。”白鹤叟捂住伤口,道:“我……我给了你解药,你能放我一命吗?”宋世杰不意他刚才还气焰不可一世,眨眼间就成了狗熊,道:“你只要将解药拿出来,我便饶你性命。”他心知这白鹤叟那猎户炼毒,最大恶极,实在是百死不足以赎其身,但毕竟心软,实在不想杀他。白鹤叟却拿眼瞧向望帝宫主。望帝宫主微微一笑:“如果解药是真的,我便答应放你。”

白鹤叟颤巍巍的探手入怀,拿出两个个精致瓷瓶,说道:“两种药丸,各吃一粒。”宋世杰将解药倒出,拿到望帝宫主面前,说道:“前辈你吃了吧?”望帝宫主道下颌一扬,道:“先给白鹤吃。”宋世杰知她怕解药有假,对白鹤叟道:“你先吃下去。”白鹤叟微一犹豫,将两粒药丸吞了下去。

望帝宫主见白鹤叟脸色不变,将药丸凑到鼻子上嗅了嗅,药香扑鼻,她也是钻研针灸药石的积年,料想是解药,这才吃了下去。宋世杰见望帝

宫主如此如此谨慎,心中像是被什么叮了一下,说不出的别扭。这样处处提防,虽说是没什么不好,但总觉着哪里不对劲,不对劲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朝白鹤叟道:“你走吧,以后别再净做些伤天害理的事了,须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白鹤叟大喜,磕头道:“小人,谢宫主,谢……”忽的全身剧痛,低头一看,一柄长剑已经穿胸而过。宋世杰叫道:“南宫姑娘,你……”忽听望帝宫主睁眼道:“是我让她杀的。”宋世杰道:“可是你已经答应他饶他一命了。”望帝宫主冷冷的道:“我是答应放他,没答应不杀他。”

宋世杰心中郁闷,辩道:“强词夺理。”扑通坐倒在地上。望帝宫主知他性情倔强,柔声道:“况且这白鹤叟一生滥杀无辜,今日杀了他一个,其实是救了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这句话宋世杰倒无可辩驳,但吃她所骗,心中总是恼怒,说道:“晚辈本不是望帝宫的人,追随宫主这几日,受益匪浅,这便告辞了?”望帝宫主道:“本尊不许你走。本尊还需你护送?”宋世杰道:“晚辈这点功夫还及不上宫主的万分之一,护送云云实在是不自量力。现下宫主服了解药,晚辈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忽见望帝宫主眉眼扭曲,似乎身受万般痛苦,惊道:“前辈,你觉的怎样?”望帝宫主断断续续的道:“那……那解药是假的。”嘴角也溢出鲜血来,宋世杰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急道:“这白鹤叟竟然如此奸诈,死到临头还不忘害人。”以左手抵住望帝宫主大椎穴,只觉的望帝宫主体内内息乱窜乱撞,以自己内功之深,居然还是招揽不住,不一会儿头顶就冒出丝丝白气,已经是全力施为。

又过了片刻,望帝宫主徐徐吐出一口气道:“不碍事了,收掌吧。”南宫无情自望帝宫主毒发,一直站在一旁,战战兢兢,这时递过一皮袋水道:“先歇一歇,喝点水吧。”宋世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了声谢谢,问道:“前……前辈你的伤势……”望帝宫主道:“性命算是保住了,不过……”南宫无情、宋世杰齐道:“不过怎样?”望帝宫主叹了口气,道:“本来本尊就中了跗骨针的毒,现下又加上这新毒,两毒并发,本尊这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夫,怕是从此废了……”

宋世杰与南宫无情齐声惊呼,要知道武林中学武之人,把武功看的比性命更重要。不少人为了一部武功秘籍,铤而走险,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尤其是武功高强之辈,平日里耀武扬威,一旦武功被废,仇家便蜂拥而来,轻则受尽别人白眼,重则丢掉性命也不足为奇。

