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你父亲有两个‘存在’?”
“或许是很早的时候,也或许是刚刚吧。”
李岐跟用着自己父亲模样的男人回到他简陋的住处。
对方倒也没有驱赶他,可能今晚他的出现,就已经想好要面对李岐。
而他的出现,也能解释路桦在不同时期,不同的地域出现两次死亡的原因。
“十二年前,在陆南被公司记录死亡的人,其实是你,对吗?”
李岐虽然是用询问的语气,但话语中疑问的意味并不多,说明他基本已经确认这一点。
“你现在不是想确认这一点,而是想让我给你一个解释吧。”
男人拉开一张折叠椅请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他身旁的另一张椅子上,用路桦的面容坐着让李岐陌生的表情面对他。
为什么他会用自己父亲的样子生活,当年又是怎么跟自己父亲扯上关系的?
而为什么十二年前他又要用父亲的身份假死?
围绕在这个男人身上的问题太多,要是一一问起来估计得列一个清单。
于是李岐只平静地等待着,等着男人自己从头道来。
但显然对方比他更沉得住气,像是李岐不挑明了问,就绝对不会先一步主动开口那样,也平静地看着他。
两个人就在简陋的出租屋里相顾无言,要是放在影视作品中,这会儿导演一定会配上尴尬的乌鸦叫声来烘托气氛。
无奈,还是李岐败下阵来,先跟对方开口,
“那你就解释解释呗,跟我爸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当然不相信世上存在一个跟自己父亲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叔叔,对方肯定是用了某种手段,“借用”了父亲的脸。
“我们的相识,说来也是一种必然。”
男人终于开口解释了,说话方式非常高深莫测,像是要开始讲述一个很长的故事。
李岐并不介意,反正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倒也不缺慢慢听下去的时间。
“因为我在世间需要一个伪装身份,而他需要一个人帮他平常的生活。”
李岐是后来才知道,路桦加入哪都通的时间要比自己想象的更早。
他先是从普通员工做起,后来被上面看重能力,调任陆南大区临时工一职。
路桦出任临时工的时候,李岐尚未出生,而他父母当时并没有成婚。
现在也只能猜,他们当时想的可能是等路桦工作稳定后,孩子也正好出生,到时成家立业。
可世事无常,李岐从来没听说过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因为一些产后并发症撒手人寰,法律意义上来说,李岐当时就已经成为孤儿。
但实际上他还是有父亲在的,路桦在关中老家安顿好他,多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生活压力更大,他不得不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工作任务之中。
这也就是为什么,李岐的童年总是缺失家人的关爱,像是一直野蛮生长的小兽一样,只能辗转在邻居友人的各个家庭中生活着。
毕竟鱼跟熊掌不能兼得,想要生活维持下去,就不能陪在孩子身边。
因此,随着李岐的日渐长大,路桦意识到不能让儿子一直像是一个真正的孤儿一样活着,得早作打算。
且还有一点,就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力不从心。
跟李岐一样,多年来没有节制规律的使用天生的能力,路桦对的身体出现越来越多的问题。
再这么下去,他怕不是等不到儿子长大就要一命呜呼。
临时工这个岗位,想担任很难度很大,那么想离开的难度就更大。
尤其是当时的临时工制度相对还不是那么完善,陆南大区又处在一个刚刚建立的情况。
路桦向上级试探过想要离开的意思,基本在意料之中的被驳回后,他就开始考虑自己的计划。
他跟当时已经悄悄来到他身边,惦记他身份的男人一拍即合,逐步开始准备一个金蝉脱壳的计划。
这个计划现在听来并不麻烦,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实施起来,可是经过一场漫长的准备。
终于在一次危险困难的任务中,路桦找到了机会。
虽然这样挺对不起曾一起相处过的同事,但为了儿子,为了他们爷俩的未来,也不得不走出假死这一步。
路桦跟男人在任务中交换了身份,男人利用自己专长的能力,假死骗过公司人员。
为了做戏做得真一些,他没有在被确认死亡后立刻让这具“尸体”消失,而是等到公司来回收尸体。
这段时间,足够路桦一路隐姓埋名,回到关中老家。
从此不能再用自己的身份生活,但想想作为一个全新的开始也并不赖,路桦这人家中父母长辈早亡,他对自己姓甚名谁没有多强的归属感。
他这人很谨慎,是个不管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有万无一失准备的性格。
男人跟李岐说,当年路桦已经给他们爷俩准备好了新身份,也找好了之后的住处。
但可惜,他做的准备再充分,也防不住外来本不该发生的意外。
那个人本来是路桦的好友,在进入公司之前就是了。
因为能力出众,他们一同进入哪都通公司,一开始是作为普通员工的同事。
后来路桦成为临时工,调任陆南大区,两人失去联系,直到后来又在任务配合中见面,路桦才知道好友因为自己也申请调任。
好友见面本来应该是一件高兴的好事,但可惜好友的心思已经不在见到他这件事本身上。
某一天,他在人后直接询问了路桦一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大罗洞观?”
再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从这个男人嘴里讲出来,李岐心中一颤,神情似乎也表现出什么。
“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我的身份在你这里已经不是秘密,”
男人摊了摊手,倒不是无奈,而是对李岐的表现表示满意,
“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后面就省一句介绍了。”
李岐张了张口,还没说出什么来,立刻就被男人给堵了回去,
“好啦,心里清楚就行,不用说出来。”