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这样,这不符合我们的目的。”布雷德里斯挡在秦致远和曼京之间,不让两个人发生接触。

布雷德里斯能感觉到,只要秦致远靠近曼京,这个来自远东的东方霸主或许不会直接干掉曼京,但是也肯定会把曼京狠狠的揍上一顿。对于曼京来说,那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在决斗中光荣的死去。

“小子,这里不是你的地盘,收起你的狂妄。”曼京色厉内荏。

“这不是谁的地盘的问题,曼京,你侮辱了整个中华民族,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如果是我侮辱了你们法国人,你会怎么想?”秦致远义正言辞,他最听不得的,就是“黄皮猴子”这样类似的侮辱性词汇。

秦致远直呼“曼京”的名字,连“将军”两个字都不带,可见对其观感不佳到了极点。

“曼京将军,这确实是您的不对,我想,您应该做点什么。”看秦致远不依不饶,布雷德里斯转为规劝曼京。

“我……这……”曼京自知理亏,吱吱唔唔半天就是低不下这个头。

曼京身为高级将领,几乎从来没有低过头,哪怕是因为战绩不佳被遗忘的时候,曼京都没有低头求过人。现在因为这件事要向秦致远道歉,曼京拉不下这张老脸。

“让开,如果你不想发展成流血事件的话。”曼京的侍从官在门前大声威胁高鸿仕。

高鸿仕不回答,用冷冰冰的态度表达了绝不妥协的意思。

“很好!”侍从官一挥手,不远处的卫兵列队持枪跑过来。

根本不用高鸿仕发令,陈康健马上带着人迎上去。

都是军人,脾气性格都很火爆,上百号人列队对峙,明晃晃的刺刀差不多能戳到对方脸上,却没有一个人退缩或者畏惧。

眼看一场流血事件就要发生。

“两位,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闹起来,这将是一个天大的丑闻,后果恐怕是我们无法承受的。”布雷德里斯已经不想着说服秦致远,他现在感觉只要事情不会进一步激化就是万幸。

“问题的关键不在我这边,布雷德里斯将军,如果你是我,你会做出何种反应?任由他人侮辱你的祖先?”秦致远要的不止是道歉,而且也是平等的人格和社会地位,这才是核心问题。

“是的,曼京将军刚才的说法不妥,想必曼京将军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代替曼京将军向您道歉。”布雷德里斯还是比较有大局观的,这能屈能伸这方便比曼京强得多。

“不用,我自己会道歉。是的,我说错了,对不起,秦将军。”曼京深吸一口气,面色阴沉的向秦致远道歉。

“很好,我接受你的歉意。”秦致远也面色阴沉。

虽然是一个道歉,一个接受,看上去其乐融融,但是秦致远心里清楚,从现在开始,他和曼京已经是死对头,不死不休的那种。

“那么,到此为止吧。”布雷德里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他感觉这里糟透了,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夹在秦致远和曼京之中无可适从。

曼京待布雷德里斯说完,立即转身向门口走去。曼京一分钟都无法待下去,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和秦致远厮打到一起。

虽然曼京心里清楚,他多半是打不过秦致远。

转天,报纸的头条换成了“同室操戈”、“将军口中的军属是婊子”、“令人感到可耻的言行”、以及“法国的丑闻”等等耸人听闻的标题。

这些新闻无一例外,直接点名批评了曼京以及他的直属上司尼维勒,贝当也没能幸免。在这些新闻报道中,尼维勒率领的第二军被塑造成了“种族歧视横行”的法军耻辱,曼京不仅被推到风头浪尖,连漠视士兵生命的旧事也被记者们翻出来大加鞭挞,第二军的前任司令贝当成了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现在率领的中央集团军群,搞不好就会成为第二个第二军,那将是全法国的灾难。

秦致远刚刚抵达凡尔登的第一天,只有《费加罗报》,《新闻报》等几家报纸关注这件事,现在关注的报纸越来越多,比如小资产阶级的《改革报》、资产阶级共和派的《国民报》,以及《新闻报》、《辩论日报》等等,甚至连以外交新闻为主,在国际上较有影响的《时报》都开始报道这件事。

于是在第三天,秦致远见到了尼维勒,而且是尼维勒主动登门拜访秦致远。

扎比安奴庄园的小花园内,秦致远和尼维勒相对而坐。

“茶,已经拥有了数千年的历史,最开始的时候,是被当作药品使用的,大概在一千多年前,茶成为了大众饮品,成为中国人居家日常的必备之物。”秦致远亲自泡了一杯茶,准备让尼维勒领略下中国的茶文化。

种茶技术,本来是中国独有。清朝中晚期,有福建一带的茶农被英国商人骗至印度种茶叶,从此,种茶技术传至印度,继而向全世界扩散。

这是外国人山寨中国产品的标准案例。

“茶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东西,清心明目,神清气和。”尼维勒说的是法语,虽然不像汉语那么传神,确实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很困惑,秦,为什么你和别的东方人不一样?”

这是第二个说秦致远不像个东方人的人,第一个就是胜利消息号上的亨利船长……

呃……好像是这个名字吧。

“东方人不是任人摆布的,当刀斧加身的时候,我们也会抗争,我们也会搏命,这就是中华民族哪怕是历经5000年,也没有断绝文化传统的原因。”秦致远再次祭出大杀器。

“嗯哼,5000年,确实很难得。”尼维勒照例赞叹,言语间不无优越:“那么,你想得到什么?你现在正在到处树敌,而且已经成功得罪了不少人,只凭借着福煦那个老家伙,你觉得他能保得住你?”

尼维勒比福煦小五岁,和福煦算是同一代的人,尼维勒有资格称呼福煦为“老家伙”。

“呵呵,就算是我不到处树敌,因为我和福煦先生的关系,如果他的敌人上了台,会放过我吗?”秦致远没有直接回答尼维勒的话,用了一个反问句式表明态度。

“是的,就算是不主动招惹我,我也不会放过你。”尼维勒撕破温情的面孔,露出泛着寒光的獠牙。

敌人这个词汇的含义丰富,用在这里是“政敌”的意思。

“这就是了。”秦致远不以为意,依旧慢腾腾的泡茶,手都不抖一下。

撕破了也好,整天戴着面具做人,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