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步祥笑着将胖脸上的肌肉颤动了几下,望了老范道:“不开玩笑?”范宝华道:“我要开玩笑,也不能拿老朋友开玩笑呀。作投机生意,当然是六亲不认,可是到了邀伴合伙,这就不能不给人家一点好处。”李步祥伸手摸摸秃头,向陶伯笙道:“老陶,这不失是个发小财机会。假如卖出了八百万,二一添作五,我们拿了钱……”范宝华不等他说完,接着道:“每人再做几两黄金储蓄。”

陶伯笙站了起来,拍着李步祥的肩膀道:“老李,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跑。”李步祥站了起来,向范宝华道:“我们有了消息,就回你的信,可是你一出了写字间,满重庆乱跑,我们到哪里去找你?”范宝华道:“你也不要太乐观了。上千万元的买卖,哪里一跑就成功。”李步祥道:“那不管,反正我们拼命地去跑。无论如何,今天晚上到你家里去回信。”说着,带了满脸的笑容,挽着陶伯笙的手走了。

范宝华对于这两人的出马,并没有寄予多大的希望,自己还是照样地出去兜揽,到了晚上九点钟,才夹了皮包回家。推开大门,就看到楼下客室里,灯火通明,听到吴嫂笑道:“范先生不在家,我就能作主。他这个家,没得我,硬是不行,啥子事我都摸得很对头。”

进去看时,见正中桌子上摆了酒菜,陶李两人对坐着在对酌,吴嫂坐在旁边椅子上,看了他们发笑。范宝华站在当门笑道:“好哇!我不在家,你们就吃上我了。”吴嫂走过来,接着他的皮包,笑道:“陶先生说,和你把事情办妥了。你要八百万,硬是卖到了八百万。二天,你又可以买四百两金子了。”范宝华一高兴,伸着两个指头,一掏她的脸腮,笑道:“你都晓得这多。”吴嫂笑道:“听也听懂了吗,你们一天到晚都谈金子谈美钞,别个长了耳朵,不管事吗?”

范宝华看了陶李两人满脸笑意,料着事情是圆满成功。取了帽子脱下大衣,都交给了吴嫂,搓着手坐下来陪客,心里先按不住一份高兴。因道:“哪里来的这个好主顾?”陶伯笙道:“这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回家去遇到隔壁邻居魏端本闲谈起我为什么忙。他说,那遇到太撞巧了。他们机关里,正需要买大批洋钉,钢板钢条虽不是必需的,也可以收买。他引着我两人见了他司长,看过了单子,我要价一千万,他开口就还了个八折,议定看货商定价钱。而且怕生意作不成,先付了五十万元定钱。看那样子,他们以为是个便宜。准可以卖出八百万。啰!这是那五十万元支票。”说着,在西服小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交给了范宝华。

他放下了碗筷,将手重重一拍桌子,拍得筷子跳起来。他笑道:“我再接再厉,托万利银行再和我买四百两。这些钱鬼子,见我拿黄金储蓄券押款,他以为我没有了钱再三地刁难我,这回做一点颜色他看看。还有那千益银行的朱经理,架子大得要命,我也让他知道我的路数。哈哈!老陶老李来!干他一杯。”说着,他拿起桌上的酒壶,斟满了一杯,对着二人干了。欲知后事如何,请看本书次集《一夕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