却听望帝宫主道:“怎么?怕我寻死吗?”宋世杰忙摇头道:“不不不,晚辈只是……只是……”他连说了三个不字,力求掩饰,却欲盖拟彰。望帝宫主道:“不错,本尊是不想活了,现下本尊废物一个,还是死了的干净……”宋世杰忙道:“不可不可,常言道除死无大事,前辈还是看开些。”南宫无情也道:“属下望宫主珍重贵体。”望帝宫主骂道:“珍重个屁。”忽然莞尔一笑,只是这一笑甚是不易觉察,宋世杰离他近,却看的清清楚楚,心道,这当口他还能笑得出来,实在不像身遭大难的摸样,禁不住对望帝宫主的心胸佩服起来。说句实话,他自与望帝宫主相实识以来,实在不怎么佩服她颐指气使、老辣凶狠的脾气,敢冒风险护送她去青州,也不过是为了报答她指点路途从穿云峰

脱困的恩情,这会儿见她居然有如此定力,的是一派宗师的风范,打内心深处佩服。

忽听望帝宫主道:“要我不死也简单的很,只要你答应本尊一件事就行。”宋世杰道:“前辈请说。”望帝宫主道:“那就是拜我为师的事了。”宋世杰一时间犹豫不定,踌躇道:“这个……这个……”望帝宫主道:“你不答应吗?好吧!”手一翻,拿出一把匕首来,对准心口就刺了下去。宋世杰还以为望帝宫主只是说笑,没成想她说死就死,慌忙抓住望帝宫主手腕,道:“你干什么?”望帝宫主道:“本尊想死便死,你拦我干嘛?总之是你害死的。”宋世杰奇道:“怎么是我害死的?”望帝宫主道:“我收徒不成,羞愤而死,不就是你害死的吗?不是有句话叫什么不杀伯仁……”宋世杰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望帝宫主道:“对了,本尊是死是活,您看着办吧?”说出这话来时,忍俊不禁,得意非凡。宋世杰不住搓手,来回不住走动,显得焦急异常,难以决断。

这望帝宫主做了二十几年的宫主,最善于御人识人,虽然与宋世杰相处时间不长,但早对宋世杰的脾气摸了个十足十,知他不止倔强轻狂,还最是心软。宋世杰内力浑厚,是学武的美质良材,不要说望帝宫中无人能及,就是自己也难以匹敌,要收这个徒弟用硬的绝对不行,只能靠软的,这一招使出来,果然大起功效。

宋世杰心知望帝宫主不是自己良师,好在虽然脾气暴躁还不至于为恶,当下点了点头。

望帝宫主哈哈大笑,说道:“今日太晚了。咱明个弄点好吃的,行拜师之礼。”宋世杰愁眉苦脸,心道:“这么一来,我又走不成了。”自去寻些野味。南宫无情道:“我随你同去。”

此刻满天繁星,一弯明月挂在当空。宋世杰估计此时不会有敌人再来,与南宫无情两人拐过几棵大树,已经望不见望帝宫休息的地方。宋世杰道:“别走了,就在这吧。”南宫无情道:“再走几步。”宋世杰微感奇怪,跟着她又走了一箭之地。

南宫无情四下里扫了一眼道:“婢子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宋世杰道:“我不是望帝宫的里人,不必分什么尊卑?你我也是患难之交,有话但说无妨。”南宫无情道:“我是想劝公子离去。”宋世杰一怔,还以为听错了,问道:“什么?”南宫无情道:“小女子知道宋……宋公子心里不想拜宫主为师,不如就此离去,免的为难。”宋世杰摇头道:“我既已经答应了前辈,是绝不会反悔的了。”

南宫无情道:“宫主说是饶了那白鹤叟一命,还不是反悔了?白鹤叟说给宫主解药还不是给的毒药?这话嘛,原是在有些时候做不得真。”宋世杰道:“我与他们可不同。”南宫无情急道:“我是真心为公子谋划,公子在穿云峰下救过婢子,婢子是很承情的。”宋世杰道:“南宫姑娘的好意,在下很是感激。只是在下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还知道一言九鼎这句话……”南宫无情道:“唉,真够迂腐的……”任她怎么说,宋世杰总是不肯食言而肥,最后也只好作罢。

第二日,宋世杰在望帝宫主面前行拜师之礼。望帝宫主兴致颇高,说道:“本尊年轻的时候惊天动地,老了教出来的徒弟必然也是惊天动地的人物。”

南宫无情将做好的两只叫花鸡、一只白兔拿上来,三人吃了,往青州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