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曹丞相府,曹操在此大宴群臣,曹操盘腿跪坐在主位上,一身暗紫色的锦袍,修理的一丝不苟的鬓发,含笑和下属敬酒,交谈,举手投足之间,雍容华贵,神态自若,尽显上位者的无上风范。

台下,文臣武将分坐两旁,夏侯惇、夏侯渊兄弟,五子良将,于禁、张颌、张辽、乐进,五大谋士荀彧、贾诩、荀攸、程昱几人赫然在座,他们都是跟着曹操一路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

大厅中,十数名歌姬身着薄纱,玲珑有致的曼妙躯体若隐若现,身姿摇曳之间,更带起阵阵香风,引得台下这些个大男人一个个眼睛瞪得铜铃大小,情不自禁的上下抖动着喉结,咕咚咕咚的口水接连响起。

有酒有肉有美人,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曹操斜倚在一位丰腴妇人的怀里,微眯着眼睛,时不时张开嘴,任由那美人往自己嘴里送些葡萄之类的吃食,那样子真的是好不安逸。

曹操的年纪已经大了,这些年挟天子以令诸侯,打败了袁术袁绍,统一北方以后,这心也跟着松懈了下来,权利,名望该有的全都有了,正是该趁着现在好好享受一番才是。

“夏侯,曹仁外出也有月余了吧,上次来报说他要攻打刘备,结果怎么样了,新野拿下了么?”曹操好像是突然想起了有这么一茬事情,本来按照他的打算,是不建议这么早攻打刘备的,毕竟有关羽、张飞几员猛将在,曹仁不一定能讨什么好。

可是曹操太了解自己这个族弟的性格了,不打仗这心里面就痒的慌,加上还有个老成的李典在边上看着,曹操估计也出不了什么大错儿也便同意了曹仁出兵的请求。

原想着就算是打不赢刘备,当也能算个平手,可是这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怎么樊城连个信儿都没人传过来,曹操就有些奇怪了。

独眼夏侯惇坐在那儿,听到曹操的话,连忙站了起来,躬身说道,“主公,末将也在奇怪呢,除了前几日还有信使从樊城来带来一些消息,这几日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末将已经派人前往樊城打听,估摸着今日也就该回来了。”

曹操听到这话,却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嗯了一声,摆手让夏侯惇坐下,继续欣赏起那诱人的歌舞来。

就在这时,从大厅外急匆匆的走进来一个雄壮的武士,手里拿着一封信,单膝跪倒在曹操面前,沉声说道:“丞相,樊城急报!刘备夜袭曹营,大将军曹仁被杀,樊城已落入刘备之手!”

嘎——,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厅中间那几个舞女还保持着刚才的舞姿不动,曼妙的身躯毕现无疑,可是此刻已经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这美色了。

曹操的脸色碳一样黑,两只手死死地按在面前的长桌上,身后那女人刚想靠近,就被曹操一巴掌打趴在了地上,荀彧悄悄地摆了摆手,那女人当下一句话也不敢说,低着头急急忙忙的跑开了。

几乎是片刻之间,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大厅里面就一个人也没有了,只剩下众位朝臣默言无语的坐在位子上。

曹操猛地站了起来,蹬蹬蹬几步来到那跪着的武士面前,一把拽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曹将军怎么会死?!李典将军呢,他在哪儿!”

那武士见到曹操这样子,吓得是魂飞魄散,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的也不清楚,小的赶到樊城的时候,曹将军就已经死了,李典将军也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曹操气的啊的大叫一声,一把把那武士推倒在地上,周围众人都不敢说话,生怕触了曹操的霉头,这时候从座位上施施然走出来一个中年文士,曹操抬头一看竟是程昱。

程昱面色平静的把那武士从地上扶起来,拱手对着曹操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丞相何必要执着于此呢,只是在下有些奇怪,关羽张飞等将,匹夫之勇尔,只是不知道是谁在为刘备出谋划策?”

这个问题那兵士倒是打听的清楚了,毕竟单福在樊城也是人尽皆知了,随便拉个人都能打听到,听到程昱问起,那武士连忙开口说道:“是个叫单福的,具体是什么人,还不清楚。”

曹操听到这话顿时陷入沉思之中,摸着胡子轻声嘀咕道:“单福?这是什么名字,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啊。”

可没想到边上的程昱却笑了,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状:“原来是他,丞相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是正常,这单福不是他的真名,这人乃是颍川徐庶,字元直。单福只是他随口取的代号而已。”

曹操没想到程昱居然是认识这个人的,便奇怪的说道,“先生也知道这个人么,既然能入的先生法眼,那必然也是位经天纬地的大才,只可惜啊,被刘备这大耳贼给抢先了一步。”

