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几乎整个上京城都在传,圣上顶不住压力要赦免齐尧的罪行了。
议事厅内,熙和帝坐在议事厅的书案前,神色淡定。
“周爱卿觉得朕该如何做?”他扫了眼坐在对面的人。
周若尘一席红色官袍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面对圣上突然提出的问题,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微臣认为朝堂上的大臣都站在齐国公那边,此时圣上若是坚持原来的判法,怕是会引起朝堂动**。”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熙和帝立即黑了脸:“周爱卿也认为朕应该向齐府妥协?”
“臣惶恐。”周若尘立即起身拱手,“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微臣是不希望圣上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熙和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他放下手中的笔,又挥退了旁边的太监,才说道:“爱卿不会真以为朝堂上的人,都是他齐国公的吧?”
周若尘适时露出震惊的神色:“这些都是圣上的安排?”
“齐府的势力大得让朕有些害怕。”熙和帝对周若尘的反应十分满意,便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想法。
他手上的用的人都是周若尘安排的,自然不可能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只是周若尘昨天晚上收到了另一则消息,齐家大郎去办公差的途中遇见了祥瑞,此时正带着祥瑞往上京赶呢。
信里的内容不多,但他清楚这祥瑞若是真的进了京,齐府的地位只会比现在更高。
他也不是没想过派人去拦截,只是派出去的几波人都没了音信。
他面上露出忧虑之色:“不知圣上是否听说了,齐大郎似乎在去兖州办公的途中,发现了祥瑞。”
刚还胜券在握的熙和帝立即紧张起来,他整个人往前倾了倾:“这消息你是从何处得知,消息可做得真?”
“本是微臣的友人去兖州游玩无意间听见的,微臣得知消息后便派人快马加鞭去探查此事,昨天夜里才得到确切消息,今日进宫也是为了此事而来。”周若尘从袖中拿出那封信件,放在了他面前。
熙和帝拿出信件扫了一眼,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周若尘见状,连忙走到案桌旁扶住他:“圣上莫急,为今之计咱们只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爱卿有何高见?”熙和帝仿佛找到了救星,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
他此刻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快要溺死的人,突然抓到了一块浮木,哪怕这个浮木上全是钉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抱紧浮木。
周若尘也没有辜负他,立即便说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圣上可以借朝臣们这些日子的作为发怒,将齐尧斩立决,然后再将禁足的齐贵妃放出来,并恢复往日的盛宠,算是给齐府一个交代。”这是他在得知齐大郎带回祥瑞的时候,想到的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毕竟要诛九族的话是需要些时日的,保不齐齐大郎就回来了,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只是砍了齐尧,不仅在官员面前立了威,还给了齐府一个警告,随后再放出齐贵妃,也算是给了点甜头了。
有齐贵妃这层关系在,齐府只会对圣上感恩戴德,至于齐尧嘛,死了也就死了。
熙和帝松开他的衣袖,拿起桌上的笔:“朕这就拟制,监斩人就由南国公来做吧。”
这样的处置方式既维护了自己手中的权利,又让齐府不至于太生气,他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只是周若尘没想到,竟然提前将南府卷了进来。
齐国公的怒火不能发泄在圣上身上,便只能冲着南家去了。
思索一番,他弯腰行礼道:“微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熙和帝拟旨的手微微一顿,问道:“先说来听听。”
“微臣前几日出去游玩,不小心在城外迷路了,寻路的途中竟发现了一座尼姑庵。”周若尘语速很慢,似在讲故事一般,“微臣心下好奇,便敲门进了那尼姑庵,却在里面见到了一个人。”
熙和帝被他勾起了兴趣,他抬起头:“此人朕也认识?”
“那人正是六皇子的奶嬷嬷冯氏。”周若尘瞟了眼窗外的人影,压低了声音。
冯嬷嬷此人熙和帝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关乎于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当初便是这个老嬷嬷,第一个发现废太子和柔妃的奸情。
“你的不情之请可是与太子有关?”
“是。”
熙和帝面色沉了下来:“朕一直以为周相是个聪明人。”
当初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太子是个完美的皇位继承人,再加上他是皇后所出,背后又有南家那样一个百年世家撑着,换做任何一个帝王,都会有所忌惮。
这才让齐贵妃有了空子可以钻,当年那件事是帝王想废了他。
周若尘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如今也一样,都是大势所趋罢了。
“若是没有齐大郎带回祥瑞这件事,那尼姑庵里的静安师太便只会是个老尼姑,微臣也定不会将这些事说与您听,只是如今......”他点到为止。
熙和帝不可能容忍齐府一家做大,可没有了太子的南府,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这个时候。自己再提出废太子是被人诬陷的,即使证据不足,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立即恢复废太子的皇子之位。
就如当初将太子贬为庶民一般。
果不其然,熙和帝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越儿这些年也受苦了,便由你亲自去接他回来吧。”
说着,他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了过去。
周若尘接过玉佩,转身离开了议事厅,接太子的事越快越好,迟者生变。
等到太子安全回京了,之后的事便都好说了。
这般想着,他一刻不停地出了皇宫。
熙和帝将处决齐尧的圣旨,和赦免齐贵妃的圣旨同时颁发下去。
宣旨的太监先去了天牢,瑶光殿那边齐贵妃已经坐不住了,遣人叫来喜儿。
“你这个贱婢,不是说本宫最多第三天,就会被解除禁足吗?”她质问道。
喜儿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娘娘莫急,今日才是第三日,若要处罚奴婢也请等过了今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