看到曹操大叹可惜的样子,程昱微微一笑,曹操这话里面的意思他怎么听不出来,当下微微一笑:“徐庶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却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这个人为人非常孝顺,徐庶常年游学在外,只留下一位老母亲呆在家里,无人侍养。丞相不如派人把徐庶的老母亲接到许昌来,以此来威胁徐庶,徐庶知道肯定会离开刘备,归顺丞相的。”

听到程昱这话,曹操心里面大喜,迫不及待的就要派人到颍川去把徐庶的老母亲给接过来,这时候军师钟繇闻声站了起来,躬身说道:“丞相,可真是巧了,老夫祖上就是这颍川人氏,恰逢小儿钟会这几日要回乡探亲,老臣斗胆,不如便把这件事情交给小儿去做吧。”

听到钟繇这话,程昱首先点头表示同意,别看钟会年纪轻轻的,可是少有才名,程昱也见过钟会几次,对他的才华也是很赞赏的。

还是头一次见到程昱这么称赞一个人,曹操不禁对这个钟会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便命人把钟会叫过来,说是要亲自见见他。

钟会很快就过来了,一身水蓝色的紧身袍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柔和的阳光洒在肩头,竟呈现出一种流光溢彩的奇特效果,略显凌乱的秀发随着身子的移动轻轻翘起,好像整个人都有一种别致的美感。

看着慢慢朝自己走进的少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长大了嘴巴,那份自信和洒脱,深深地折服了所有人。

钟会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在父亲手底下担任了一个小小的秘书郎的职务,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在曹操和诸位大臣面前竟是一点儿都不怯懦,彬彬有礼,却又不失自己的格调。

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着自己权势日重,已经很少有人在自己面前还能保持这样一份淡定,哪怕是自己朝夕相处,寄予厚望的儿子,在自己面前都会有些拘谨和畏缩,可是眼前这年轻人,曹操微微笑了,抬手让下人给钟会搬来一张矮凳。

以曹操今时今日的地位,能赐给钟会一个座位,那绝对是极大的殊荣了,钟繇见到曹操这么看重儿子,心里面当然也是高兴的要死,可是面子上还是要装作生气的训斥儿子一声,“混账东西,丞相赐座,还不快谢恩?”

面对老爹的斥责,钟会面色不变,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淡微笑,身子稍稍前倾,“谢丞相。”可接下来便不再有任何言语,身子静静的坐在那儿,目光平视,面色沉静,嘴唇既不张开,也不抿的太紧,就那么自然而然,一切都是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点儿瑕疵。

夏侯惇不由自主的揉了揉自己那只独眼,不知怎么的,他感觉这少年好像和整个大殿融为一体,就好像他本就该存在这儿一般,实在是太奇怪了。

曹操淡淡的看着钟会,轻轻咳嗽一声,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子,大家知道曹操这是要考校钟会了,“钟贤侄,眼下北方大定,而是南方却是群雄割据,不听我汉帝之命,甚至还有人说我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贤侄以为该如何堵住这悠悠天下众口呢。”

钟会听到曹操这话,淡淡一笑,侃侃说道:“禀丞相,这天底下有一种人,用坊间那些贱民的话说,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要堵住这些人的嘴,那只有一种方法,那便是杀!百人不行,那就杀千人,杀万人,人头落地,血流千里,天下岂能不定?!”

看着钟会含笑坐在那儿,侃侃而谈,可是这一张嘴就是百十,千万的人头落地,这股冲天的杀伐之气一旁的荀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让没想到这少年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大的杀气丞相重用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就连一直对钟会青睐有加的程昱听到这话,都觉得钟会有些过分了,当下站出来就要呵斥,可是曹操却摆手制止了他,哈哈大笑两声,大叫道:“好好好,难得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见识,好啊,钟先生,你可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曹操和钟会一样,本就是个视人命如草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否则他当年也不会发出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这样的骇人之言了。

千百条人命算什么,当年曹操为了给自己那个死鬼老爹报仇,可是屠尽了徐州百万人口,钟会这样的说法可是正对了他的胃口呢。

听到曹操的称赞,钟繇那老脸上却是有些尴尬,他和儿子不一样,钟繇是个文臣,而且还偏爱书法,骨子里是个温和宁静的人,儿子这种张嘴闭嘴就是千百万人头落地的,在他看来实在是难以接受。

曹操对钟会非常的满意,大手一挥,便把钟会从一个小小的秘书郎的位置给提到了尚书郎,并让他立即带人赶往颍川,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徐庶的母亲给带回来。

钟会点头应诺,虽然要等到明天才启程,可是钟会此刻的心思却已经飘出了许都,停留在荆州一块不起眼的乡野桃源之地。

钟会转过头,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天空,自打从老头子那儿回来,自己就在没有离开许都半步,现在自己终于又要出山了,钟会想着这次外出是不是顺带着去荆州看望一下老头子,毕竟自己也在他身边学了这么多年,怎么着也算是他的得意门生吧,不知道老头子看到自己会不会太惊讶,真的好期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